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解釋了一句:“流不到地上。”
隨即又瞧了她一眼:“很難聞嗎?”血腥味很重,所以叫她很討厭嗎?
我不是因為怕臟了地麵,也不是因為血腥味難聞,才特地提醒你,我隻是……
柳依雲不知怎麼,更難過了。
她縮了膝蓋,手垂在上麵,好歹記起了自己傷號的身份才沒將頭也搭在上麵,她垂眼瞧了被麵少頃,又抬目瞧向他,手裡下意識想將溫容的藥給他,但又想到他剛才才說用他的藥,彆用溫容的,於是就又放下去,尋了他的藥隔空遞向他,“用嗎?”
少年已站在門口,隔著好長一段距離望向她拿藥的手,眸色幽深晦暗,叫人瞧不清楚,他也沒上前拿藥,反而垂眸笑了笑,容顏稠豔俊美,他低聲說了一句:“你倒是關心我。”話音裡不知是在感謝對方還是在自我嘲諷。
“砰”地一聲,門再次關上了。
薑淮繼續坐在她的門外,從手裡拿出了一個白色的較小的藥盒,隨意地扔垃圾一樣扔了出去。
蘇和玉學著他的樣子坐在溫容門外,瞧見同側的薑淮扔了個什麼白色的東西,好像是橢圓形的,看上去真像自己給他的藥膏啊。他剛這麼一想,又覺得離譜,怎麼可能啊!怎麼可能是藥膏呢?哪種精神不正常的人會做出扔藥膏這種事?薑兄的腿可是還在流血啊!
他點點頭,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房間內,柳依雲呆坐了好久,過了好半晌,她才拿起溫容給她的藥,嘗試著往傷口上塗了塗,觸感清涼,藥味濃鬱,隻是塗了一下就能感覺到確實是好藥,怪不得原著裡男女主作了那麼久的死,經常受傷還能生龍活虎,這大概就是他們不外傳的吊命用的藥。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替溫容自戕了,也就不用捅薑淮了。她笑了笑,笑著笑著,唇角又平了,她把頭擱在膝蓋上,咬著唇歎了口氣。
就算不替溫容自戕,她也還是要捅薑淮一刀的,劇情就是這樣,完成的也很好。但為什麼她就是,這麼難過呢?
過了須臾,她才察覺到溫容的藥膏是很好,但比起薑淮給她的,還是差了些。
柳依雲放下溫容的藥膏,手裡隻握著薑淮給她的,咬著唇長久地握著,長久地盯著,像是隔著這溫潤膏藥在看向他那個人。
所以,她想,薑淮到底是因為好勝心強還是因為知道溫容的藥並不如他的好,因此才叫自己隻用他的?
她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所以然。
視線轉移,伸手拿了個肉包子咬起來。盛著食物的筐簍裡貼著符紙,以至於隔了這麼久,裡麵的包子都是熱的,像是新鮮出爐的,暖和了她的胃。
包子味道很好,她咬了幾口,看著那個篾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伸手翻了翻,忽然發現裡麵的包子和粥都是兩份的。
多的那份是誰的,不言而喻。
就像是在明晃晃告訴她,他心情真的不好,以至於連吃飯都沒有胃口。
床上的少女想到他剛才與她的牽手,淌至腳踝的鮮血,還有放在桌上顯眼的多的那一份飯,突然自己也沒了心情,沒了食欲。她把隻咬了幾口的包子重新裹起來,放在桌上,頭埋在膝頭,長長長長地歎了口氣,不知飽含著什麼情緒地罵了一句:“混蛋。”
理冬鎮鬼物的事情既已解決,蘇和玉難免有些鬆懈,於下午時刻總是想著回房睡午覺,但礙於薑淮坐於柳依雲房外的榜樣作用以及擔心常足派人作怪,他總覺得自己也應該學習著薑兄守候溫容,因此也坐在同側昏昏欲睡地點著腦袋,待了一下午。
等到晚上再次殷勤地買完飯後,儘管有臥床養傷的溫容提點,自己也能隱約瞧出薑兄並不想讓他進依雲房內,但他本人左思右想還是想去瞧瞧依雲。一來是真的關心她的傷勢。二來,依雲也是因自己而傷,他想當麵表達感謝和歉意。如果真如溫容所說不去接近依雲,蘇和玉覺得著實不夠禮貌,並且自己心裡也實在過意不去。
可當他站在薑淮麵前,說出自己的意圖時,那少年卻笑了。
他墨發高束,瞧著他的時候,笑意並不見底,那雙好看的眼眸是冷凝的,隱約泛了點譏諷。
“蘇和玉,”他說,“她是因為你受傷的。”
“如果沒有你,”他瞧著他一字一頓,“她不會有半點事。”
他眸色暗沉如深夜,內裡積蓄著叫人看不透的情緒。但蘇和玉瞧著他,卻突然間有那麼一點危險感,像是有柄無形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持刀人就是麵前的薑兄,如果有可能,他隨時會取他的性命。
怎麼可能?蘇和玉想。但荒誕和不安感卻逐漸升起,變得濃稠,叫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不安感達到頂峰時,薑淮又笑了。
他垂眸扔了一枚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石子,石子灰白咕嚕嚕轉進了牆邊陰影裡,淡漠開口:“你走吧。”
他不再瞧他,蘇和玉感受到的那種極度不安的怖懼感瞬時散了不少,飄在微風裡,簡直讓他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但他仍不敢說什麼,按照慣性的恐懼朝後退了好幾步才逐漸撿回了自己的聲音,出口時陌生得都讓自己恍惚,他說:“好的。”
他在逐漸西沉變得昏黃的日光裡挪動腳步,慢慢再走回原本坐著的溫容門口的位置上,一直提著的陡然變快的心率才漸漸緩和平穩下來。
他始終沒再敢去看薑淮,直到夜色漸沉,他才又扭頭瞧了一眼,發現在黯淡夜色裡,長久坐於依雲門前的薑淮沉寂得像一條疲憊的傷痕累累的巨龍固執地守著珍貴的寶藏。
這種濃稠的陰鬱的聯想叫蘇和玉久久都不能回過神,直到溫容推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