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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連續幾天的暴雨,運動會第二天的項目幾乎大部分都取消,隻剩下一個班級接力。
整個場地都濕漉漉的,走個過場,全員被迫參加跑完,草草結束為期兩天落湯雞一樣的悲慘行程。
但作為CP粉,柳幽幽表示這兩天的糖量大管飽,磕到昏厥。
她找到負責拍攝的27號,小聲嘀咕:“照片趕緊修好就發出來,大家都嗷嗷待哺,等著收藏!”
“沒問題,他們倆長這樣,真的是怎麼拍怎麼好看,都不用大修。就是天氣不大好,調下色就行。”27號翻看著照片,一臉姨母笑,“一會兒你們班上台領獎,記得攛掇攛掇。”
柳幽幽比了個OK的手勢:“包在我身上。”
台下花裡胡哨的傘麵蔓延成一片,全校同學撐著傘站在雨裡,聽著校領導的結束致辭,昏昏欲睡。
宋校長握著話筒,環顧四周:“下麵,開始各班總分頒獎,從高三開始,念到名字的班級請派學生代表上台領獎。”
台下仍然是一片死氣沉沉,氣氛很是尷尬,提不起什麼興趣。
池妄撐著傘站在蘇斂身後幫忙遮雨,低聲說:“晚上吃什麼?”
“紅燒肉吧。”蘇斂想都沒想,給出答案。
池妄笑了一聲:“行,萬年不變紅燒肉。”
“怎麼,你有意見?”蘇斂回頭瞥了他一眼,看到肩膀上都是潮濕的水跡,握著傘柄往後麵挪了一些,“就說拿兩把傘,非要一起打。”
“我就想跟你用同一把傘,我樂意我開心。”池妄把傘又往前麵傾斜,把人罩了個嚴實。
蘇斂抿了抿唇,沒再接話,看向講台。
這兩天也算是拚儘了全力,心裡莫名還挺期待最後的總分排名,如果沒拿第一,怪可惜的。
“下麵宣布高二年級的團體總分,第一名,高二六班;第二名,高二九班……..”
聽到熟悉的班級名字,蘇斂鬆了口氣,露出淡笑。
結果一出,人群裡立刻發出一陣尖叫,頻頻回頭看向站在隊伍尾端的兩位拉分大佬,個個吼著六班牛逼。
顧安久拍了拍自己胸脯,不要臉往身上貼金:“都是我的兩個兄弟給力,要不是他們倆拿了第一,團體總分絕對上不去。”
“關你什麼事?”林衍吐槽,“這位體重超標的同學,你上了嗎?”
顧安久滿不在意,搖頭晃腦:“我心跟你們在一起,這就是集體榮譽感。”
見勢頭正好,柳幽幽趁機建議:“讓池妄跟蘇斂一起上台領獎吧老師,這次運動會他們倆出力最多,這是屬於他們倆共同的榮耀。”
李國慶看了眼彆班,有些為難:“沒見著上兩個的,太招搖。”
“不管,我們是第一我們說了算。”六班隊伍中有人夾雜著起哄,“一起!一起!一起!”
聲音越來越大,原本混亂的吼叫逐漸整齊劃一,幾乎要惹得其他各班的同學都紛紛看過來。
池妄晃了晃傘柄,打著商量:“既然是大家的意見,那就一起?”
蘇斂猶豫了兩秒,點了點頭:“行,走吧。”
兩個穿著校服的少年撐著同一把黑色的雨傘,頂著落雨往領獎台上走,微風鼓起外套的下擺,連邁步的動作都出奇一致,看上去就挺有一種校園戀愛朦朧的氛圍感。
秘而不宣的曖昧在細雨裡緩慢滋生,雨滴把他們和世界隔成兩半,好像誰也闖不進那把傘下的天地。
這不是天生一對是什麼,台下的人目不轉睛,都快磕到昏厥。
往台上一站,宋校長把獎狀遞過去,欣慰誇獎道:“你們倆真是越來越不錯了,之前領操就能看大家都挺喜歡你們的,這次運動會也很出風采,年輕人的楷模啊。”
蘇斂謙虛回應:“沒有,都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池妄死不要臉:“您說得對,我們倆就是厲害。”
兩人同時開口,內容大相徑庭。
宋校長尬笑了一聲,笑著點了點頭,繼續頒獎。
等到所有班級都拿到獎狀,攝影師指點著站成一排,拍照留念。
第一名當然被安排到了正中間。
蘇斂嫌拿著獎狀放在胸口有些蠢,把這份榮耀給了池妄,自己單手插兜在一旁並肩站著。
27號把取景框框住兩人,嘴裡自言自語:“回去把獎狀P掉,四舍五入就是登記結婚照。”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兩位正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位麵無表情,一位掛著淡笑,完成了走流程似的拍照。
等到兩人下台,李國慶接過獎狀,喜滋滋地左看右看,生怕那“第一名”三個字長翅膀飛了。
“這還是我們班頭一回拿第一,拿回去裱起來。”
池妄舉著黑傘,回得無比狂妄:“老李,下次還有,彆這麼激動,要學會淡定。”
“懂不懂謙虛怎麼寫?”李國慶眉開眼笑,沒太計較,“行,你們吃過飯回來上晚自習。”
顧安久垂頭喪氣:“我以為今天沒有晚自習,是我太年輕太天真。”
淋了兩天的雨,還要被迫上課,晚飯大家都吃得不太愉快。
蘇斂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回來以後的日子,不是補課就是刷題,在教室或者在宿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隻是今天的紅燒肉老了點兒,嚼著費勁,他不太滿意。
匆匆吃過晚飯,回了教室,上課鈴剛好敲響。
李國慶背著雙手進了正門,一臉春風得意地發表感言:“哎呀,看在這幾天大家都為了班級榮譽很拚命的份上,給你們一點兒小獎勵,今晚放電影。”
全班陷入躁動,吼叫聲幾乎要掀破房頂:
“老師牛逼,我愛你!!!”
“看電影可以,隻要不看書你讓我看新聞聯播都行!”
“爽,我能邊吃著零食邊看嗎?”
“我姿勢已經準備好了,所以看什麼?漫威還是哈利波特?”
李國慶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安靜:“吃東西那是不行的,看電影也要有學習意義,按晚自習的時長,我精心為你們挑選了一部排名極高的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聽著片名,蘇斂靠上座椅後背,歎了口氣:“看過三遍,還要再來。”
池妄跟著靠上去,微微抬著下巴吐槽:“誰不是呢,我五遍。”
兩人默契對視,笑了一聲,相當無奈。
教室燈滅,周遭瞬間陷入黑暗,隻剩下正前方的投屏還是緩緩播放片頭,熟悉的背景音開始在耳邊環繞。
時長整整140分鐘,對於刷過幾次的人來說,著實是難熬。
池妄連台詞都背得滾瓜爛熟,看了一會兒就有些犯困,長腿一攤,坐沒坐相。
他打了個哈欠,壓低聲音說:“小蘇老師,不如我們翹課吧。”
吹個小風,壓個馬路,或者擼點兒串,怎麼著都行。
蘇斂頭也沒回,視線落在屏幕上:“你想被老李罵死,看電影都不安分。”
池妄側頭過去,貼著他耳朵說:“那我們倆來傳紙條聊天好不好,我要無聊死了。”
黑燈瞎火的,字都看不清,誰傳紙條就很是傻逼。
蘇斂正在盯著爛熟於心的劇情,一張紙條已經順著指尖塞進了掌心。
借著微弱的光線,他垂著眼艱難辨認字跡:“小蘇老師,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有喜歡的人,蘇斂微怔,沒聽說池妄和誰走得很近。
勾起了好奇心,他找了支筆,在紙條上回:“怎麼認識的?”
池妄低聲笑了笑,順著往下寫:“是同學。雖然認識不久,但就是很喜歡,覺得做什麼都很可愛,看到人眼神就挪不開,我大概是患了相思病。”
蘇斂盯著這一長串肉麻的描述,視線聚集在關鍵詞上,可愛。
難不成,是一個軟萌乖巧的小女生嗎?跟池妄這種個子高大的人站在一起倒是很配。
班上男女比例幾乎是對半分,好看的女生也有那麼幾個。如果是外班的,他從不在意女同學,更是想不出頭緒。
隻是明明上次跟池妄聊起戀愛的話題,這人還一副“女人,影響我賺錢速度”的口吻,怎麼這會兒就突然變了心意。
池妄大部分時間都跟自己呆在一起,居然還能有空春心萌動,夠厲害的。
蘇斂捏著那支黑色簽字筆,在指尖上無聊地轉了一圈又一圈。
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慢吞吞回:“哦,你有喜歡的人,跟我說什麼。”
電影的光線陡然變得明亮了幾分,池妄借著明亮的一瞬,側過頭打量蘇斂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起伏的情緒。
好像自己有沒有喜歡人,跟他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心裡有些失落,紙條也懶得再寫。
他微微歎了口氣,肩膀抵過去,用氣音說:“你這不是有戀愛經驗麼?我就想問問,怎麼告白比較好。”
因為聲音太輕,掃得耳朵很是發癢,蘇斂偏頭躲了一下。
手指攥緊那張紙條,他語氣平靜說:“這麼喜歡人家,她愛好是什麼你不知道?”
“學習。”池妄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作為年級第一的學神,那麼喜歡補課,又天天都在埋頭刷題,池妄覺得自己的答案毫無問題。
至於養生,過於折磨,不想再提。
這話落入蘇斂的耳朵裡,就曲解成了另一個意思:“還是一學霸,所以你最近變得刻苦,是因為她?”
池妄嗯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成績太爛,配不上他。”
蘇斂心說,平時吊兒郎當的人突然正經,看上去倒是真墜入了愛河。
就以往那視學習如糞土的勁兒,能為一人改了心性,大概是真的很喜歡。
蘇斂盯著屏幕的方向:“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表白?”
這事兒池妄已經想了挺久:“就我生日,告白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得在生日當天,才有誠意。”
蘇斂愣了一下,眼前熟悉的劇情已經無暇再看。
池妄生日很快就要到,之前一直在糾結送什麼禮物,沒想出結果,還挺鬨心。
現在看來,感覺也不用送了,人家生日早就有了安排。
電影的光線重新暗了下去,蘇斂展開那張紙條,頭一回在上麵寫了一長串文字。
落筆後,又有些煩躁地捏成一團,胡亂塞到旁邊的人手心裡。
借著傳紙條的那一秒,池妄輕輕回握了一下,指腹擦過微涼的手背,又緩緩鬆開。
他低頭展開紙條,看到上麵漂亮的字寫著:“學霸是吧,我送你一套五三,你捧著跟她告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