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他對白謹如此看重,張氏理應高興才對,不過她聽了左安禮的話卻是麵色一變,強顏歡笑道:“就不必麻煩公子了,我們家已經接受縣令相助良多,要是再這樣下去,實在是良心有愧。”
白謹也隨聲附和:“是呀,公子,我怎麼能跟你一起睡呢?”
左安禮笑彎了眸子,難得沒能維持住君子儀態:“我房內還有個小榻,你待了這麼幾天,就沒注意到麼?”
白謹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耳根漲得通紅,嘀咕道:“隨便觀察彆人房間多不禮貌呀,而且我才來幾天,地皮都沒踩熟。”
最重要的是,他經常待的地方是講課的書房,還有下人的房間,最多就是廚房或者飯廳了,哪來的機會特彆注意左安禮的房間呢。
張氏鬆了口氣,給左縣令行了個大禮,“多謝縣令爺的大恩大德,草民和草民的孩子一定會謹記您的恩情。”
她要再拜左安禮,被對方製住了。
左縣令也淡淡地說:“不過是按我大黎律令辦事,當不得謝。”
他自請外放的原因之一就是要從百姓中尋找讓國家富裕、朝廷強盛之法,這絕對不是隻死記硬背書本,在朝中高談闊論就能解決的。
現在一看,本是當官者理所應當為百姓解決問題,卻被百姓如此感激,該慚愧的是他們這些拿著俸祿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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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謹嘰嘰喳喳地跟張氏分享他的生活,說左夫人很好,每天都讓他和主人家一起吃飯,飯菜特彆香。左公子也很溫柔,沒有世家公子的紈絝脾氣。
張氏眼眶微紅,“老天保佑,我們這是否極泰來了。青奴,今後你一定要報答縣令和夫人的恩情,對公子一定要忠心耿耿,切莫偷懶推辭。”
白謹點頭如搗蒜,“放心吧娘親,我曉得的。”
除了上次那個小廝,左家下人們都挺和善,相處間有來有往。尤其是知道上次不小心害了白謹的門房,對白謹和他娘親就跟友好了。
夜明星稀,涼涼的風從桂花樹間穿過,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夜晚的花香混合著清風鑽入鼻腔,白謹打著嗬欠用楊柳枝漱口,他蹙了蹙眉,他之前就該想方設法將牙膏一塊兒給弄出來的。
他洗臉的時候就順便跟左安禮提了一句眼裡滿是躍躍欲試,要不是太晚了,點油燈費錢,他可能現在就想試試了。
左安禮托腮,沒好氣地說:“你倒是一點兒也不緊張害怕,明天你可是要上衙門公堂的啊。”
白謹渾然不在意,“證據確鑿的事兒,我又不是壞人那一方,我怕什麼?”
左安禮點點頭:“是這個理——你說的牙膏是又何物?”他轉頭感慨道,“你這小腦袋裡怎麼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白謹吐了吐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曾經撿到過一本方子,裡頭有各種各樣的造物,序言寫著墨家巨子所作。可惜的是方子丟了,不過幸好我憑借聰明的小腦瓜全給記下來了。”
說到底,左安禮也還是個八歲大的孩子。要是換成老奸巨猾的左縣令等人,可能還會懷疑白謹的說辭,堅決不停他的胡編亂造。
但左安禮隻是想了想,覺得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也偷看過父親書房裡的雜書(話本),裡頭的主人公都有神奇境遇,沒道理其他人碰不上。
於是他點點頭,還安慰白謹:“記下來就很不錯了,你可千萬彆忘了。這些方子以後可能會成為你安身立命的資本,也不要遇見誰都說,小心把你抓了去,就讓你寫方子。”
白謹聽出了左安禮話中的關心,笑嘻嘻地說:“我可不是那種交淺言深的人,我隻跟少爺你說,咱倆現在算是好朋友了吧。”
左安禮不置可否:“快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
“嗯,晚安。”
晚安麼,一夜安好,倒是不錯的寓意。
白謹躺在小榻上,這個榻是相對於大床來說特彆小,但其實就相當於現代學生宿舍床那麼大,他躺上去還有空餘。
墊子是用苦蕎殼填充的,淘洗後晾曬乾,精心填在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