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討好(2 / 2)

即便是痛感,也好過十年如一日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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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不亮,戚斂已醒過來。

睡夢中的聞楹渾然不覺,戚斂悄然起身後,她粉白的臉龐落到枕上,呼吸均勻起伏著。

聞楹一覺睡到午後,才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瞧見戚斂在靠窗的榻上靜坐養息。

聞楹這般躺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麼,起身披上狐裘到外頭去了。

不一會兒,她折返回屋,站在戚斂身前,語氣中難掩興奮:“師姐?”

戚斂睜開眼,看見少女雙眼亮晶晶的,鼻尖被凍得通紅。

不等她開口,聞楹已獻寶般將藏在背後的東西拿出來:“師姐你看,可認得這兩個雪人哪個是你,哪個是我。”

在她被凍得通紅的手中,是兩個白雪捏成的小雪人。

戚斂定睛一瞧,隻覺得它們並無什麼不同。

再細看去,其中一隻雪人略高半寸,用珊瑚枝做成的手上,掛著一柄銀葉子剪成的長劍。

另一隻雪人並沒有佩劍,用水晶點綴的眼珠子又亮又圓。

隻能說是……頗有童趣。

麵前的少女卻渾然不覺得自己有多幼稚,黑白分明的眼看著戚斂,等著她來猜。

戚斂唇角微抿,伸出了手:“這個是我,這個是聞師妹。”

“師姐好厲害,竟然都猜中了。”聞楹捧場道,“現在,這兩個雪人都是師姐的啦。”

戚斂不解的目光看向她。

聞楹訕訕道:“昨日師姐贈我丹藥,阿楹想不到什麼回禮,便想著用它們來答謝,師姐……可是不喜歡?”

其實聞楹的乾坤袋中,有很多原身留下來的珍寶,但那並不屬於她。

但隻有這兩隻用雙手捏出來的雪人,傾注了她自己的感激。

“聞師妹多慮了,我很喜歡。”戚斂用靈力將兩隻雪人凝住,收入乾坤袋中。

……

兩人正說著話,問仙派的女修又來了。

女修在屋中逡巡一圈後,告訴她們今日殷二公子到來,決定婚事照常舉辦,煩請兩位貴客留到後日。

聞楹自是樂見其成。

其中一位女修又道:“大師姐托我轉告聞姑娘一聲,昨夜的話還不曾說完,今夜同樣的時辰,她在房中等你。”

“好。”聞楹點頭,“多謝道友轉告。”

心中卻難免疑惑——問仙派出了這麼大的事,李守真還有心情同她講起舊事?

疑惑歸疑惑,既然李守真願意講,聞楹當然樂意去聽。

畢竟這可是與凶手有關的重要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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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她如約敲響李守真的房門。

李守真打開門,隻見少女身旁還站著一位女修。

戚斂身穿雪白道袍,神色殊冷。

她略微頷首道:“若李道友與聞師妹說的話不便被旁人聽去,在下等候在外即可。”

“兩位不必客氣,都進來吧。”

李守真轉身進屋,倒上兩杯熱茶。

霧氣氤氳,將她秀氣的眉眼半遮半掩,就連神色也叫人看不清。

李守真道:“昨夜我與聞姑娘說的話,想必戚道友也有所耳聞?”

“嗯。”戚斂一臉坦然,“聞師妹都已告訴在下。”

聞楹心虛地低下頭。

說到底這是李守真的私事,她本不應隨意告知旁人。

隻是戚斂和她一樣,也想儘快找到凶手,聞楹才會同她提及此事。

好在李守真神色如常:“既然如此,那便接著昨夜的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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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真第二次遇見姬靈璧,是在十年之後。

那日,她追趕一隻在凡間作祟的魅精,正巧來到一座破廟。

李守真進入廟中,卻意外瞧見一位女修正在引誘男修。

那位男修已是意亂情迷,任由她采擷靈氣。

衣著裸露的女修舉止妖嬈,身上環佩極為不端莊地叮當作響,李守真一眼識出,她是合歡宗的人。

合歡宗的采補之術雖為人不齒,但算不上妖邪之道,正道沒有理由乾涉。

李守真徑直無視二人。

豈料魅精竟趁機附身那位合歡宗女修,轉眼間吸乾男修的靈氣。

它功力大漲,朝李守真反擊。

許是那位合歡宗女修一絲清念尚存,情願自毀修為,也不肯在魅精的操縱下去傷李守真。

李守真借機用法器壓製住魅精,將它驅出她的身體。

女修受傷昏迷,體內仍有魅氣殘存。

說到這裡,李守真頓了頓:“所以,我與她……”

聞楹聽得正入神,沒有察覺到她話中的欲言又止。

身旁戚斂驀地開口:“所以,李道友與她進行了雙修?”

“咳咳……”

聞楹被茶水嗆得不輕,沒有料到師姐竟會語出驚人。

更讓她沒有料到的是,李守真點頭,算是默認戚斂的話。

她道:“魅氣纏身,唯有雙修可解,更何況她是因為我才修為受損,在下無法置之不理。”

在破廟中那十日,女修大多時候神智不清,柔軟的雙腕纏著李守真的脖頸,如同莬絲花緊緊附著住她,隨著她起伏吟哦。

直到最後一夜,雷雨大作,女修清醒過來。

她抓住李守真的衣袖:“仙長……好久不見。”

李守真並不記得她。

從對方的解釋中,方才知道她是姬靈璧,十多年前姬家幸存的那位大小姐。

為了不打斷李守真的話,聞楹隻在心中悄然歎了口氣。

果真是天意弄人,這位姬小姐出身官宦之家,自幼錦衣玉食,隻怕甚少吃過苦頭。

最後卻走上合歡宗女修這條路,以采補修士靈氣為生,又怎會是心甘情願?

李守真神色間,亦是有幾分悵惘。

“我也曾勸過她,合歡之術並非正道,想讓她離開合歡宗。”李守真道,“但是被她拒絕了。”

姬靈璧的理由很簡單,沒有靈根,除了合歡宗,她不會被彆的仙門接納。

而且她已習慣了合歡宗的生活,為何還要再度顛沛流離?

說這些話時,女子從乾坤袋中取出衣裙穿上,緩緩遮住她肩頸處以及更往下的紅痕。

時至今日,李守真依舊清晰記得當時在破廟中的對話。

姬靈璧眉眼間一派漫不經心:“仙長不必覺得,你我之間有過這十多日,就非得為我負責,我早非良家少女,采補過的修士多如過江之鯽……”

“我知道了。”

李守真打斷她的話。

不知為何,明知姬靈璧說的是實話,她心中卻泛起淡淡不悅。

離開之前,李守真解下隨身的乾坤袋:“這些,是害得姬道友修為受損的補償。”

姬靈璧並未與她客氣,將它收起來。

“自此之後……這五年來,隻要我下山,總是會機緣巧合地碰著她。”

聽到這兒,聞楹不禁腹誹——

世間哪有那麼多的機緣巧合,想來這些偶遇都是姬靈璧刻意製造。

至於她圖的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聞楹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

她清了清嗓子:“那李道友上一次見到她,是在什麼時候呢?”

“三個月前,臘月初七。”

李守真回答得不假思索,似是將這個日子記得很牢,“也就是在那一日,她盜走了我的佩玉。”

聞楹還欲再問,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

“守真師姐,大事不好。”門外是焦急的女聲,“賓客那頭,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