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琅現在就是地下的老鼠,動靜一旦大起來,肯定會有所行動,他既然盯著曹家人,又見曹家如此咄咄逼人,不論是一怒之下魚死網破,還是心思深沉逃出江家,都是一個好辦法。
隻要人動了,那事情就活了,事情一活起來,可操作的餘地就多了。
渾水摸魚,江芸芸打算親自下水去抓大肥魚。
王恩花白的眉毛動了好幾下,最後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江如琅不見了。”
江芸芸一臉嚴肅:“他是我爹,我身為人子自然是多加關照的。”
王恩表情欲言又止,然後還是忍住沒說話。
都說父子哪有隔夜仇,說不定江小解元就是這麼心胸寬廣,令人敬佩呢。
“江如琅畢竟是江家的老爺,怎麼會失蹤呢,是不是大夫人送他出門散心了。”王恩又問道。
江芸芸矢口否認。
王恩打量著麵前一臉正氣的小少年,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要說王恩對這位小解元喜不喜歡,那肯定是喜歡的,聰明漂亮,知情識趣的小神童誰不喜歡。
但偏偏每次一見他來找自己,心中總是莫名心跳加速,畢竟一件好事都沒有,次次都有點麻煩事。
人肯定是好人,但事是不是好事就不好說了。
“我如今不好意思再進江家大門,可心中實在是擔憂,這才希望請明堂出麵。”江芸芸一臉愧疚說道,“現在他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我日日難眠啊。”
王恩半信半疑,打量著麵前一臉懇切的人,心中大動,但最後又強調著:“按道理此事算是家事,你直接上江家門就是,但礙你現在的情況,本官可以差人為你跑一趟,隻是若是烏龍,你怕是挨頓板子了。”
江芸芸鎮定自若點頭。
“怎麼要挨板子啊。”門口的周笙本在林家和秦夫人商量今年的生意,聽到林家小廝說江芸不知何時回了揚州,還特意去衙門告狀了,一刻也待不住了,直接來到衙門口。
“不礙事,他是小解元,是舉人,不能隨便打的。”陪她一起來的林徽低聲解釋著。
高堂上,王恩讓衙役上江家大門。
“小解元不是去白鹿學院讀書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王恩隨口問道。
江芸芸不好意思說道:“聽聞家中有這樣的大事,我才回來的。”
王恩摸著胡子,打量著麵前之人。
按照他了解的消息,若是說江芸和江如琅關係不好,那似乎也說得過去,若是說一般般,也算是江芸仁義了,但要是說要這麼好,那十有八.九是有鬼了。
可不論心中是如何想的,王恩都不能開口詢問。
天下無不是父母,勿以不孝身,枉著人子皮,江芸能這麼惦記著江如琅那可是大孝。
“你這消息知道得還挺快的。”王恩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江芸芸憂心忡忡說道:“子有言:‘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學生自然是日日掛念的。”
話不投機,衙門內又很快就安靜下來。
江渝的小腦袋在大人腿邊擠來擠去,小春也好奇地動來動去。
“做什麼,站好。”周笙被弄得心慌意亂,一手抓著一個,嚴肅嗬斥道。
江渝大眼睛撲閃著,好奇問道:“哥在乾嗎?”
“小孩子來衙門做什麼,陳媽媽,快把人帶走。”周笙板著臉把人哄走。
江渝還想反抗,就被陳媽媽抓走了。
江芸芸聽到動靜,悄悄往後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周笙格外嚴肅的小臉,立馬心虛地收回視線。
“哎哎,他要做壞事。”林徽立馬湊在周笙耳邊告狀著。
周笙手指捏得更近了,神色嚴肅地盯著江芸芸的後背看。
半個時辰後,衙役一臉怪異地跑了進來,還悄悄看了一眼江芸芸。
江芸芸正襟危坐。
因為舉人在大堂上還有位置坐,江芸芸也不矯情,飛快地坐了下來。
——要不說,還是讀書好呢。
“江老爺確實人不在江家,江夫人說,江老爺之前想出門散心,夫人安排去了應天府的彆院,誰知道路上人突然不見了。”衙役一字一字重複著,“曹夫人又說,自江老爺從衙門處回來,就一直不願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內,還有過激的激動,書房內的一應物件甚至都搬走了,隻是如此之後,江老爺還是情緒低落,這次難得開口要出門玩,家中上下也是很開心,夫人還特意去信給曹家,讓他兄長看著點,誰知道路上出了岔子。”
王恩聽得直皺眉。
江芸芸卻悄悄鬆了一口氣。
人沒有被曹蓁抓到,那事情就還有說。
江如琅作為一個古代的爹,就像一個炸.彈,一旦握在彆人手裡,生死不由人,受到桎梏的就是江芸本人。
父孝,父喪,在古代可是頂天的大事。
江如琅現在死不得,他必須要好好活到她考完科舉之後。
三年時間,江蒼可以等,江芸可不行。
“一個月了,人還沒找到?”王恩質疑道。
衙役又說道:“沒有,聽說曹家那位老夫人也聽到動靜,趕過來了,江曹兩家已經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深怕江老爺已經……”
他沒有說話下去,隻是話鋒一轉又說道,隻是這次是對著江芸芸的:“夫人又說,江解元畢竟是江家的孩子,家務之事如何能先上公堂後入家的,所以請江解元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