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去找比翼鳥帶她回交觴,剛走兩步,天空傳來一聲鳥鳴,蠻蠻俯衝而下,出現在她麵前。
“你躲到何處偷懶去了?我找了你一夜!”蠻蠻氣急敗壞地衝她吼道。
令黎回顧過去一夜的經曆,心情也十分複雜。
她將自己種在土裡,替魔君誦了往生咒,又險些死在火神的真火和命劍之下。
一言難儘,令黎道:“你來的正好,我有事同你說。”
令黎知道蠻蠻不會聽她的,所以她決定和她做一個交換:“你帶我回交觴,我……”
蠻蠻毫不留情打斷:“做夢!”
令黎本想說:我告訴你如何殺魔君。
依她觀察,魔君昨夜使用禁術,必定已經傷了元神,如今雖(靠著她功能不明的往生咒)醒了過來,但必然神力大減。
若是想殺他,眼下便是最好的時機。
她決定拿這個秘密換蠻蠻送她回交觴拿回神力。
雖然魔君方才饒了她一命,她這麼做可能有點殘忍,但想想他是魔君,殺他就是拯救蒼生,令黎不怎麼困難便過了自己這一關。
結果蠻蠻根本不待她說完,伏在她麵前,急匆匆催促:“快上來,我帶你去殺魔君!”
令黎:“……”哈?
“搞快點!再晚魔君就灰飛煙滅,等不到你去給他補一劍了!哦對,你劍我都給你帶來了!”
說著,坤靈劍應聲出現在令黎手中。
坤靈是令黎的命劍,但自六百年前令黎被天雷劈死以後,令黎就從未用過它,甚至不知道它放在何處。
沒想他們竟想得如此周到,連劍都給她帶來了。
比翼鳥馱著令黎很快飛到重華殿,隔著縹緲的寒霜,令黎一眼便看到了身居高位的魔君。
銀發玄衣,鳳眸美若琉璃。他一手扶著高座,一手捂在心口處,唇角有血跡,看起來身受重傷,已是強弩之末。
大殿內,血流成河。
不知何時從極淵中忽然多出了眾多仙家,仙神聯手誅殺魔君,勢如破竹。妖冥兩界趁機混戰,魔域守衛死傷慘重。
令黎怔怔看著眼前這一幕。
傳說中神君隕滅的那場大戰在她身死之後,她從未見過,但看著眼前這情景,竟像是曆史重演。
“你們怎麼會知道……”她明明還沒有告訴比翼鳥。
難道昨晚院子裡除了她,還有彆人看到了那一幕?
“知道什麼?”蠻蠻沒有耐心,長嘯一聲,帶著令黎飛入重華殿,將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令黎往前一推,“去,殺了他!”
令黎被推得踉蹌一步,慌亂抱著劍穩住身子。
她停在離竺宴不近的距離,中間至少隔著十個仙魔。
竺宴一眼就看到了她,視線投來,琉璃一樣的鳳眸沒有情緒。令黎卻莫名心虛,仿佛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對不起他的事。
“愣著做什麼?快拔劍!”蠻蠻在她身後喊道。
“坤靈?”竺宴目光掃過她手中的劍,低低笑了一聲,“你竟用它來殺我。”
此時一名白衣仙子衝到了竺宴身前,令黎以為她要殺他,不想那仙子卻是將手中的劍一收,而後帶著魔君便消失了。
“不好!他要逃!快追!”混戰之中,不知是誰最先反應過來,大喊一聲,然後眾人便跟著不見了。
蠻蠻將令黎往自己背上一扔:“我們也追!”
仙子將竺宴帶往章峩山,在章峩山腳下被追到。
春日的章峩山,青翠蔥蘢。眾人將魔君團團包圍,他身前隻得一名白衣仙子,仙子拔劍與眾人為敵。此情此景,看起來竟有些像是一對亡命的小鴛鴦。
“明瑟,你在做什麼?想造反嗎?”
令黎醒來百年從未出過交觴,對外麵的世界知之甚少,但明瑟這個名字她卻十分熟悉,可說如雷貫耳。傳說中的仙界第一美人,章峩山上望白仙尊的獨女,在交觴隔三岔五就要被提一提。
此時一聽名諱,令黎仔細往那仙子一看,果然見她本人膚白貌美,眸若秋水,如出水芙蓉自帶光輝。
而那出聲嗬斥她的便是她的父親,望白仙尊。上個月仙界三尊隔空會晤時,令黎曾在境塵的鏡子中見過。與境塵滿頭白發不同,望白仙尊從外貌看正值男子壯年,容顏俊朗,頗有威嚴。
明瑟仙子一麵抵擋著眾人的圍剿,一麵哀求道:“父親,魔君隻是走火入魔,罪不至死啊!”
望白仙尊還未說話,又一名青年飛身而至。他未向明瑟拔劍,看她的眼神中藏不住愛慕,痛聲道:“明瑟,你在做什麼?你怎會為了一個魔頭說話?”
這急轉直下的劇情,瞧著十分糊塗,令黎隻覺看得有些懵,一時沒明白過來這些人究竟要做什麼。
究竟是來誅魔,還是來談情說愛?
要說誅魔吧,這麼多人對一個強弩之末的魔君卻久久束手無策;要說談情說愛吧,男主角眼中卻無半點的風花雪月。
仔細看那魔君,肢體語言十分冷漠,不過被動地由明瑟仙子拉著。四下劍氣不止,危機四伏,他甚至連動都懶得動,明瑟拉他一下他就躲一下,不拉他也不抵抗,像個傀儡似的。
傀儡……令黎眼皮倏地一跳。
她的視線迅速掃過周遭,忽然定在河畔旁的一棵樹上。隔著遙遠的距離,那棵樹開著瑰紅的花,看不清,卻莫名眼熟。
蠻蠻在一旁看得怒不可遏:“他們究竟在發什麼癲!明明三大仙境說好了聯手殺魔君,章峩竟然臨陣反水!”
“沒有說好吧……”令黎隨口應了一句,徑自往河畔走去,“若是說好了,我就斷然不會出現在此處。”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不思進取?”蠻蠻以為令黎連這種時候都要趁機偷懶,步步跟著她,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