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登高望遠,必定要舍去一些東西。”
“我媳婦最重要。”秦安依舊堅持。
見說不通他,夫子微微皺眉,眼神帶著幾分嚴肅,“那你念書是為何,還不如在村裡種田,念書幾年,因為家裡的小事就耽誤……”
“不是小事,我媳婦就是大事。”
秦安本一開始就不想考取功名,隻想識字幫媳婦算賬這些。
後來沒有法子才硬著頭皮念,現在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就算在家打獵,他也能護著媳婦不被人欺負,現在反而顧不著家裡。
“愚昧!”夫子忍不住嗬斥道。
秦安直直看著他,平日裡夫子對他還算照顧,他解釋道:“沒有我媳婦,我沒法子念書,更沒有家。”
“我心裡比誰都清楚,念書重要,還是媳婦重要。”
夫子沒想到他重情,有些可惜的搖頭,“你這樣就算考取功名,也會受人威脅,當官不是你自個當就行,是官官相連,你越在意什麼,越會受要挾。”
秦安自然知道,要不是媳婦,他不會搭理這些人怎麼做,要他命拿去就是。
他也是故意讓人知道他在意媳婦。
誰動她,他不要命也要讓他們死。
“我知道。”
夫子歎了一口氣,“罷了,現在說這些你不會明白我的苦心,我認識府城的大夫,今個就寫信讓他來,治好後,就到書院念書,不可再耽誤。”
他認識的大夫自然不是一般大夫,秦安心裡清楚,就算他帶著媳婦去府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大夫。
一向不喜歡欠人情的他,點頭應下,“好。”
回去的路上,秦安繞著路去買了蘇嫣喜歡吃的香酥鴨。
這會,蘇嫣已經醒了,坐在堂屋理菜,秦安進來她還沒注意到,走進看見黑影她才抬頭。
目光落在他的神色上,看不出什麼。
隨後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香酥鴨,“去買香酥鴨了?”
秦安點頭,坐在她旁邊打開紙包,拿了鴨腿遞給她,蘇嫣抬手給他看,示意手有些臟。
秦安從懷裡拿出布帕給她乾淨,隨後又把鴨腿給她。
蘇嫣看著他眉眼微彎,看吧,就他這樣,她還有啥不知足。
她遞到他嘴邊,“咬一口。”
秦安眉眼一柔,咬了一小口,蘇嫣看向翠蘭他們,推過去道:“你們也吃。”
張秀擺手,指著門口的方向,示意要出去接二蛋。
翠蘭想讓兩口子單獨待一會,沒一會就出去。
看向漢子的側臉,她伸手握著他的手,“去念書吧,我沒啥事。”
“夫子是不是說你了?”
秦安搖頭,伸手回應的捏著她的手,目光心疼又內疚的看見她,自個不舒服,還要操心他。
“媳婦,少操心。”
他說話慢,蘇嫣看懂他說的什麼,笑道:“真沒啥事,就耳朵聽見,過幾天就好了。”
“鄉試在即,你念書本就吃力,再耽誤久一點,你吃不消。”
她停頓一下,語氣認真道:“早點解決好,解決好我們就尋個村子好好過日子。”
上輩子她賺了不少錢,但除了錢就沒有什麼了,這輩子她隻想跟秦安和孩子過日子。
再者秦安沒有啥雄心壯誌,他也隻想過日子。
他們兩個前二十年都沒過過啥安穩日子。
幾歲活到二十幾歲,其中的艱辛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
就是太不容易,兩人才隻想過安穩簡單的日子。
想到這裡,她心裡也很無奈,日子咋過都不好過。
秦安沉默後點頭。
下午,狗蛋他娘趕著來看她了,知道她耳朵聽不見,真心著急,蘇嫣倒是一臉笑意的安慰她。
狗蛋他娘看著她這樣,心裡不好受,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
她這個外人看著她就很累。
見狀,蘇嫣連忙拍她的背,“真沒啥事,你彆哭,還懷著身孕。”
“我……我就是替你累。”狗蛋他娘抬手抹眼角,有些哽咽。
雖然聽不見她在說啥,蘇嫣明白她的意思,“大姐,我沒事。”
“我家那口子跑前跑後,這會為了我的耳朵又出去找大夫了。”
“你也為了我跑來縣城,我還累啥。”
要是出了事,沒人關心,才叫累。
現在的累是她心甘情願。
安撫好狗蛋他娘,兩人就在一塊待著做繡活,蘇嫣趁著這幾天沒事,就把秦安的裡衣做了。
沒多久,秦安帶著一個大夫回來,大夫給蘇嫣看完,也沒啥法子,跟之前的大夫說的一樣,隻能養著看。
耳聾本就不好看。
大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耳聾不好治,要是養不好,可能這輩子都聽不見了。”
秦安下意識看向蘇嫣,心裡提起來,見她笑盈盈的看著他,微鬆一口氣。
他送大夫出門,轉頭回來對著狗蛋他娘道:“不要她說。”
說完他就去廚房做飯,火升起來就坐在灶門口發神,過了好一會,他才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站起身拿過絲瓜瓤洗鍋。
……
次日,宋夫子帶來了一個大夫過來,這會蘇嫣在屋裡睡覺,秦安進屋喊她,“媳婦。”
“媳婦。”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他鼻尖微酸,緩了一會才走過去輕輕拍她,女子睜開眼睛看著他,“天黑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耳聾,聽不見動靜,最近一睡就睡很久。
秦安搖頭,怕她不明白,隻簡短的說了兩個字,“大夫。”
這幾天已經找了七八個大夫,蘇嫣坐起身道:“彆找了,我養一段日子。”
她心裡也知道,大概不太好醫,不然也不會找這麼多的大夫。
心裡自然難受,但她不能表露出來,秦安會更難受。
秦安沒說啥,蹲下身幫她穿鞋,穿好後牽著她出去。
宋夫子看著眼前的婦人,眼神閃過一絲驚豔,心裡有些明白秦安為何迷了心智娶個寡婦。
大夫讓蘇嫣做好,隨後拿了一個鈴鐺出來,放在她耳邊輕輕搖晃幾下。
見她依舊沒反應,加重的力道,鈴鐺聲的刺耳,讓大夫都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他又拿到另一個耳邊,力道大一點,蘇嫣能感覺到一絲輕微的聲音,“有點。”
大夫收回鈴鐺,“是受重力導致耳聾,左耳比右耳好一點,”
“吃上一兩個月的藥,左耳可能恢複,右耳難。”
他停頓一下,“在我這兒是治不好右耳。”
“再者,藥裡需要百年靈芝,一兩個月下來,起碼得花上千兩銀子,也不太好尋,不用百年靈芝,用普通靈芝也可以,但什麼時候能醫好就不能說準。”
“她這種情況也耽誤不起,不然兩個耳朵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