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奪走身份的無鹽宮婢(2 / 2)

太監拿了鉗子靠近,葉婉怡高聲尖叫了起來,“陛下,求您了不要啊……陛下……”

“等等!”太後顧不得多想,由著涼兒攙扶快步走進了殿中。

秦縝抿住薄唇,態度一改往日恭敬孝順,隻淡淡道:“孩兒見過母後,母後如此前來,難不成是為了區區一個宮婢求情?”

見著秦縝瘦了許多,俊朗的麵色依舊沾染著病容,太後眸中不由露出些許感傷。

她穩定了心神,沉聲道:“皇帝應當賞罰分明,若是葉婉怡做錯了什麼,要罰也該拿出證據來。”

秦縝嘲諷一般扯了下唇角,卻是出自一貫的孝順未出言頂撞隻道:“孩兒自然有證人。”

他淡淡掃過跪在前麵一排的宮人。

太後心中暗暗一痛,一向對她尊重的兒子如今竟是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待她。

她看了眼葉婉怡,畢竟是多年心腹,她開口勸說道:“拔舌對待一個女子太過殘忍了些。”

秦縝眸光放冷看了過來,“難道對於母後來說,拔舌竟然要比活活燒死殘忍。”

太後被猛地一噎,剛想開口說著什麼,卻是被秦縝一句“如果對於母後來說,這小小宮婢的一條命比母後與孩兒的情誼還要重要的話,母後大可以繼續為她求情”又給咽了回來。

太後不可置信地看著秦縝,他……這竟然是在威脅她嗎!

柳西瓊竟是讓他變成了這般,她有些喘不上氣來,瞥了眼跪在一旁的葉婉怡。

秦縝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他此話一出,便是連她都不敢再出言求情。

注意到太後一下子抿住了唇角決意不在說話,葉婉怡的脊背瞬間寒涼了下來,見著那太監一步步逼近忙尖聲想要哀求著。

一旁的太監瞥見秦縝微蹙了眉,忙捏住了她的下巴,葉婉怡看著那鉗子離她越來越近竟是一時間嚇暈了過去。

那太監速度很快,直接將葉婉怡的舌頭活生生地拔了下來,隨即跪下來恭敬道:“陛下,請問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秦縝冷如深井的目光在葉婉怡的臉上兜轉了幾圈,這般狠毒陰險的女人,他怎麼會讓她這般容易的死去。

他低聲道:“將她綁去瓊美人的陵墓,命她日日夜夜守候,日日將陵墓的每寸土地擦拭乾淨,每日在陵墓前跪上三個時辰,每十天遭受一次鞭刑。”

秦縝隨即看向一旁站著的太後,淡聲道:“母後,孩兒病了良久,堆積了許多奏折,沒時間陪著母後,還請母後先行回宮。”

太後身子猛地一顫,眸光落在秦縝冷漠俊逸的臉龐上,他竟是決意因為柳西瓊的事和自己產生隔閡嗎。

她忙想開口說著什麼,卻見到秦縝毫不猶豫地轉了身走進了內殿。

***

皇宮內淅淅瀝瀝地下了大半夜的雨,狂風呼嘯著將樹葉刮得簌簌作響,櫟忍手持著傘柄頂著風一路小跑跑至養心殿。

一旁的小太監忙殷切地遞上布來為他擦拭濕了的頭發,“今日不是公公值班,怎地還頂著風來。偏屋內燒了火,公公要不要去烤乾下身子再進殿中。”

櫟忍一張秀麗無雙的臉龐被冷得有些蒼白,分明是四月的天,這雨一下風一刮倒不比寒冬裡的天氣宜人。

他擺了手,輕聲道:“不必,我有重要的事要見陛下。”

然而站在了殿門口,與秦縝隔著一道門之時,櫟忍卻是開始猶豫了。

他凝著眉想起方才所見。

櫟忍身為秦縝貼身太監,朝廷上下大臣自是有對他多加討好之人。

比如那禮部尚書便是其中之一,櫟忍拒絕了十幾次有餘,今日終於受不了那禮部尚書的盛邀去了那吟沁樓。

吟沁樓是個風雅的地方,裡麵的女子都是清倌,隻賣藝不賣身。

若真有男子看中了其中的女子,必要討了那女子的歡心得了對方首肯,方才能從主事媽媽那兒將女子贖身出來。

雖裡麵的女子不賣身,但就因她們歌藝舞藝樣樣精通,容貌又要比那些普通青樓要美上幾倍,這吟沁樓才從一介青樓內脫穎而出,成為皇城第一青樓。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而是他今日見著一名由著主事媽媽帶上台的女子……像極了柳西瓊。

她戴著麵紗,眼眸盈盈若春水般勾人心魂,嫵媚宛若從骨而生。

坐在堂下的男人們目光不由都被她吸了過去,她不過是隻站在那兒就能讓人酥掉了骨頭。

分明隻露出了一雙眸子,卻有道是美人如花隔雲端,那雙眸子像一把小羽毛搔得他們心頭直癢

主事媽媽開口道:“這是咱們樓裡新來的琴蘿姑娘,三日後在這兒首次演出,出得最高金的便能有幸觀得她的容顏。”

雖然看不清下麵的容顏,可那雙眸子實在像極了柳西瓊。

自從瓊美人薨了之後,陛下便日夜留宿養心殿,不再去臨幸其他後妃。

陛下本就子嗣稀薄,如今還因著瓊美人之事如此,太後娘娘那邊愁的不知道該如何,精心挑選送進來的妙齡女子,陛下連看都不看直接擱置在了其他殿內。

這位琴蘿姑娘這般像瓊美人,或許能讓陛下從如今的狀態走出來。

櫟忍想了想方撫了下胸口內那卷卷軸,仔細想了想便打定主意走進了殿內。

殿內燭光搖曳,秦縝挺拔地坐在紫檀雕璃龍紋案桌,修長的手拿著紫毫筆專心地批改著奏折。

昏黃的燈光照在他俊逸的麵容上,顯得他平日裡堅毅的輪廓柔和了些許。

瞧著秦縝將奏折貼的極近,櫟忍不由有些微歎。

自從那一日後,陛下的眼睛因長時間盯著火光而受了傷,雖然躺在床上受太醫細心治療良久,眼睛卻是遠遠不如往日。

櫟忍不敢耽誤,走至秦縝身邊跪了下來,“奴才參見陛下。”

秦縝恍若未聞,修長的手捧著一個奏折,看完批了個“準”。

方才將那奏折擱置在了一邊,抬起眼皮看向櫟忍開口問道:“今日你休假,不在宮外宅子好好歇息,大雨天的怎麼入了宮。”

櫟忍將自己在吟沁樓所見如實說出,卻見秦縝的身子微微一顫,眼前仿佛又出現了柳西瓊的虛像一般呆滯了會兒。

隨即他諷刺一般地扯了嘴角道:“便是再像又能如何,西瓊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沒有人能夠再替代她。”

櫟忍將好好藏在胸口的卷軸,他一路小跑著來,將傘拚命護著胸口方才為讓那卷軸被雨水浸濕。

他雙手捧起,恭恭敬敬地道:“陛下,這是奴才給那位琴蘿姑娘畫的畫,陛下還是看一看。”

秦縝猛地將紫毫筆放在了筆架上,從椅座上站起身冷聲堅持道:“不必了,寡人意已決。”

秦縝負著手便想要走進內殿,櫟忍輕聲應了聲“是”便想將卷軸重新收了起來。

一旁的直棱窗被一陣大風突然吹了開來,他手上一時未能握住那卷軸,風將那卷軸直接打在了秦縝胸口上。

殿外的小太監聞聲忙跑了進來將直棱窗重新關好。

秦縝擰著眉頭,想講那卷軸隨意丟掉地上,卻是剛一觸碰那卷軸,畫隨之占了開來。

一名女子蒙著麵紗亭亭站在台上,她的水眸盈盈若秋水,分明乾淨純潔卻又像是帶著無限的情意,勾人心魄春意無限。

秦縝手猛地一顫,卷軸掉至在了地上,發出了聲音。

果然……與西瓊一模一樣。

秦縝往後退了半步,手撐著紫檀雕璃龍紋案桌角微喘著氣,他一時間竟是不敢相信這世間竟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他沉默了良久,隨即開口道:“去查查這女子的來龍去脈。”

櫟忍一愣,瞥了眼秦縝的神情,隨即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地問道:“陛下……那三日後……”

秦縝抿住薄唇,喉頭微澀。

半晌後,直到櫟忍以為得不到答案之時,秦縝方才輕啟薄唇,“去。”

櫟忍秀麗無雙的麵容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神情,忙開口道:“是。”

他拿起卷軸想要躬身退下,誰知身後秦縝卻是突然開口,“卷軸留下,出去時把門關上。”

櫟忍小心將卷軸放置桌上,便躬身退下直至退到殿門外,他伸手去輕輕合上殿門,卻是從縫隙中瞧見秦縝顫著手去觸碰著那卷軸,像是撫摸心愛女子那般溫柔細心。

他微歎了一聲將門關了起來,不知道自己為陛下引薦這位琴蘿姑娘是對還是錯。

***

三日後,一名女子坐在銅鏡前細細勾勒著遠山眉,膚若朝霞映雪一般明豔無雙,一雙眸瀲灩流盼似三月的春水,瓊鼻微翹更顯嬌俏可人。

她拿起口脂輕輕抿上唇間,若花瓣般柔軟的唇瞬間多了些許色彩更加美豔。

一陣風吹來,秦堔突然出現在窗口坐在那,修長的腿垂掛在半空中看著她,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還是準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