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主,該起了。”
是安和姑姑的聲音,柳商枝睜開眼:“這就起。”
她坐起來醒醒神,問道:“姑姑,幾時了。”
“卯時一刻,小主可快些,陛下已經去上朝了。”
柳商枝掀起被子:“就來。”
昨日她被安和姑姑帶到偏殿歇息,沒再見到皇帝。
玉環滿麵愁容地伺候她安寢,柳商枝卻樂得自在。祁重連陰晴不定,她有些懼怕這位大權在握的皇帝。這同她此前畏懼祁元不同,她對祁元縱然有懼,卻也知曉他的底線就是自己,他不會傷害自己。
而祁重連,他有足夠的理由把柳商枝活活弄死在床榻上。柳商枝自進宮就覺得自己必死無疑,能苟活到今日,已經是積德了。
畢竟,當初祁元提出讓祁重連在大雨中從街頭爬到街尾取箭的要求後,第一個問詢柳商枝的意見,目光如狼似虎。柳商枝相信,隻要她敢搖頭,祁元會頂著殘害手足的千古罵名讓祁重連命喪當場。
所以柳商枝笑著,在眾人,包括祁重連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此舉甚好。”
最後,殘害手足的罵名,讓祁重連擔了。
柳商枝看著鏡中穿著采女服飾的自己,如今回頭再看,那依舊是一場死局。
她輕歎口氣,想起現下。不侍寢倒也沒什麼,左右日子不會再更差了。隻是今日給皇後請安恐怕又要同她們爭辯,著實是煩,真不想去。
柳商枝來到皇後的鳳儀宮時,眾妃嬪皆已到齊。如今還沒有選秀,加上她和皇後,宮裡一共六個妃嬪。除了她,皆是一宮主位。
柳商枝上前行禮,道:“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給諸位姐姐請安。”
皇後趙靈本在喝水,見她來忙把茶杯放下,“起來吧。”
皇後很好說話,她本是殿閣大學士家不受寵的庶女,被先皇隨意指給祁重連做正妃,背地裡常有人叫他們一對雜毛鴛鴦。
先帝在時,每逢宮中宴會,趙靈總是瑟縮在角落不說話。她看著嫁給朝中大官的姐姐們,衣著華麗的同其他有誥命在身的貴婦人寒暄,摸著自己略顯寒酸的裙子不敢上前。
不過如今不同了,趙靈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能成為後宮之主,登上皇後的寶座。
幸隻幸父親從不參與儲位之爭,趙家在宮變中得以保全。她好幾個嫁出去的姐姐,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父親叮囑她,千萬不能替她們求情。趙靈誠惶誠恐,對於她的父君祁重連,她一直又敬又怕,絕不敢多置喙。
如今當了皇後,也隻想安安穩穩地替他管好後宮就行,不想節外生枝,但她不想的事,不代表旁人不想。
這邊柳商枝剛要起身,坐在左一濃妝豔抹、玉釵滿頭的淑妃就開了口,“不是也給本宮請安了嗎?本宮還沒讓你起身吧。本宮也是奇怪,這皇上都沒要你侍寢,你怎麼還能遲到啊?”
皇後尷尬地打著圓場:“淑妃妹妹...”
淑妃嬌嗔著:“皇後娘娘,您就是太好性子了,她...”
她這邊說著,轉頭一看,柳商枝已經起身走到了位子上坐著。
淑妃登時氣得嘴歪眼斜,猛地一拍扶手:“柳商枝!你好大的膽子,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裡嗎!”
“淑妃娘娘,嬪妾也是為了保全您的名聲。”柳商枝涼涼抬眼看她,“皇後娘娘方才已讓嬪妾起身,若嬪妾真按您說的跪了,傳出去,您豈不是以下犯上?”
“你!”淑妃用帶著精致護甲的手指指著她,“就你會辨,你少強詞奪理!”
“柳采女說得沒錯,”一旁的柔修儀開口道,“淑妃你也太放肆了,皇後娘娘還在呢,哪有你說話的份。”她說著,搖著扇子柔柔翻了個白眼,一雙眼顧盼神飛,偏沒一分好顏色留給淑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