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陸亦溫一邊滑動手機屏幕, 一邊偷撩眼皮去看薛城,寧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或許以為自己闖了禍, 又或許是剛才兩個大男人紮在一起打架肉.搏搶手機的畫麵有點刺激嚇到了她,總之她說了聲下回再見,匆匆拎著包推門離開, 來如風又去如風。
“她來乾什麼?”薛城不明白, 粗著嗓音問陸亦溫, “攪渾水?”
“你彆生氣。”陸亦溫勸了他一會,晃動手中的手機, 詢問薛城的意見, “那我查了?”
薛城自知這事山窮水儘沒有路, 放棄掙紮,心態穩著, 還能夠忍受:“查吧, 彆是你彆弄的彆, 小彆山, 另外三個字,你應該知道。”
陸亦溫邊輸入邊跟薛城說:“其實我覺得這個名字還不錯。”他意有所指, “人如其名, 彆誤會,我誇你長得高, 又高又大又壯, 取什麼是什麼。”
薛城單撈出來問:“哪兒大?”
陸亦溫隨口敷衍他:“哪兒都大。”
薛城長長哦了一聲, 勉為其難似:“你說是,那就是吧,就當你是誇我了。”也不知道是樂了,還是沒樂。
這段對話太糟糕,陸亦溫斜眼看了會薛城的臉,懷疑他這是想到了彆處去,但沒有證據,及時止損,點擊搜索。
出來的消息......他定眼看,這時薛城也湊了上來,和他並著腦袋,幾乎臉貼臉,一起看向手機屏幕。
《彆人家的十六歲,專訪小彆山小首富高大壯:起跑線,都是屁,我不需要翅膀也能飛翔。》
薛城震驚搖頭,目瞪口呆:“我絕對沒有說過這種話,垃圾媒體,遲早得倒閉。”
陸亦溫奇怪:“這都是些什麼,這個人是你?”
《震驚!小彆山十六歲少年高大壯,為何日日夜夜去後山。》
陸亦溫更疑惑:“你日日夜夜去後山乾什麼?”
《十歲殺狼,十五歲創業,如今年僅十六歲,小彆山高大壯用勤奮譜寫了一篇財富詩歌,世上本沒有路,路是一步步走出來的。》
陸亦溫刮目相看:“十歲殺狼這事還上過新聞?”
《專訪小彆小首富:我的夢想是詩和遠方,不經曆風雨,又怎能見到陽光,我願用我的雙腳,溫暖腳下這片土地。》
薛城幾乎吐血:“不是我說的,我溫暖不了,我□□特麼我!@#¥%&*!”
陸亦溫無話可說:“我有點兒看不懂。”
出來的新聞有不少,不過大多都是野雞消息,報道的網站猶如老年癱瘓還自帶病毒,讓人懷疑是不是薛城自己找的水軍打水花,目的不明。
陸亦溫匆匆掃了幾個勉強能看的,通篇下來隻有對薛城的誇讚,誇他有才、誇他經商天賦高、誇他有錢,再誇追他的人能夠排到小彆山山底下的那口古井邊,什麼翠花大貴兒都自願想跟他有一腿,而他本人信誓旦旦道,等我以後結婚了,肯定會對媳婦好,媳婦往東,我絕不往西。
薛城撓頭:“這句話是我說的,我記得清楚,彆的都不是,我就不像是會說雞湯的那種人,你應該也知道。”
現場陷入一片永默的寧靜,陸亦溫猶如在茫茫大霧中找到了唯一一絲光,所有以前的疑惑悉數露出冰山一角,他試探問:“以前住在那裡?”
薛城麵色忽然一沉,嬉皮笑臉不見,強行搶了陸亦溫的手機蠻橫退出瀏覽器,再扔還給他:“行了啊,差不多看到就得了,另外的沒事。”
陸亦溫收回手機,這回很聽話:“不看了,先去看籃球賽吧。”
頂好的氣氛被這通突如其來的渾水攪得渾濁,猶如在一杯拉菲中加入幾滴廉價紅酒,這樣擾亂了大家的心情,陸亦溫跟薛城並排往外走,操場邊不知道是哪個班級贏了,歡呼雀躍聲不止,陸亦溫去拉薛城胳膊:“過去看看。”
薛城走了幾步自暴自棄:“我說了你彆笑我。”
“什麼?”陸亦溫回頭。
薛城煩躁:“我以前的事,我要說了你彆笑我,你笑我我得打你,我揍人很疼。”
“成啊。”陸亦溫點頭,“我要笑一聲我就是狗,我要笑你你以後的作業我都包了。”
薛城拉他到彆處:“就以前玩捉迷藏,估計就跟剛才那個安什麼的一起玩遊戲,跑袋子裡麵去了,後來睡著了什麼都不記得,被扔出去了。”
陸亦溫滿臉問號:“什麼?”
這件事大大超出了陸亦溫的認知,首先玩捉迷藏跑袋子裡這種,陸亦溫就覺得匪夷所思,怎麼會這樣呢,陸亦溫想不明白,跑袋子裡,被扔出去了?
“然後醒來被賣了,就賣山裡麵去了。”薛城刻意輕描淡寫,說得無所謂似的,“他們不太管我,我吃百家飯長大,所以吃得多長得高,後來他們走了,沒錢讀書就去乾活了,做了一年多賺了錢,他們都來采訪我,被爸媽認出來,回來了。”
陸亦溫皺眉,愣原地兒,一眨不眨看著薛城。
整件事情走向奇怪得仿佛不像是真事,但薛城又不像是會拿這種開玩笑,尤其這小彆山高大壯六個字,明明白白都能在病毒網上搜索到。
他詞窮,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忽略其中那些戲劇性的衝突,薛城就是個被拐賣十多年然後剛剛回家的可憐人,這樣一想,陸亦溫看著他的眼神中便有憐憫。但薛城脊背挺直,氣勢淩人,他生得十足高大和帥氣,他看起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陸亦溫想起來,薛城還是小彆山的小首富,坐擁不少財富,是他們村子裡邊的大紅人,他放在哪兒都能活得十足好。
不過,“十歲殺狼?”陸亦溫發現自己挺較真,還要問,“這件事是真的嗎?”
薛城點頭:“真的。”
“厲害了。”陸亦溫不知道怎麼答,“真牛逼。”
兩人相對無言,最終還是薛城煩躁地打破這片如同蜘蛛網密布的沉默:“我以為你會笑我,畢竟,你懂,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我爸媽都不願意提,彆人都以為我在國外讀書,隻有少數幾個人才知道情況。”
“笑你乾什麼?”陸亦溫否認。
薛城試探問:“不好笑嗎?”
“好笑個屁。”陸亦溫湊過去,“你看我笑了沒?”
薛城了然:“看來是真不好笑。”
“我說,沒人會笑你這種事,你要跟韓知和鄭召召說,他倆能立即給你哭出來,以後說不定還會對你態度好點兒。”陸亦溫踢著腳底的石子,“走了,彆多想,去看人打籃球。”
兩人的聲音一路飄得遠,陸亦溫邊走邊問:“那你有時候突如其來的嚴肅,是裝的?”
“也不是。”薛城美化自己,不肯說出真相,“我就這性格,像我爸,基因就這樣。”
“就這性格?”陸亦溫這回得笑了,“我看你挺虎的。”
“虎?”
“傻乎乎。”陸亦溫說得簡單,“大概就是,愣。”
“媽的。”薛城追著他跑,“你有本事給我站住,我揍你一頓,你彆跑,跑得過我?”
“彆。”陸亦溫求饒,搭著薛城的肩膀,嬉笑道,“壯壯哥我錯了,哪兒敢啊。”
本來以為又有好一陣子磨,按著薛城的性格得要追他八百條街,陸亦溫純粹想逗薛城玩玩。當他把薛城所有的外衣剖析開以後,得到了一團傻乎乎的俊俏玩意,傻蛋不肯承認自己傻,非在那兒裝腔作勢,板著臉做老人頭,巨大的反差,讓陸亦溫忍不住起了調弄的心思。
隻不過他這聲壯壯哥剛落,薛城非但沒有追著他再跑,反而停了步子。
“怎麼了?”陸亦溫小心過去。
薛城眼神躲閃:“哦,沒事,沒什麼事。”
“壯壯哥?”
薛城抓住陸亦溫的衣領往回拖:“給我閉嘴,再貧我真下手了。”
“成成成,城哥牛逼。”陸亦溫正經起來,理了理弄散的衣領,搭他肩,“走吧。”
另一邊,當韓知跳完啦啦操回來的時候,原先位置上被人鳩占鵲巢,給坐了,他背著手氣呼呼地過去扯自己書包,書包被那人坐在屁股下,鄭召召也不在邊上,旁邊東西都放著,顯然是剛走開一會。
“喂,同學。”他戳了戳那人的肩,見那人轉身來時,一臉惡樣,頓時聲音也小了,“我的書包,你能讓一下嗎,我跟朋友就坐在這裡。”
“讓個屁,老子剛看到的位置。”對方把書包扔給韓知,“拿著吧。”
書包是隻小熊玩偶樣式,生得毛絨絨,韓知平時喜歡得緊,每過一段時間就得給它完整洗上一遍,再用刷子給它梳毛,現在被人高馬大的陌生人坐癟了,尤其是鼻子那處,直接塌方,可愛不複存在,簡言之,他的熊臟了,不再是隻正經熊。
那人粗聲粗氣:“還有問題嗎,站這兒乾嘛?”
來的是一夥人,像是外校結伴過來看比賽,不止糟蹋了他的東西,連鄭召召的那些都有殃及,韓知一貫講義氣,不乾了:“你們讓一下,我們這邊是誰搶到位置就是誰的,我們剛才隻是走開了一會,東西都放這,那是我朋友的,請你們讓開。”
“呦?”幾人對視笑起來,“一中的人還真好玩。”
“小同學挺虎的啊,我們過來看會比賽,你跟我們講位置不位置的事,位置你媽,滾。”
韓知氣得手發抖:“罵人算什麼本事,你們再鬨我就找老師了。”
“找你媽的老師。”一人起來,一腳把韓知踢倒在地上,“好好跟你說話聽不懂是吧,非要裝耳朵聾,一個位置的事,鬨這麼大乾嘛,成了,現在真得把老師叫來了,我們倒是無所謂,你能把我們怎麼著?”
旁邊有膽大的過來勸架:“好了好了,不就是個位置的事,也不至於打人吧,動手乾什麼,知知你沒事吧。”
“死了。”韓知抱著他的書包憤憤裝道,“起不來,肚子疼,你們幫我叫老師,彆讓他們走,我這樣子得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好像裡邊傷了,內出血,我想吐,啊,頭好暈,好像腦出血了,被氣糊塗惹,要中風惹,中風得要半身不遂的。”
鬨事幾人頭一回遇到這樣的,麵麵相覷,互相低聲問:“你踢很重?”
“不重,給他吃點苦長記性而已。”
“看著皮嫩,不過真踢壞了吧。”
“不可能,又不是花瓶,摔一下就壞了,我踢他肚子,他腦袋壞了,這有道理嗎?”
道理是沒道理,但這群人即便平時再囂張跋扈,遇到這麼個沒理又碰瓷的,還真束手無策,正準備撤時,聞訊趕來的幾位老師擋他們麵前不讓走,問情況:“同學是怎麼回事?”
韓知被人攙著起來:“就疼,不知道哪疼,就疼,鑽心口的疼,疼死我了。”
“你他媽到底哪疼你說啊。”打人的那位氣急敗壞,嚷嚷,“我根本沒用多少力氣,至於嗎,你身板雖然小,踢你一腳就散架了?”
“就疼,哪疼,渾身疼,疼還得給你說理由啊,就你踢疼的,我告訴你你得負全部責任。”韓知站得快倒了,還重複這些話,“疼,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