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堿水粽(1 / 2)

小鎮人家 朽月十五 22614 字 4個月前

自打上了船以後,阿夏的困勁上來,靠在窗戶邊昏昏欲睡,等船到王家莊沿岸時,才清醒過來。

清晨的霧被日照破開,光灑在正盛的秧苗上,新綠中夾雜還未徹底萌發的穀穗。田邊的蒼鷺用黃綠的喙梳理著羽毛,時有蛙鳴。

當船觸岸時,阿陽還是又重問了一遍,“真的不跟我們去寧塘?”

“真不去,”阿夏再次拒絕,她提起包袱,又看向大伯,“大伯,你和阿陽跟我一起去外祖家吃個晌午飯再走,從這裡劃船回到寧塘,還得要一兩個時辰呢。”

大伯笑著搖頭,“我們就不去打擾了,況且已經在鎮上住了那麼多時日,再不回去你伯母指定得發脾氣。”

“我娘那脾氣你也曉得,”阿陽說起來也是一言難儘,“得儘早回去,不然我和我爹再晚些怕是連家門口都進不去。”

阿夏見說不動他們,隻能自己從船上下來,阿陽站在船頭喊,“阿夏,你晚些時候一定要過來啊,我叫我娘做她最拿手的菜給你吃。”

“好,你和大伯路上小心。”

“哎——”

她瞧著船隻往旁邊一拐,隻能看見船尾時,才提上包袱從石梯走上去。

兩旁的稻田裡還有不少山民穿著短打在那裡伺候莊稼,折騰那麼久,就指望今年收成能好點,可不就是得上心點。

有漢子從淤泥裡走出來,肩上扛著鋤頭,一隻手還提溜兩隻鞋,光著腳踩在路上。

見了阿夏就笑著招呼,“我說剛遠遠瞧著個人,跟阿夏長得像呢。我家婆娘還說我眼睛不中用了,現下看來這眼神還挺好使的。怎麼就你一人過來,你爹娘呢?”

“叔,我爹娘過幾日再來,今日是我大伯順道送了我一程,”阿夏回他的話,而後瞧著遠處道:“叔,我先去外祖家看看。”

“哎,去吧去吧,你外公估摸著還在田裡呢。”

阿夏一路寒暄過來,才走到外祖家的小院門口,還沒進門就嗅了滿鼻的艾草香。

院子裡霜花正在挑揀新鮮的艾草,把它們根葉都擺正,分開放到竹籮裡。生冬和小溫則蹲在地上,頭碰頭不知道在玩什麼。

“你們兩個呦,邊上待著去,”霜花把竹籮抱起來,嫌他們兩個礙事,繞著走到一旁地上,將竹籮給放平整。

她拍拍自己沾了草葉的衣衫,再抬頭就看見站在外麵的阿夏,霜花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後。

才趕忙走上前,邊走邊笑道:“你怎麼這時候來了,我剛才都怕認錯了人,進來先歇會兒,包袱我給你拿著,還怪沉的。”

“我這不是想阿姐了,才早早過來。”

阿夏嘴甜,手上的包袱被霜花拿了去,她騰出手挽住霜花的胳膊。

“少說的這般好聽,我還能不知道你,”霜花話裡都在笑,“昨日你生辰我可沒忘,想著等你端午過來再給,現如今看來你是自己上門討要來了。”

“那可是阿姐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過這話。”

“小表姐,小表姐,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小溫趕緊過來抱住阿夏的腰,喊得親熱。

而生冬就跑到門口喊,“太婆,太婆出來看看誰來了?”

屋裡響起外祖母的聲響,“誰來了?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隻說半截。”

等她從屋裡出來,那原本還疑惑的臉頓時喜笑顏開,“阿夏呀,坐會兒先,外婆去給你煮碗雞蛋茶,你咋自己一個人來了?你爹沒送你過來?”

阿夏又一五一十地把原委說了,外祖母有點可惜,“應當讓你大伯過來這邊吃頓飯才是,罷了罷了,那個霜花啊,你去把阿夏屋裡的被子拿出來換換,生冬和小溫也彆閒著了,一道過去幫忙。”

“行,阿夏你先坐著,”霜花起身後,兩個小孩也跟了上去。

隻有阿夏被外祖母留了下來,吃了一碗甜茶才成。外祖母洗了碗,甩甩手上的水漬,“你外公出去看玉米地了,今年這雨水肥,地裡的莊稼都好不少。晚些時候,等你爹娘過來帶些東西走。”

“外婆,我家後山也種了,你們自己留著吃好了。”

“到時候給你就拿著。”

阿夏自認為說不過她,隻能點點頭應下來。

“還有啊,生辰禮我可得給你補上,”外婆從衣兜中掏出用布包著的東西,打開塞到阿夏手裡,是一對銀鐲子。

“哎呦外婆,你這是做什麼,你給我燒碗麵就成了,還給銀鐲子做什麼。”

阿夏自然不要,她是真覺得有些貴重了。

外祖母故作生氣,將眼一橫,“說是給你的,你就收下。你霜花姐也有,小溫都給了,怎麼好不給你。”

“行行,外婆你下次可彆破費了。”

“破費啥,倒是你坐船也累了吧,要不回屋歇會兒?”

阿夏隻說再陪她說說話,昨日一夜沒睡,加上坐船睡著並不舒服,在樓下待了一個時辰就上去小憩。

睡醒後她坐起身,從沒關的窗子中看見蔓延到地板上的光,阿夏走到窗前,山裡的晚霞總是比鎮上要來得絢爛,大片橙紅暈染開的雲,翻湧在山巒之上。

黃昏,歸家的倦鳥,風吹稻浪,蛙鳴蟬叫,隔壁院子開滿花枝的石榴,從小路上扛著鋤頭哼著號子回來的山民。

阿夏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下樓去。

外祖父剛回家不久,拿著濕巾子擦臉,知道她過來了,把巾子放在盆裡笑嗬嗬地道:“阿夏回來了啊,外婆今晚給你做肉燕吃。”

“隨便吃點就成了,外公我去瞧瞧啊,”阿夏說完走到灶房裡,外祖母正在攪餡,魚肉、豬肉全都剁成泥,再放點蝦乾,倒上各種料攪和均勻。

做肉燕還是有點麻煩的,畢竟用來包的皮不是擀好的麵皮,而是要晾好的乾肉燕皮。

要想肉燕皮好吃就得選精瘦肉來,一點筋膜粘連都不能有。肉完全處理好後,就得撒些紅薯粉,用木錘不停地敲。

邊敲邊往裡頭加粉,捶打成一灘肉泥,還不能過於碎。捶好後再加點紅薯粉,一點點壓成很薄的肉片,這種樣子的被稱為鮮燕,切好拿去晾乾才算是乾肉燕皮。

晌午後日頭大,叫曬幾個時辰,這肉燕皮也就失了水分,霜花從外頭拿進來時已經乾了不少。

包肉燕,需得先把乾肉燕皮用水過一遍,不然根本不好包,取一張浸濕的肉燕皮,用筷子挑點餡,中間捏緊,四周自然垂落,跟餛飩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等鍋裡的水沸起,挨個下肉燕,才沾著滾水不久,這肉燕皮就緊緊貼在肉上,薄到幾近透明,能瞧出肉餡的粉。

用竹爪籬撈出,外祖母放了幾口大碗做湯頭,一點小芹菜末,蝦油幾許,紹酒點點,再倒上一勺熬好的骨湯,肉燕放下。

“來來,阿夏先吃,昨日生辰外婆沒去,隻能做碗肉燕給你嘗嘗,一晃眼我們阿夏都十六了,我還當她是以前滿地爬的那個小孩呢。”

外祖母端著那碗肉燕放到桌上,語氣懷念,人要是上了年紀,總會對以前的事情格外感慨。

“外婆,我可喜歡你燒的肉燕了,我先嘗一個,”阿夏賣乖道,稍後拿個勺子來,舀起一隻晶瑩剔透的肉燕,湊近來看發現這皮屬實是薄。

但吃起來,比起餛飩皮的軟,肉燕皮更有韌勁,皮薄有嚼勁,餡料入口先是彈,再是鮮,爽口非常。

阿夏埋頭連吃了好幾個,才聽見生冬呼哧呼哧吹完氣後道:“小表姐,我可沒忘記你的生辰,還想去鎮上給你過呢,但外婆不讓我去。”

他想起當時自己偷偷溜到岸口,還被找過來的外祖母一頓打,嘴巴忍不住癟起來,但過會兒又開懷地說:“不過我給小表姐你備了份禮。”

“我也備了,”小溫不甘示弱,嘴裡的還沒咽下,就立馬道。

“好好,我吃完再看。”

沒想到才剛吃完放下碗,兩個小孩就一左一右過來牽她的手,讓她坐到廳堂裡,自己兩個撅著屁股翻找東西。

阿夏手撐在椅背上,想看看他們到底能折騰出什麼玩意來。生冬找的很快,他跑過來時臉上的肉都在抖,十分興奮地將一個捏好的泥巴壽桃給她,還是燒製過的。

“小表姐你瞧著喜歡嗎?”

“喜歡,喜歡極了,”阿夏哭笑不得,把那寶貝放在自己的手上摩挲,生怕力氣太大就掉粉。

生冬叉著腰很神氣地道:“我就知道小表姐喜歡。”

“你有什麼好的,”小溫才不屑與他爭,把自己做好的布老虎遞給阿夏,“小表姐,這可是我自己縫的呢,送給你。”

“縫了許久吧,這縫得可真好,”阿夏接過細細瞧了一番,然後伸手摸摸她的頭。

“兩個小的,磨著我要給你想生辰禮呢,”霜花洗完碗後甩甩手過來,坐下來歇會兒,“你的生辰禮,我給放樓上了,是之前用養的蠶織的幾方繡帕,晚點帶你去看看。”

“好啊。”

山裡的天黑得很快,從天上最後一絲餘光消失後,猛然就一片黑,家家戶戶亮起三兩燈火。

阿夏提著燈籠摸進霜花的房間,才剛進去挽住她的手道:“阿姐,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成啊,這又是想跟我說點什麼了吧。”

霜花自認為還是很了解她的,摸摸她的腦袋。

阿夏有點難以啟齒,靠在霜花的肩膀上,小聲地問,“阿姐,你跟姐夫定親前就沒怎麼見過麵嗎?”

“怎麼沒見過,要是沒見過我還不會跟他定親呢,”霜花從頭上取下釵子,話語帶著點嬌嗔,“誰願意嫁給才見過幾麵的人。”

“那,阿姐,”阿夏的聲音越來越小,捏著她的肩說:“你們在一起都是很正經的嗎?就是發乎情,止乎禮的那種。”

霜花撲哧笑出聲,“我說你今晚怎麼這般奇怪,原來是少女懷春了。也是,過了昨就十六了,該開竅了。”

她拉過阿夏坐到床邊上,壓低聲音道:“你跟阿姐說說,是怎麼個情況,姑母曉得嗎?”

“不知道,就才剛說破沒多久,”阿夏說起來十分心虛,低眉垂目,關是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跟她阿娘開口。

“那男的如何,可是我認得的?”

“認得吧,”阿夏說著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越說越害臊,“就是那個,盛潯。”

霜花想了好半日才想起來誰是盛潯,她去過不少次鎮上,都是住的阿夏家裡,也見過幾麵,因著他氣度還不錯,所以仔細想想也能想起來。

她有點驚訝,但轉瞬又高興起來,“你們這不是門當戶對的事情,有什麼不好跟姑母說的。我瞧姑母應當是極為樂意的。”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不知該如何跟阿娘開口,等會兒她罵我可怎麼才好,”阿夏就是想不清楚到底要如何跟她娘說,尤其在海灣夜晚之後,她知道這些事必須都拿到台麵上來。

所以才會借著這次機會出來,一是想鬆口氣,二是想讓她姐支個招。

“我的小祖宗哦,”霜花都要笑趴在她身上,“你說你,平日老是作怪,姑母讓你好好待著你哪一次聽了,你現在倒是怕她罵你了。你可儘管把那心放在肚子裡吧,姑母怎麼舍得罵你,她為著這事愁了許久,你自個兒定下,反倒替她省心了不是。”

“我可跟你說,哪有私底下一直這般的,自然是要名正言順,該定親定親。他難道也不願意?”

霜花說到這蹙起眉頭,要是當真如此,她可不看好。

“當然沒有,是我自己。”

“那就好,”霜花攬過阿夏的肩膀,她語重心長地道:“你呀,乾脆趁這次姑母姑父都過來的時候,把話給挑開了說,要是姑母真罵你,我就替你擋著,總比到後頭被她老人家看出貓膩來,那時你可就真逃不了一頓打了。”

阿夏想起她娘真正發怒時的樣子,不自覺瑟縮了一下,心裡成一團亂麻。

和霜花聊到外頭月亮懸於樹梢上,她也沒有睡意,從這頭翻到那頭,最後又側過身來,她問,“姐,那你還沒回答我,你和準姐夫在一起時,是不是都十分正經啊?”

霜花那點困意都被她給問沒了,也側過身來,閉著眼道:“你說呢?男子要是十分正經,要麼就是他極為守禮,要麼就是說明他心裡另有旁人,不然我可沒見過,真對著心上人了,一點都沒動過手腳的。”

但是她又補了句,“不過你也彆讓人便宜占近了,成婚前珠胎暗結那可是絕對絕對不成的,阿夏,你在這事上可不能湖塗。”

阿夏將臉埋進被子裡,她甕聲甕氣地道:“阿姐,我就算再傻,也是知曉地好嗎。”

“看來我們阿夏是真的長大了,”霜花話裡有無儘的感慨,像是跟小時候那樣,很輕柔地摸摸阿夏的頭發。

阿夏蜷縮在她的身旁,姐妹兩聊到三更天差不多,那時都快有天光了,以至於第二日時,誰也起不來。

自從跟霜花聊過後,心裡也放下一樁大事,待在山裡的日子過得逍遙又快活。因著快要到端午,所以山裡家家戶戶都忙著去山裡摘棕葉,一摘摘一籮筐,背下來曬乾,到那日時調好餡料就能包粽子了。

還得采艾葉,山裡這時候正是艾草瘋長的時候,大家薅都薅不完,一把把往家裡帶。除了端午的時候插門上,曬乾後好好保存,還能泡茶喝,泡腳也成,或是用乾艾葉熏蚊子,除了味嗆點。

所以阿夏就每日跟著外祖父往山裡走,蛇倒是沒瞧到,但倒是又瞧到了前幾個月看見的鹿,領著頭小鹿在溪邊飲水,小鹿時不時去吃片葉子。

不過也隻瞧到了那麼一回,就再也沒見過了,後麵她也沒有往山裡去,這時正是草木茂盛之際,蚊蟲也多,每每從山裡回來全身都是被咬的包。

不過待在家裡也不老實,後頭就領著生冬和小溫一起去河邊看他們練劃龍船,這可不是王家莊裡的人,而是周莊出來的,他們在劃船這行都有些本事。

年年跟對麵西莊的比,看客就壓哪隊贏,自然得下注,山裡人家無非就是山貨,亦或是幾枚銅子還有些旁的東西,再多是沒有的。

不過下注的人多,就為著這些彩頭,大家都恨不得日日泡在水裡,來回得練。現在隻有一兩艘,確實是沒什麼看頭,阿夏蹲了兩日也就沒有再去。

被霜花拉著打長命縷,拿紅、黑、白、藍、黑編織成一條細繩,到了端午那日,就給係上,說這能除瘟疫。

阿夏也就這時,才能靜下心來,不過人這心一旦靜下來,腦袋裡又會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讓她連手裡的繡線也分不好。

撐了兩日,她才不得不承認,自己當真有些想念鎮上,想念鎮上的某人。

這已經是她待在王家莊的第十一日,以前她玩瘋了的時候,哪會有這種愁思,阿夏低頭編繩。

等到第十二日時,一早她在樓上都聽著她娘的聲音,穿上衣服就下去,果不其然見到她娘把東西提進來放桌上,一樣樣往外拿。

外祖母都隨她去了,在那裡讓方父和方覺快坐下來,太公和太婆沒好意思來。

“阿夏,在這裡玩得樂不思蜀吧,”方覺抬頭看見她,張嘴就是打趣。

“那可不,”阿夏坐到他旁邊,一點也不含蓄。

方父看著他們打趣,眼神明顯不對,但卻挽起袖子笑嗬嗬地道:“阿娘,你這粽子還沒包吧,讓我來。”

“大福你可真實誠,”外祖母笑著搖頭,“你先歇會兒吧,晚點我們再包。”

“那我多做幾個餡,”方父是個歇不下來的,提著袋東西就往灶房趕,急得外祖母連忙跟上。

方母收攏東西,喊了句,“娘你隨他去吧。”不然他一閒下來,心裡指不定窩著火呢。

她瞧了眼阿夏,這兒女呐都是討債的,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歎息一聲,也進門幫忙去了。

攔不住方父,阿夏幾個也被拉進去一起包粽子。

其實王家莊年年端午最嘗吃的是堿水粽,這種粽子用不到粽葉,而是拿毛筍殼曬乾的乾筍殼,又稱箬殼,要包之前先用水給浸軟了。

昨夜就泡好的糯米待在米籮裡,本來要是方父他們今日不來,外祖母是準備拿著東西,去外頭的小道上,大夥一起說說話,手上卻不停,也不管誰家的,都給包了,話說完了,一個個粽子也就成型了。

不過方父來了,他自然要全都自己包,先開始包堿水粽,這種粽子重在堿上頭,不過堿水把控頗有難度,多則澀口,少則無味。

但他是老手了,拿出一罐堿水來,這是他一早就做好的。做法也簡單,就門邊上立在那的稻草,彎折成一段段的,放到乾淨的盆子裡麵,點上火,隻待它燒成灰燼。

灰從細沙中過濾出來,衝上一壺滾燙的水,灰與水相互融合在一起,出來的就是堿水,用堿水泡完糯米後再包,這得泡上許久。

包的話方母對此也頗為手熟,直接乾脆地從取出隻箬殼,裹成漏鬥狀。舀上一勺餡,要倒得剛好,剩餘的箬殼彎折,綁上紅繩也就成了隻三角狀圓鼓鼓的堿水粽。

堿水粽煮出來與平日吃的糯米粽並不相同,撕開箬殼後,色黃而偏褐。煮透後一點也不澀口,比純糯米粽出來多了份彈牙,沾一點白糖吃口感更好,或是紅糖熬成的漿,吃到嘴裡甜而糯。

但要是不愛吃這口的,就會覺得味道古怪非常。

除了堿水粽,方父這日還包了純糯米的粽子,什麼也不放,煮出來就是白粽,沒有味道需要蘸糖或是蜂蜜,單吃不算好。

還有必不可少的紅豆粽和豆沙粽,兩個雖說差不多,可紅豆粽吃著不算太甜,一口咬下滿是紅豆的綿,而豆沙粽,則更甜一些。

以及阿夏不太喜歡吃的蜜棗粽,這粽子隻有一個字可說,甜,尤其對不喜歡吃甜的來說,簡直就是齁甜。

當然現下大家日子都好過了,也開始包起了肉粽。選上好的豬腿肉切塊醃製好後,塞進糯米中煮。這樣的肉粽吃起來彆有風味,一點兒也不鹹,且裡麵的肉嚼著肥而不膩。

為著包粽子,一直從早上忙活到下午,連小道上都滿是包粽子的人,到後麵還有不少人端著米籮到他們家來包,熱鬨非常。

直到晚上才把這些粽子全都上鍋煮,燒開煮一個晚上,白日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