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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錯夫君嫁給敵國太子
文/慕雲皎皎
2024.02.28於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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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暮,霰雪飛灑,碎瓊亂玉。
馬車輪轂碾過皚皚雪地落下斑斑痕跡,車廂內鋪滿精致奢華羊毛絨毯,一側紫檀小方桌擱著盞青花纏枝香爐,煙霧嫋嫋,暖意曛人。
女郎一手支頤眼眸闔著,袖管滑落露出一小截瑩潤如雪的肌膚,累珠疊紗粉穿花裙散開,暖香漫過衣角。
媼嫗跪坐一旁,繡框裡裝著顏色不一的絲線,她取出其中銀絲在幕籬中穿針引線,許是上了年紀老眼昏花,借著昏暗的光有些看不清楚。好不容易縫好,她將針線一一收回箱龕,正欲抬手掀開車門詢問到了何處,身後女郎已悠悠轉醒。
“七娘醒了?”
茶水尚存餘溫,宋氏忙遞過去。
光線昏沉勾勒女郎的芙蓉麵,眉目清絕,冷眸半闔,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未起波瀾,似那天邊月、山巔雪,遙遙遠眺,隔著千川萬裡。
饒是宋氏從小看著七娘長大,亦不由在心底暗歎了聲:不愧是蘭家明珠,不負南國第一美人的美稱。
“嬤嬤,快到了嗎?”
蘭若儀飲著茶水,剛醒過來喉嚨乾澀,一連喝了好幾口才感到舒服許多。素手掀開車簾,朔朔凜風夾著簌雪撲麵而來,將她本就白璧無瑕的臉龐凍得更為蒼白。
放眼望去蒼茫大地儘染白霜,曠野無垠,雪水湮沒枯枝,除了雪聲再也聽不見其它。
“還早著,我看這場雪下這麼大恐怕趕不到下一個鎮子,不知前方有沒有休憩的驛館。”
蘭若儀聽完沒有再說其它,冷寒的風不斷灌入,垂落長睫顫顫抖動遮住眼底的思緒。
誰能想到半月前的她尚在南國國都臨安,適逢隆冬國都也有落雪,隻是絮絮若飛花,並不似眼前這般涳濛,望不見前路。
蘭家本是扶風世家,三十年前國都並非地處江南的臨安,而是遙遙萬裡的北地幽都。國君昏庸無道,諸侯蠢蠢欲動,舉國不寧,而後風起燕雲十六州,胡人趁虛而入攻破幽都,國君頭顱被胡人砍下懸在城牆之上,好在太子逃至江南臨安再次建國。南北國之間隔著一條洶湧淮河,至此,才勉強維持表麵上的平和。
然而這些僅是冰山一角,蘭若儀從小跟著祖父學習詩書典律,祖父經曆那一場動蕩攜帶蘭氏族人來到江南之畔,更將親生女兒許給太子為妃,現在正是南國的皇後。胡人野心勃勃,淮河這條屏障隻是一時,一旦他們鐵騎踏破,殃及到的會是無數百姓。
胡人雖強悍,但並非不可戰勝,好在這一切有鎮南王。
昔年,鎮南王阻攔胡人鐵騎南下,數月前胡人又有所行動,鎮南王世子率兵親征大破胡人,戰功赫赫封無可封,南帝最終決定賜下一樁婚事,將名譽南國的第一美人、蘭家最小的女郎蘭若儀許配給鎮南王世子為世子妃。
婚事賜下當日祖父特意入宮,不知和陛下談論了些什麼,生母謝氏落了淚去求公爹讓陛下收回聖旨,可陛下金口玉令哪有置喙的道理,蘭若儀安慰謝氏傳聞都道世子為人克己複禮,風姿綽約,更是戰功赫赫保家衛國的好兒郎,是樁良緣。
“昭昭,可萬一胡人越過淮河……”
謝氏沒敢再說下去,唯一的女兒遠嫁迢迢千裡,和胡人的戰爭不知何年何月才會終結?不僅如此,萬一真被胡人攻破天塹,恐怕第一個被俘虜的也是她。
“是娘沒用,若是我能勸得動你祖父就好了……”
謝氏淚流千行,偏偏丈夫也不在身畔,即便在,恐怕也動搖不了蘭相的主意。
蘭若儀並沒有哭泣,她和謝氏不同,她自幼就是跟著蘭相長大,她想祖父這麼做必定有緣由。
果不其然,臨行遠嫁的前一夜,祖父遞給她一個錦囊。
“七娘,此方錦囊記得收好,不論是誰都不要泄露,等過了半個月再打開,可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