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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曲折蜿蜒,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正爛漫,虯枝盤曲的幾株老樹遮擋著不遠處的房舍,茂盛的枝葉間零星露出幾點翠綠,那是用矮竹搭建起來的籬笆,而位於它身後的院落,便是白芷的家。
三人緩步行走在鄉間,經過方才的事情,雖然已經和白芷解釋清楚二人的關係,但要讓她立馬麵對裴渡,心中多少還會有些尷尬。
故而扶緹索性快走幾步,和白芷肩並著肩,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白芷,你們這裡平日便這般冷清嗎?”
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在前麵領著路,聞言立馬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村子往日是很熱鬨的,今天是因為‘破祟’才沒出門的。”
扶緹疑惑出聲:“‘破祟’?”
裴渡默默跟在兩人身後,聽到這話,他溫聲開口,先一步解釋:“傳說很久之前,天地失序,有位神明曾以身獻祭,平息了那場災禍。後來為了紀念祇,有些地方便特地選定一個日子,將它當做神明除祟的時間,在那一天城中百姓都會安居家中,以免自己衝撞祇。”
扶緹轉頭回望,臉上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裴渡抬眸對上她的,神情坦然,“無意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白芷此刻也停下了腳步,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裴渡,說不出的崇拜:“哇,大哥哥你好厲害,這麼古老的習俗你都聽說過啊。”
不等青年開口,白芷又偏頭看向扶緹,將此事娓娓道來:“‘破祟’確實是源於此,不過我們這的不是為了紀念祇,而是紀念當地的水神。”
白芷的話很快便將扶緹的注意力勾了過去,“水神?”
她不禁想到客棧老板說的那個故事。
“嗯嗯,”白芷並未聽出她話裡的異樣,繼續說著,“每逢江祭之後的第九天,便是‘破祟’日,在這一天宛江百姓都會閉門不出,這是我們這裡的習俗。”
又是江祭……不過細細數來,現在已近六月中旬,時間倒也恰好對得上。
不過,此刻令她心生疑慮的顯然並非這個——
“閉門不出?”扶緹望向白芷,眼底露出幾分不解,“那你現在這般……?”
白芷摸了摸發髻,到底還是年齡小,被扶緹這麼一問,小臉瞬間浮起被抓包的局促:“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喬月姐……”
“白芷!”一聲輕喝打斷了小姑娘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
二人聞聲望去,翠綠盎然的柵欄處,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正佇立在那裡,麵色不虞地瞪著白芷。
“……爹爹。”
白芷弱弱地喊了一句,連忙抬腳朝他奔去。
“交代你的事情辦好了嗎?”白術將打量的視線從扶緹二人身上收回,垂頭看向白芷。
“辦好了,東西交給村長伯伯了。”白芷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見白術臉色稍霽,這才又試探性地伸出手,晃了晃他的衣袖,“阿爹,我回來路上可害怕了,幸好遇到這位姐姐……”
白芷一麵說著一麵回頭朝扶緹眨了眨眼睛。
扶緹會心一笑,向前幾步,禮貌拱手一禮:“冒昧打擾,我和兄長途徑此處,隻是想尋一落腳之地,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豈料白術對此卻是一副恍若未聞的模樣,頭也不抬地看著白芷,暗含警告:“還不快點回家?你阿娘都要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