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農門媳(34)(2 / 2)

“我想——”趙荊山開口。

顧溪“嗯”了聲。

“小寶也長大了,祈子也長大了,他們可以一同睡了,不必再需要我們的照顧。”趙荊山的聲音低低沉沉的,炸雷一樣響在顧溪的耳邊,“我之前也考慮過這件事,隻是沒有機會,就沒對你說。正巧你今晚上來找我,我自責對你的關心或許還是不夠,也是我的錯,這麼些年來,我們一直分床而睡,就算再好的感情也會逐漸淡了,我們畢竟是夫妻,不是鄰人,我想——”

顧溪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她猜到趙荊山想說什麼了,話題怎麼扯到這塊去了,她慌忙製止:“還不到時候吧——”

趙荊山與她同時道:“你今晚就搬到這間屋子吧。”

話音落,屋子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顧溪的臉漸漸紅起來,像是火燒一般地熱,她不敢再看趙荊山了,趙荊山卻一直盯著她的臉看:“什麼叫還不到時候?”

顧溪的嗓子跟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她想解釋,但含含糊糊地,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麼。

他們是夫妻,至少是名義上的夫妻,趙荊山的要求是理所當然的。

顧溪想,她現在應該也是喜歡趙荊山的,可是,並沒有喜歡到毫無芥蒂地同床共枕的程度。

“我的小日子還沒走呢。”顧溪隨便找了個借口,她把臉埋在膝頭,“你再忍忍吧。”

忍忍吧。這句話說得,趙荊山笑起來。

但笑容隻是一瞬間就消失了,他看到顧溪對他的抗拒,這讓趙荊山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拉住顧溪的手腕,輕輕將她往自己的身前扯了扯,讓顧溪與他對視:“你害怕我?”

“沒有——”顧溪聞見趙荊山身上淡淡的味道。

他昨天洗了澡,現在身上還殘留著股很輕柔的皂角香。

屋子裡的燈火昏昏暗暗的,天完全黑了,萬籟俱寂,兩個孩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或者躲到西屋去玩了,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樣安靜的氛圍讓趙荊山的呼吸聲都分外清晰,顧溪的胸口隨著趙荊山的呼吸聲起起伏伏,她後悔極了今天的任性,她就不該來找趙荊山的。現在這尷尬的場景,還透著些許的曖昧,顧溪的嗓子乾得厲害,她不敢看趙荊山的眼睛,視線落在他的脖頸處。

趙荊山竟然有一道很明顯的鎖骨,鎖骨窩處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顧溪感覺到趙荊山抓著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一些。

半晌後他道:“算了。”

顧溪倏地鬆了一口氣。

但不知怎麼的,心底裡還有股說不清楚的落寞。

“我不該逼你的。”趙荊山笑了下,傾身揉了揉顧溪的發頂,“是我心急了,我嚇到你了,是不是?”

“趙荊山。”顧溪柔柔地把臉抬起來,黑漆漆的眼仁兒裡映著一簇燭火和趙荊山的臉,“再過段時間的,行不行?我現在真的沒有準備好,你彆怪我。”

顧溪頓了頓,又道:“你也彆因為這事不理我,你彆鬨脾氣。”

“怎麼會。”趙荊山笑了聲,“我又不是你,哪裡有那麼多的小脾氣。”

顧溪低下頭,從嗓子眼裡擠出一聲低低的“嗯”,沒再說話了。

“回去睡覺吧。”趙荊山輕輕地拍了拍顧溪的背,“我以後再不提這件事了,按著你覺得舒服的樣子來。”

直到躺在自己屋裡的被子裡,再想起那會的情景,顧溪還是臉頰發燙。

她閉著眼想要催促自己快點睡覺,但是腦海裡總是閃過趙荊山的臉,他笑起來的時候總是淡淡的,眼尾印出幾條紋路,嘴唇翹起來的弧度也是很微小的。平心而論,趙荊山並不滿足顧溪印象中對於美男子的定義,但他實打實是好看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成年男人帶給人的踏實感。仿佛隻要在他的身邊,就不需要操心任何事了,可以安安心心地被保護。

顧溪自認自己早已告彆了少女思春的年紀。

但喜歡上一個人似乎和年紀是無關的。

顧溪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實在忍不住,攥著被子哀哀地歎了一聲。

第二天早上,顧溪被廚房裡窸窸窣窣的燒飯聲音吵醒。

熹微的晨光裡,小寶還酣酣睡著,粉色的嘴巴嘟起,像一塊軟嫩嫩的草莓軟糖。

顧溪睡不著,但是又不想起來去麵對趙荊山,乾脆在被子裡賴著,拖著腮盯著小寶的睡顏看。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小寶似乎長大了一點,和她第一次見的時候不一樣了。睫毛又長又濃密,讓她這個做娘的都心生嫉妒,臉嫩得像是剝了皮的荔枝肉,散發著淡淡的甜香。顧溪湊到小寶的臉蛋跟前,輕輕地親了一口,小寶皺著眉頭不高興地“嗯——”了一聲,隨後翻了個身,隻留給顧溪一個後腦勺。

“醒了?”趙荊山推門進來,正好看到顧溪被小寶拒絕後落寞的神情。

趙荊山笑了下,上前捏了捏顧溪的耳垂:“起來了,今天吃麵條,臊子是豆腐,再不起來麵就坨了。”

顧溪聞言吸了吸鼻子,果然聞見一股子濃鬱的豆腐醬香氣,鹹鹹的辣辣的。

她肚子裡的饞蟲被勾出來,也躺不住了,利落地穿衣起床。

趙荊山就像是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對待顧溪的態度和從前沒有變化,飯桌上,他給顧溪舀了一勺子豆腐醬,還細心地把上頭細碎的辣椒塊給挑了出去。

趙荊山這樣自然,讓顧溪心裡那點子小彆扭也漸漸消失了。

早飯很快吃好,顧溪幫著趙祈收拾好了挎包,送他出門,重新回到屋子裡,趙荊山站在灶台前頭洗碗。

顧溪又想起來了她生意上的事,問趙荊山道:“你說,小薯姐姐的那個豆腐店,咱們要不要租下來?”

“一年十五兩銀子的那個?”趙荊山看她一眼,“你不賣香腸,改成賣豆腐了?”

“香腸賣不了了,張德福擋著咱們的路,咱們連豬都收不到。”顧溪自己都沒注意到,提到生意上的事時,她不再“我”“我”地說話,而是自然地說“咱們”。

趙荊山想明白了一些:“你是想做素肉生意?”

“差不多,但是不止是素肉。”顧溪說著,神色裡帶些狡黠,“豆腐可以做出的花樣多著呢,而且和香腸不一樣。香腸大家都吃過的,再怎麼出新花樣,也就是香腸。我的豆腐可不一樣,臭豆腐,紅方豆腐,白方豆腐,油豆腐,豆腐泡,香乾,腐竹……多的是彆人聽都沒聽過的東西。我聽說王致和做的青方豆腐後來都傳到宮廷裡,成了慈禧太後的禦用小菜,說不定咱們家的青方豆腐也能有如此的成就,以後做個皇商也不一定。”

趙荊山被顧溪說的那一堆這個豆腐那個豆腐弄得暈頭轉向,什麼慈禧太後他也根本沒聽說過,但皇商這兩個字,確是實實在在地進了趙荊山的耳朵。

不過這次趙荊山沒像從前那樣,覺得顧溪在隨口胡說,或者癡心妄想。

趙荊山仔細地揣摩了下顧溪的話,點頭道:“行,我陪你一起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