在阿夏的不明所以中,被他們帶著走到了山桃家裡去。大家準備往露台上走時,她滿肚子疑問,“到這裡來乾嗎?”
“不告訴你,”山桃手搭在阿夏手上,拉著她上去,語氣神秘,“到那裡你就知道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們幾個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阿夏也不用她拉,自己就噔噔地跑到露台上。山桃家的露台很大,還是避著對麵人家,直衝明月河的,站在上頭就能看到底下寬闊的河流水道。
不過這次她倒是沒有功夫去關心夜景,她隻看見了好幾個鐵架。炭燒得通紅,還有煙氣不斷往上冒,旁邊是一張長桌板,放滿了碗罐,一股鹹腥氣。
她走進去看,一盆大河蝦、蛤蜊、老大的扇貝、剪好指甲的雞爪、很薄上過漿的肉片、開殼的生蠔、幾條切花刀醃製過的魚、很大的魷魚還有年糕片、豬裡脊、雞翅。
從菜蔬上轉過頭瞧,盛潯,山南和三青腰間都係起圍布來,袖子挽起來,一看就是準備上手烤的模樣。
阿夏驚訝,“今日難不成還有我不知道的節?”
“沒有啊,”三青從地上站起來,他彎腰搗鼓炭火,語氣上揚,“你們幾個去請阿夏來,都沒有跟她說過?”
“沒說,就是想叫她自己上來看。”
曉椿說完,笑著去挽阿夏的手,“不逗你了,之前不是山南拜師宴沒請人,他過意不去,學了點手藝後就想叫大家來吃一頓。本來說是晚上吃,不過方姨過生是大事,不好少了你,乾脆就推到晚上來了。”
“後日不是有個放夏節,就是讓你吃了這頓,好好乾活。”
山桃最愛打趣她。
放夏節又名追風,迎風,其實就是放風箏,想要讓夏日時多點風,因隴水鎮的夏日真的很難熬,熱燙燙的,悶熱濕熱,下雨就跟下熱水似的。
當然放風箏純粹就是想玩,也算是當祈願了。到那日鎮上的百姓都會拿上自己做的風箏沿著河岸放,那時的風箏多得壯觀,又奇形怪狀。
“我說呢,原來是請我來乾活的,想得倒美,”阿夏初時看這架勢,還以為是她忘了什麼,稍後語氣關切地問,“山南,跟老師傅學廚累嗎?我瞧你真瘦了些。”
山南原本臉上是帶肉的,下巴圓,如今都能看出點尖下巴來了,春衫穿到身上更為顯眼,至少瘦了一圈。
“還成,之前過去就是幫忙洗菜,現在就每日切菜,刀功長進不少。等年後應當能顛勺了。”
山南笑嗬嗬地回,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隻要能看到一星半點的進步,他都能繼續每日把菜給切好。
“老師傅誇他性子穩,是能學廚的料。這小子得了這句話,每日起大早就開始哐哐當當,”山桃半嫌棄半炫耀地道。
“得了得了,誰不知道你似的,”阿夏拿話去堵山桃的嘴,曉椿默默往旁邊站,果不其然山桃走過來拿手捂住她的嘴。
“你們兩個彆鬨了,”盛潯適時出聲,“阿夏,你過來。”
他的話,山桃是聽的,至於阿夏她心裡有點彆扭,倒也沒有拒絕,慢慢吞吞走過去。
她垂頭看底下的鐵架,問道:“要我幫什麼忙?”
盛潯隻說了三個字,“幫忙吃。”
阿夏無言,感覺哪裡不對,可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隻能蹲在那裡看鐵架子。
盛潯去旁邊拿菜,桌子上的菜蔬全是已經處理好的,直接拿過來就成了。
回來就看見她蹲在那裡,他低頭看阿夏,“彆蹲在這前麵,等會兒火星子濺到你。”
阿夏就往後頭退了幾步,他又說:“蹲著不累嗎,那邊有個凳子。”
三青也蹲在一旁的鐵架子邊上,聽到這話就道:“老盛,你這是把阿夏當成閨女管了吧?”
他說完,大家都在那裡大笑。
盛潯反駁:“少亂說,不是閨女。”
“阿夏是妹妹才對呀,”曉椿笑完後幫腔。
盛潯沉默,拿著板凳走過來的阿夏手微微頓住,而後若無其事地把凳子搬來坐到旁邊,手抵著腦袋,看那炭火燃成一大片。
其他人都有說有笑的,隻有他們兩個人這裡一個不言,一個不語。
而後盛潯也去搬了個凳子來,坐在阿夏旁邊,拿刷子給鐵架子擦油,邊問她,“要先吃什麼,我給你烤。”
“都可以。”
阿夏挑不出來先吃啥。
“那我給你烤一對蝦,”盛潯說著從盆子裡拿過用竹簽子穿好的大蝦,這蝦很長,一根竹簽子上就穿了一隻。
他拿了五六隻,擺在鐵架上,河蝦本來顏色青,挨著炭火氣後,蝦身逐漸變紅,要不是有竹簽子穿著,燙熟就得完全蜷縮在一起。
盛潯一手握著竹簽子,另外隻手拿刷子將料完全刷到蝦身上,用的是甜醬。反複給蝦翻身,料滴落在炭火上發出噗噗的聲響,香味也隨之傳來。
烤好後的蝦色橙黃,裹著醬,燙得不行,阿夏本來想剝開,手握住蝦頭就覺得燙紅了一些,她隻能用嘴往蝦殼上吹氣。
盛潯把扇貝、生蠔挨個放下,回頭看見阿夏在吹氣,伸手從她手上把這串蝦拿過來,“我幫你剝。”
“這個很燙,等會兒再剝,”阿夏怕他不相信,把自己的手指豎起來給他看,她皮嫩,剛才燙著的手指肚還是紅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