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斂承認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是荷爾蒙亂飛,六根不太清淨。
平時跟池妄相處的時候,他完全能夠完全分清十幾歲和二十來歲有什麼區彆,說話,動作,表情,喜好都大不相同,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但每次衣服一脫,視線就情不自禁被那顆存在感極強的痣吸引。
小小的一顆,顏色不深,位置剛好落在人魚線裡,隨著呼吸的起伏,就很是招人。
無端的,總是能勾出很多過往旖旎的記憶。
以前的池妄沉穩不少,不會像現在騷包得穿個睡袍到處亂跑,但總有單獨相處的親密時候。
當那副漂亮的身材覆蓋上來,掌心觸碰到結實的皮肉,溫熱的呼吸燙在耳邊,平時那股斯文的勁兒就碎了個乾淨,會呈現出很強烈的侵略性。
更細得來說,是控製欲,往常溫柔的性格下很難顯露的一種壓迫感。
而現在,蘇斂感受到了這種熟悉的壓迫。
剛運動完的池妄呼吸格外炙熱,夾雜著荷爾蒙的氣息籠罩過來,好像就有一把火,輕輕一觸碰,整個人從頭到尾都燃燒了起來,連指尖都跟著著火。
頂著發燙的臉頰,蘇斂微微彆開臉,嘴硬道:“我怎麼可能臉紅,是你看錯了。”
“是嗎?”池妄伸手彈了彈他紅得滴血的耳朵,直白說出事實,“除了臉,耳垂也紅,像染了色。”
“彆亂說,我沒害羞。”蘇斂抬起眼皮,倔強跟他對視,隻是渾身僵硬。
“哦,你沒有。”池妄眼裡含著笑,慢吞吞拉長尾音,顯然不信。
池妄想,蘇斂對男人是有感覺的,至少從此刻的反應上來看並不排斥。
他認識那麼多兄弟,平時打個籃球也有半裸的狀況,人頂多誇一句肌肉不錯,絕不會有這種臉頰發紅的反應。
方才跑步還滿臉煞白,瞬間通紅,不會看錯。
想到這裡,池妄心情愉悅開口:“好了,我不逼你,你沒害羞,行不行?”
畢竟酷哥臉皮子薄,把人逼得太狠,跑了怎麼辦。
蘇斂微微吐了口氣,拿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架勢,用手戳了戳他的小腹。
指尖碰上那顆痣,他用力按了一下,輕聲說:“我前任也有這個。”
池妄:“?”
他收起玩笑的表情,跟著腰上觸感看過去,不明就裡:“也有如此完美的腹肌?”
蘇斂點頭,淡淡說:“有腹肌,也有一顆這樣的痣,同樣的位置。”
這種驚天巧合,說實話,並不是很想要。
一時之間,池妄不知該做何反應,卡頓了半天憋出一句:“等等,所以你前任也是男的?”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蘇斂張了張嘴,萬萬沒想到他注意點在這兒,隻能含糊地啊一聲,莫名其妙當場出櫃。
“是個男的,有問題嗎?”
果然,全都怪沒關上的衣櫃,或者說突如其來的暴雨,再往前推,都怨池妄給他填了四人接力。
要是沒這一連串的蝴蝶效應,話題也不會拐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
池妄表情坦然:“男的倒是沒什麼問題。”
蘇斂驚訝:“你接受同性戀還挺快。”
原以為這種鋼鐵直男會很排斥,沒想到出乎意料。
“同性戀怎麼了,戀愛自由。”池妄抿緊了唇,沒好氣道,“但你們都乾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兒?你還看得挺仔細,這種位置都能看到?”
“你就脫個衣服,我不也看得一清二楚?”蘇斂慢慢眨了眨眼,思路清晰地反問。
池妄快被氣死,方才的曖昧蕩然無存,隻有壓不住的漫天飛醋。
全方位看過身材,估計還上手摸過,那人竟然也有腹肌,就知道靠美色吸引小蘇老師,果真垃圾。
他用拇指在腰上狠狠地擦了一把,咬牙切齒道:“我不要跟他一樣,明天就去醫院把它點了。”
蘇斂樂了,後背抵著櫃門笑著問:“關你什麼事?”
池妄被噎了一下,心情沉重,麵如死灰:“跟我是沒什麼關係,不過你說前任是個傻逼,並不是很想跟他有同款。”
蘇斂心說同款的可不止是痣,長相和身材,哪兒哪兒都一樣。
他憋著笑回:“嗯,隨便你,所以你能不能把我放開再說。”
池妄手肘還撐在櫃門上,曲著手臂微微拉開一點距離,正準備往後退,好死不死,宿舍門突然被拉開。
門外除了幾個室友,還站著一臉茫然拎著塑料袋的李國慶,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一時間,幾雙眼睛視線撞上,死一般的沉寂。
顧安久看著兩人幾乎是要貼在一起的親密姿勢,一個人衣衫潮濕滿臉通紅,另一個人全身□□,地上脫下的衣服亂七八糟的散了一地,怎麼看怎麼像是打斷了一樁少兒不宜的好事。
打擾了,櫃門好像有點兒堵不上。
蘇斂:“……..”
池妄:“……..”
還沒來得及解釋,顧安久砰地一聲把門帶上,慌張扭頭看向李國慶:“老師,他們、他們是在…….”
操,是在乾嘛呢,腦子一時短路,接不了下句。
二號選手林衍幫忙打圓場:“肯定因為跑步,蘇斂眼睛進了暴雨,池妄幫他弄出來。”
顧安久:“………”
哥,你這理由也沒好到哪裡去,你跟我說說,怎麼弄出來,用他媽吸管嗎?
相視一看,臉上都寫著救不了,死了算了。
李國慶喃喃道:“不對啊,池妄為什麼不穿衣服,還那樣,那樣摟著人家?你們男生都這樣?”
“因、因為雨把衣服淋、淋濕了,會感、感冒啊。”宋嘉詞一臉天真看向眾人,“很、很奇怪嗎?”
“也是,我看他們倆都被淋得可慘。”李國慶抬手敲了敲門,隔空傳話,“你們倆換好衣服就出來啊,給你們帶了薑湯。”
房間內,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迅速彈開。
社死雖遲但到,蘇斂手忙腳亂的拿著自己衣服衝進浴室,脫掉濕透的外套,用毛巾隨意擦了擦,迅速更換。
池妄光著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突然意識到問題:“小蘇老師,我衣服在404。”
蘇斂:“…….那你衣服脫那麼快,你穿我的吧。”
“行,但你尺寸有點兒小啊。”池妄隨手拎了兩件襯衫,在身上大概比劃了下。
蘇斂比他矮上五公分,肩膀更薄一些,就這小白襯衫,感覺穿上去會把扣子撐開。
池妄站在原地,看著鏡子,有些犯愁。
蘇斂換好衣服出來,從櫃子裡隨手扔過去一件寬鬆的T恤:“這個能穿。”
池妄拎過毛巾擦乾身上的水,彎腰套上:“褲子呢?”
“校褲吧。”蘇斂無奈,盯著那雙筆直的長腿,隻能把自己的校服借出去。
好不容易整理完畢,宿舍門重新打開,四張吃瓜的臉排成一排,表情各異。
池妄輕咳了一聲,含糊道:“你們怎麼都回來了?”
“雨太大,今天的項目提前結束,就各回各家。”顧安久視線在兩人之間掃來掃去,欲言又止。
李國慶把手上的薑湯遞過去,笑咪咪說:“送你們的,看你們一眼就走。”
蘇斂抬手接過來,微微點頭:“謝謝老師,沒什麼大問題,不用擔心。”
“行,那一會兒收拾好過來上晚自習,我先走。”李國慶摸了一把所剩無幾的頭發,轉身下樓。
等班主任一走,大家也就變得放鬆。
顧安久的八卦雷達正式啟動,原地轉了幾圈,表情變得曖昧:“剛剛乾嘛呢你們倆?是不是打擾了二位?喲,妄爺這身衣服也很是眼熟,是誰的呢~”
“斂哥的。”宋嘉詞眼尖,機智搶答。
池妄扯了扯T恤下擺,懶懶靠在書桌邊上,這會兒沒什麼說騷話的心情。
蘇斂轉頭看向小胖子,無語道:“清空你腦子裡那些奇怪的念頭。”
顧安久笑嘻嘻說:“斂哥,你怎麼知道我腦子裡就是奇怪的念頭,我以為你們隻是互幫互助換個衣服,難道不止?”
蘇斂:“…….互幫互助也沒有。”
這群直男,一天到晚都在期待些什麼。
顧安久用胳膊肘碰了碰池妄,有些納悶兒:“你怎麼今天這麼沉默?”
“大概被雨淋壞了腦子,不想說話。”池妄滿腦子都是那前任渣男,表情不善地端起那碗薑湯,仰頭猛乾了一口。
難喝,寡淡,這還不如小蘇老師的養生粥來得提神醒腦。
蘇斂沒看出池妄壓抑的火氣,抬眼問:“好喝嗎?”
池妄輕輕扯唇,淡淡回:“就那樣。”
看上去表情不善,心情不佳。
實在搞不懂這人上一秒還在騷裡騷氣,下一秒就突然變了臉色,大概是學過川劇。
蘇斂沒再追問,彎腰從抽屜裡拿著吹風機進了浴室。
顧安久靜默了幾秒,洞察出氣氛詭異,但是又說不上來,更像是在單方麵的鬨彆扭。
他小步靠過去,壓低聲音:“什麼情況啊?”
池妄垂眼,不太情願地承認:“吃他前任的醋。”
“他前任一女孩子,你跟著吃什麼醋?”顧安久小心翼翼地往浴室邊上看了一眼,又說,“你一大男人,大氣點兒。”
池妄沒想著幫蘇斂出櫃,一口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每次聽他提起,反正心裡就很是不爽。”
哦,吃醋了,看起來還是陳年老醋,酸得驚人。
開導大師顧安久上線,苦口婆心說:“你想啊,隻要你追到了,以後都是你的,以前都是過眼雲煙,風一吹就散了。”
見人不說話,他又說:“你再細想,蘇斂受了情感重創,你再補上,他不是比前任更愛你了麼?”
池妄抬眼,認真地把這句話在心裡反反複複琢磨了幾遍,福至心靈,豁然開朗。
手臂往小胖子肩膀上一勾,露出笑意:“兒子,平時看你腦子不行,關鍵時刻還是有點兒東西。”
“誇可以誇,親不能亂認謝謝,不好意思,我隻有蘇斂這一個爹。你還沒成呢,彆瞎攀關係。”顧安久表示很有底線。
池妄笑出聲,微微抬眼看向正在低著頭跟吹風機作鬥爭的人,快步走過去:“我幫你吹。”
就彆扭了一分鐘不到,顧安久嘖了一聲,他妄爺可真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