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1 / 2)

江芸芸還沒找山長和監院進行友好交流時, 袁端就先一臉沉重來找他了。

“你和郡王的事情我略有聽說……”

他一開口,江芸芸就忍不住問道:“我還沒聽說,山長不妨先說來我聽聽。”

袁端端著茶盞的手一頓, 悄悄看了她一眼。

江芸芸正看著他笑。

袁端眉心微動,把茶盞放了回去, 小心翼翼問道:“真沒吵架?”

江芸芸還是看著他皮笑肉不笑。

袁端眉心微動,聲音忍不住微微提高:“大家都這麼說的!”

“哪個大家?”江芸芸抱臂冷笑。

袁端想了想, 最後聲音呐呐,老實交代著:“聞實道。”

“但我今日不是找你說這個事情的!”袁端也不等她的反應, 岔開話題說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江芸芸懶懶散散問道:“郡王人都不見了, 還有什麼重要的事。”

“就是因為人不見了。”袁端認真說道。

江芸芸眉心微動, 看著袁端嚴肅的臉,回過神來, 收了笑, 吃驚問道:“人不在王府?”

“不在!之前旬休日的第二天陳公公就派人來找, 我們才知道月考時就離開的郡王原來不是回王府。”袁端愁眉苦臉地說道,“人現在不見了!”

“那找了嗎?”江芸芸好奇問道, “是不是去哪裡玩了?”

“找了, 沒找到, 陳公公都嚇死了, 到現在也沒和王爺說。”袁端說。

江芸芸聽得眼皮子一跳。

“人丟了為什麼不和寧王說?”她疑惑說道。

袁端沒說話,和江芸芸對視一眼, 隨後露出一個欲言又止的神色來。

江芸芸沉默了。

她突然想起那日朱宸濠莫名其妙的饅頭論, 看來寧王府的饅頭是真的不好吃啊。

“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他最後一個說過話的人了。”袁端歎氣,端起茶盞來卻又隻是看著她, “他那日可有和你說過什麼?”

江芸芸沒說話,反而盯著那端著茶的手指看。

袁端是一個嚴肅端方的讀書人,萬萬沒有端起茶來和人說話的道理。

江芸芸心中思緒萬千,但袁端卻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並沒有發現不妥。

江芸芸沉默片刻後,隨後說道:“沒有。”

“原來如此,那你們那日在院子裡說了什麼?”袁端又問,“有不少學子看到你們當時似乎有過不愉快。”

“沒有不愉快。”江芸芸笑說著,“我這人脾氣不好,說話衝了點,郡王很是包容,並沒有生氣,我們在說考試的事情,許是郡王很感興趣科舉。”

“原來如此。”袁端嚴肅說道,“你以後可要改改你的脾氣了。”

“山長教訓的是。”江芸芸應下。

袁端點頭:“你既不知道郡王的下落那便算了,但對外不要說起此事,隻當無事發生。”

江芸芸平靜點頭。

“我這裡還有事情,你下去吧。”袁端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揮了揮手說道。

江芸芸躡手躡腳離開了。

人走了沒多久,屏風後的位置就繞出一個熟悉的人。

陳望。

陳望看著江芸芸離開的方向,那裡早已沒了他的影子。

“會不會故意不和我們說?”陳望一臉憔悴,白麵團一樣的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焦慮,“郡王在學院裡也就和他玩得好一些。”

袁端歎氣:“其歸不是這樣的人,他是知道輕重的。”

陳望對江芸還是有些芥蒂的,心中一直報以不信任:“誰知道是不是心懷怨恨。”

袁端聽得眼皮子一跳:“怨恨?因為孫相和的事情嗎?哪裡有這麼嚴重,現在人都不在了。”

陳望沒說話。

孫相和的事情自然是不值一提的,現在父子兩人都不知去哪裡投胎了。

其實陳望是一直有關注著當年揚州這個稚嫩瘦弱的小孩,看著他從籍籍無名到天下皆知,看著他從受人欺壓的庶子到大明最年輕的小解元。

他的名字從四方天地的揚州到巍峨雄偉的兩京,人人提起他都會有發自內心的感慨。

他太厲害了,日子也過得太好了。

陳望隻要一想到這個就會坐立不安,隻痛恨自己當年怎麼就沒有直接把人按死,留下這麼大的禍害。

若是他爬得太高……

“陳太監?”袁端見他神色冷冽,輕輕喚了一聲。

陳望回過神來,歎氣說道:“這可如何是好,爺要是知道了,可要會牽連不少人的。”

“郡王可有特彆要好的朋友,又或者去了自己的彆院,又或是隻是去遊玩了。”袁端委婉說道。

陳望嚴肅說道:“我們郡王可不是這樣的人,那些鶯鶯燕燕他可看不上,也沒有特彆要好的朋友,郡王一心撲在讀書上,很少出門找朋友遊玩的,至於彆院都找過了,都沒見到人。”

袁端聽得連連點頭。

陳望見他如此,心中再是著急也隻能壓了下去。

“說起來上一個休沐日,郡王也沒有回去,是不是孩子年紀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袁端委婉問道。

陳望手指倏地收緊。

半月前,寧王妃突然爆出已有三個月的身孕,南昌府的名醫都說是男孩。

若是孩子可以平安出生,那朱宸濠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

嫡子和長子的關係,自來就不會太好。

陳望沉不住氣:“既然學院裡沒消息,那我就走了,不打擾山長了。”

袁端也跟著站起來,和和氣氣把人送到門口才轉身離開。

“真是麻煩啊,這人。”聞實道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怎麼抓著其歸不放啊。”

袁端沒說話,背著手走了好一會兒,冷不丁問道;“你說其歸一開始是如何和郡王認識的?”

“這我哪知道。”聞實道隨口說道,“郡王也不安分,也就這兩年守孝安分呆在南昌,許是之前哪裡見過呢。”

“那就是在揚州見過麵的。”袁端低聲說道。

聞實道不解:“好端端說起這個做什麼?”

“其歸再厲害那也是一介百姓,郡王有再多的風波那也是上高郡王。”袁端說,“兩人關係我瞧著其實不好,但偏又在勉強維持。”

聞實道也跟著順勢說下去:“其歸的態度還可以解釋,畢竟對麵是郡王,避其鋒芒,可上高郡王我瞧著可太遷就其歸了,其歸之前給他甩臉她也是不生氣的。”

兩人沉默了,瞬間了然。

江芸有朱宸濠的把柄!

“怪不得陳望如此緊張。”袁端揉了揉額頭,“可彆遷怒到他了。”

“你等會就找個借口把其歸和幺兒扣下來,最好讓他們在學校的這一兩年就彆出門,放在我們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他歎氣,“黎太樸好好的小神童徒弟交到我手裡,我可要毫發無傷給人送回去的。”

聞實道點頭:“行,他這次成績出來了考得不錯,六位考官一直選的第一,到時就跟他說考第一可以去禦書閣第二層看書,也免得他整日就去磨老掌書,把人嚇得胡子都揪掉了好幾根。”

袁端也是聽聞過此事的:“我倒是沒想到他這麼愛看書。”

“那就這樣吧,二樓藏書開放給他,以後索性也定下規矩,考第一的都能去看。”聞實道笑說著,“都是好書,一直擺著不讓人看也是可惜了,正好借江其歸的事情開了頭,打個樣,讓後麵的人看看。”

袁端沒說話,他年紀已經很大了,已經九十五歲了,馬上就要退了,現在很多事情都交給了聞實道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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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心事重重回到射箭場,竇揚正在教婁素拉弓。

婁素的力氣太小,手指的繭子也不大,一拉弓手指就生疼,所以每次上課,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自己裹上白布。

“拉不開了。”婁素正在拉一個小弓,但麵容猙獰,手臂都在顫動。

竇揚摸了摸他的胳膊。

婁素直接一口氣泄了下來,整個人躲開了。

兩人麵麵相覷。

竇揚露出無語之色:“我又不吃人,躲什麼。”

婁素低著頭,不好意思說道:“我怕癢,很怕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