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而這位往生娘娘,掌天地輪回,司人間善惡,傳聞有緣人才可扮得往生娘娘遊行示眾。

漸眠沒有想過,上午剛剛從靜妃的存安堂回來,午時過後便有小太監來請。

……

觀禮台在禁庭的一處高塔上,從這裡可以眺望京都整個地貌圖。

漸眠百無聊賴的跟著小太監左轉右轉。

林蔭斑駁,漸眠好像從來都沒有走過這裡,小福子不在身邊,隻有一個薄奚伴隨左右,隻他麵色如常,看起來這條路沒有問題。

漸眠斂眸往前走,小太監陰柔的聲音帶著安撫: “再往前一點,就要到了。”

漸眠知道快要到了,在這裡已經能夠看到觀禮台的塔尖了。

再走進些,香風陣陣,妃子們喧囂熙攘。

這裡幾步一處盆栽,芙蓉,水仙,牡丹……能夠在同一時節集齊不同時令的花朵也是廢了大功夫的,隻是想到這裡是架空世界,好像一切都有理可言了。

咚——

一聲悠遠深沉的鐘聲回響。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異常騷亂。

漸眠被一堆美人擠著往前進,他雖然高,但被這麼多女人推搡著也很被動。

再一抬眼,已經不見了那個帶路的小太監。

漸眠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他的預感一向很準。

又一聲鐘響,在薄奚找到漸眠並且試圖將他拽回身邊時,意外發生了——

有人在他腰後猛推一把。

漸眠一時不查,身形還維持著往前撲的姿勢,懷裡已經撞進來個柔軟的東西。

空曠主台前,漸眠兩眼懵逼。

他低頭,看向撞進懷裡的東西——

啊哦

中大獎了。

小太監細長的聲音如催命符: “繡球落地,花神已擇——!!!”

他眯著眼睛從高台往下看,想看看今年扮往生娘娘是的哪位美人。

剛一看清,內心悚然。

貌美懵懂的太子殿下,抱著手裡的繡球,正往觀禮台上看。

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皇帝也在觀禮台上,他眼神微眯,開口遲疑: “底下那個……”

靜妃坐在皇帝下首,聞言探頭一眼,眼裡是毫不知情的詫異,這位平日裡溫柔恬靜的娘娘頭一次大聲開口,終於將事情推向無可挽回之地:

“接到繡球的,妾身看上去,好像是太子殿下——”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在此之前,雪封哪裡有過男人扮演的往生娘娘呢?

但是……

觀禮台眾朝臣看向下方的太子殿下。

驚心動魄的美貌和恣肆糅雜成一個天上地下獨絕的漸眠,不要說是女人,這天下也難以找到能與其旗鼓相當的對手。

好像,也不是不行?

皇帝的視線落在靜妃身上,久久未曾開口。

靜妃好像終於是發現了自己失語,提裙跪了下去,規規矩矩地, “陛下恕罪。”

這種情況下,倘若靜妃真的懂事,裝作什麼都聽不明白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奈何她不光意識到自己出口失言,還在眾臣麵前向皇帝告罪。

這就……

眾臣內心腹誹,都認為靜妃娘娘怕不是瘋了。

這不是硬逼皇帝下不來台麼。

觀禮台上一時凝滯。

靜妃細柔的身形伏在地上,有些蕭瑟。

半晌,皇帝朗笑一聲: “愛妃快快請起。”

靜妃驀然鬆了口氣,勉強笑了笑,柔柔弱弱地, : “隻是這繡球,往年可再沒有拋第二次的先例。”

皇帝: “……”

朝臣: “……”

眾人: “……”

往常還真沒發現靜妃娘娘是個補刀小能手。

皇帝終於第一次正視起這個陪伴自己身邊多年的女人。

隻是誰也沒有注意,傅疏已經信步從觀禮台上下去了。

禮部尚書手捧銅盒,亦步亦趨跟在傅疏身後。

他滿心忐忑的想,到時候傅相問罪太子殿下時他一定要躲遠一點,真是一對活冤家。

漸眠站在原地等了許久,發現即沒有人上前也沒有人問罪,太子殿下不免心生疑惑。

在看到傅疏麵無表情的走到跟前時,漸眠反而覺得一塊大石突然落下。

他將手裡的繡球遞給傅疏,開口道:這球不知為何就飛——”

傅疏打斷漸眠的話,朝禮部尚書招招手: “因果有序,萬物合德,往生娘娘選中殿下,實乃殿下之幸,更是雪封之幸。”

後者捧著銅盒過來,正是兩眼懵逼之時。

便見傅疏從他手裡拿走銅盒。

裡麵是一對耳鐺,綺麗深紅,流光溢彩。

這是曆來往生娘娘的象征。

漸眠沒有耳洞,因此他自然想象不到接下來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傅疏那雙遍布老繭並不漂亮的手摩挲著墜在金線下的寶石,漸眠無端從他那張疏朗清臒的臉上看出幾分款款溫柔。

“殿下。會很快的。”

伴隨著這句話開口,有什麼東西一瞬穿在了漸眠耳朵上。

後知後覺的疼痛酸麻難耐,漸眠剛想張嘴,便被捂住眼睛洞穿另一隻耳朵。

“莫哭。”

傅疏的聲音沉而穩, “殿下想讓人看到儲君在大庭廣眾之下掉眼淚麼?”

濕漉漉的眼睫掛著水意,漸眠的聲音很輕,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你,給,孤,等……啊嗚——”

狠話還沒放完,便被輕輕拽了拽耳朵上的紅寶石。牽動著強硬塞進去異物的傷口,痛的他斯哈喘氣。

傻逼傅疏,我日你大爺啊!

圓嘟嘟的耳垂落下來點點血珠,傅疏指尖正要碰到,卻被一雙蒼白冰冷的手輕輕擋住。

“不牢傅相費心。”薄奚扯了扯唇角,笑的十分不近人情。

傅疏眉頭緊蹙,皺的能夾死蒼蠅。

他剛要開口訓斥,卻見身形高大的少年微微傾身,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將那點血珠抿去。

傅疏的視線撞上那雙漆如點珠的眼睛。

那是,所有物被覬覦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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