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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晝仍沉浸在和宋驚玉的戰鬥裡,渾然未覺兔子已偷偷溜走了。
宋驚玉的修為的確增進很多,而他亦不能下死手殺宗主的獨子,收拾起來實在有些棘手,不過此人心境不穩,大不了多打幾個回合,很快就會露出破綻。
另一邊。
沈洱從二樓地字一號出來,興奮地左右環顧。
老天爺,這也太多惡念了!
他幾乎都要挑花了眼,剛看到隻
() 好吃的,很快就能碰上隻更好吃的,他就這麼一路看過去,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樓梯口。
沈洱愣了愣,在廊道的儘頭,抬起頭,看向了三樓。
剛剛好像聽說,那個叫魔尊的,就在天字一號房。
既然他是魔族裡最強的,說不定也是最好吃的……
隻是這樣想著,沈洱便口水飛流直下三千尺,他遏製不住自己,飛快地溜上了樓梯。
而在地字一號廂房內。
魏燎又揀起一粒葡萄扔進口中,盯著兩個正在纏鬥中的煉虛期。
對他而言,宋驚玉仍然是比不上顧明晝的,就算有一日他靠墮魔成功超越了顧明晝,在他眼中,宋驚玉也不過是靠歪門邪道的術法的小人而已。
雖然他也想超過顧明晝,但絕不會用這種辦法。
這種貨色,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魏燎挪開眼,目光落在那半開的門縫上。
腦海裡浮現出沈洱臨走之前那興高采烈的傻乎乎模樣,他動作微頓。
沈洱那日都能險些把他殺了,自保應該是沒問題的,
二樓的魔族他看過了,並沒多少實力強大到能反殺大邪的存在,隻要沈洱在二樓吃惡念,不要去三樓就行。
他揀起一枚葡萄扔進嘴裡。
——“那位現在就在三樓的天字一號房。”
心頭莫名浮現那時聽到這句話時,沈洱露出來的那狡黠的笑容。
魏燎嘴角微抽。
應該不會去的。
他怎麼可能蠢到打算去吃魔尊的惡念?
肯定不會去的。
他怎麼可能蠢到覺得自己打得贏魔尊?
……
這蠢貨一定會去的!
魏燎額角冒汗,抓起桌上長劍,立刻轉身走出了廂房門。
待他走出房門的刹那,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要去救沈洱?
算了,回去。
說不定這會那蠢貨早已開始大快朵頤了。
魏燎狀似不在意地在四周看過,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剛要轉身進門,忽然間,那隻青麵獠牙、沾著蠢兔子口水味的鬼麵具自腰間掉了下來。
魏燎靜默地盯著那張麵具,良久,他恨恨地磨了磨牙,猛地拔出劍,朝著三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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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洱來到三樓才發現,這裡居然壓根沒什麼魔族走動,雖然看起來很大,但實際數了數,這裡竟然隻有三個廂房。
他在廊道裡轉了一圈,努力踮起腳尖,去看那廂房房門邊上的牌子。
“天字三號……最裡麵的一定就是天字一號!”
沈洱走進最深處,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將小崽的繈褓布袋牢牢綁在身後,而後走到那扇房門前,輕輕敲了敲。
“尊主,屬下有要事稟告,外麵有幾個人類修士在鬨事!”
裡麵久久沒有動靜,忽然間,門瞬間打開,一隻大手猛地掐住他的臉
(),將他帶進了房內。
大邪?
傳聞中的魔尊果真相貌霸氣十足(),他身高九尺,臉色黝黑,眸光像是惡毒的野狼死死盯著沈洱。
“這可真是位稀客。”
沈洱眯了眯眼,迅速從懷裡抽出一把小刀灌注進全部邪力捅在他的心口,而後毫不猶豫地並攏雙指,點在了魔尊的額頭。
那魔尊見他邪力虛弱,本沒有當一回事,可受了一刀,又被吸走惡念,他麵色突變了瞬,高喊道:“快給我殺了他!”
緊接著,從他身後突然衝出來四五個魔族,舉著長刀便朝沈洱的胳膊揮來。
沈洱沒料到此處竟然還會有其他魔族,他靈活跳了幾下躲開,剛剛吃到的那惡念實在太過美味,隻吃了這麼一點,他便感覺邪力陡然恢複了不少。
他舔了舔唇,眸光微暗,心底那股饑餓感愈發叫囂著,催促著,讓他想要迫不及待地將這裡所有魔族的惡念全吃個精光。
“就憑你也想吃我,癡人說夢!”魔尊嘴上雖這麼說著,卻如臨大敵般盯著他。
他眯了眯眼,剛剛沈洱閃身時,自己好像看到了這大邪背後居然有個裹著孩子的繈褓,他試探著開口,“來人,先殺他那個孩子,給我細細地剁成臊子下酒!”
聞言,沈洱猛然睜大雙眼,心慌意亂之際,忘記了小崽身上有左護法給的乾玉,他下意識想要將孩子抱回身前保護,卻忽聽那魔尊冷笑了聲,飛身上來,一把擒住了他的腕子。
“果然,那孩子是你的弱點。把兩隻手折斷,你還怎麼吃?”
沈洱臉色一瞬煞白。
那魔尊剛要動手掰斷他的手腕,忽然間,門外傳來一道魔族低低的聲音,“俎惡,尊主命你到天字一號房覲見。”
話音落下,沈洱一愣,看向麵前相貌魁梧可怖的俎惡,“你不是魔尊?”
這裡不是天字一號?
一共就三個房間,他竟然也能迷路了!
俎惡沒有理他,反而畢恭畢敬地對門外人道:“是,屬下即刻趕到。”
回了外麵人,他緩緩回眸望向沈洱,陰惻惻笑了聲,“聽說妖魔吃掉大邪,也可以變成大邪,把你送給尊主,尊主一定喜歡……”
沈洱咬了咬牙,想要掙脫,卻被俎惡和他的魔族手下一路死死鉗製住,押送到了真正的天字一號房門前。
原來天字一號是正對戲台的房間,好位置都在正中間,裡麵那間,是天字三號房。
三號房間裡的魔族都跟魔尊一樣強大,那真正的魔尊該是什麼樣?
老天爺,為什麼三百年過去,魔族變得這麼強了?!
可惡,誰能告訴他答案,明明以前魔族們看到大邪都會嚇得屁滾尿流,根本連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難道說是因為之前左右護法給他抓來吃的魔族都是已經被左右護法料理好的麼,應該不會吧……
沈洱心底漸漸多了幾分恐慌,他努力冷靜下來,告訴自己,沒關係,隻要找到機會吃掉一隻魔族的惡念
() 就行,這裡隨便哪一隻吃掉,他的邪力就能恢複大半!()
他不怕,魔族有什麼好怕,好吃還差不多,這些魔族加在一塊都沒有顧明晝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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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晝……
嗯,還是顧明晝更嚇人。
這樣想著,沈洱瞬間冷靜了。
房門緩緩推開。
沈洱被魔族們壓著腦袋,押送進去,低著頭,他看不到那位魔尊的臉,隻聽到身旁的俎惡在邀功,“尊主!方才屬下抓住了一隻大邪,貨真價實的大邪,屬下方抓住它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敬獻給尊主!”
沈洱:“嘁,馬屁精。”
俎惡:“……你少找死。”
沈洱朝他呲了呲牙,俎惡臉色沉下,獰笑了聲,“還有心思囂張,很快你就該被吞吃入腹了!尊主,不如先讓我給他一劍,把他切做成更好入口的肉絲!”
話音剛落,俎惡胸口忽然被一道魔氣貫穿,他愕然地張著嘴,隨後,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心口,那裡隻剩下一個巨大的、血肉模糊的大洞。
半晌,他倒在地上,臨死之前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滾燙的鮮血猛然從他胸口的血洞爆噴出來,濺落在他身旁的沈洱臉側。
沈洱嚇呆在原地,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極難對付的魔族,竟然就在眨眼間如此輕而易舉地被殺掉了。
這就是……真正的魔尊!
可魔尊為什麼要殺他?
是因為他拍馬屁沒拍好麼?
周遭的魔族皆被嚇得紛紛倒吸一口冷氣,沈洱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的魔族們都在發著抖。
有這樣一個喜怒無常,性情難測的主子,沈洱也得抖。
他聽到身前傳來一道腳步聲,很輕,很慢,每一步都飽含強大的威壓,令沈洱根本連頭也抬不起來,周遭其他魔族已經儘數跪在了地上。
沈洱強撐著,心中暗暗謀算,隻要假裝被嚇得魂飛魄散,等對方靠近之後他再立刻去吃他的惡念就行。
成敗在此一舉。
不成功,他就死定了嗚嗚。
不過小崽身上有乾玉,應該不會有事,而且顧明晝發現他不在,肯定會上來救超壞的。
早知如此,他就不那麼貪吃,隻吃二樓的惡念不就好了嘛,他要是活著回去一定扇自己幾個嘴巴子……
此刻,沈洱隻能俯身低頭,靜待時機。
那足靴離他愈來愈近,愈來愈近,每一步落在白玉地磚上的聲音,都令沈洱毛骨悚然。
眼看魔尊就要走到沈洱麵前,他瞳孔微縮,暗道一聲,就是這時候!
沈洱極快地伸出手,卻被人一瞬間輕鬆捉住了腕子。
完蛋了,死定了,他要被切成肉絲了嗚嗚!
超壞,再見了,爹爹大意輕敵,要被吃掉了,如果有來生,爹爹一定要改掉嘴饞的毛病……
沈洱心底湧上一陣絕望,他猛地抬起頭,想記住這個膽敢把他吃掉的魔族,就算要被吃,他也要狠狠咬這個魔族一口肉下來!
然而在看清身前人麵容的一刹那,沈洱倏地怔滯在原地,連自己原本要做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
對方微微笑著,伸出手,捧著他的臉,從衣襟內取出一張潔白如雪的帕巾,在沈洱的臉側輕柔地擦拭去那些臟汙的血跡。
聲音很輕,
“尊上,好久不見。”
沈洱訥訥地看著他,小聲開口,
“好久不見,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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