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番外 神父與修女(2 / 2)

“但是我還是搞砸了一切。”

安娜有些粗暴的用新換的紗布,重重地躺倒在草席上,單手捂住雙眼,眼淚順著眼角不停留下。

內心的自責和內疚遠比□□的疼痛更加讓她難以忍受。

安娜不能接受三個月前還是宮廷教士受人尊重的神父淪落到如此地步。

本就是主教換人的敏感時間,安娜目睹無數高階教士來拜訪神父,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候選的兩人中,安娜非常認同主張教義改革的那位大主教候選人的理念。

她偷偷跑去聽了那人的宗教宣講,結果被主教候選人在講台上認出,詢問她對改革派理念是否認同。

周圍高漲的熱情與相似的理念衝昏了安娜的頭腦,等反應過來,馬修斯弟子支持改革派的說法已經傳遍整個上流圈層。

安娜意識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她極力否認與神父的關係,可是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因為馬修斯神父沒有斥責她,僅僅是如往常一樣宣布自己的中立位置。

這個舉動惹惱了保守派,在保守派的主教上台後,神父就被下放到這個偏遠村莊。

安娜一直等著馬修斯神父對自己的斥責與懲罰,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神父隻是坦然的收拾了衣物來這裡上任。

如果不是安娜強烈要求跟著過來,馬修斯神父甚至已經安排了一位友人照顧她,讓她可以在國都過著安穩的生活。

從小到大,神父都對自己毫無要求,既不要求自己刻苦學習,也不要求自己為他爭奪榮譽。

安娜在陷入昏迷前秘密糊糊想著,似乎每次問他,答案永遠都是

“你開心就好。”

馬修斯神父,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

你又為何收養我?

當天晚上,安娜就病倒了,她雙頰通紅,胸口急促的喘息。

汗珠不斷順著身體滑落,身下的亞麻色床單已經全部被汗水浸濕。

她將自己默默縮進單薄的被子中,牙齒關節不住微微發顫。

好疼,好疼,從骨頭裡滲出的疼痛席卷全身,腹部宛如刀割。

高燒折磨的安娜神誌不清,她陷入一片虛無與恐慌中,她有種強烈的預感,自己再也見不到神父。

神父,你在哪裡?

在危機感的促使下,安娜翻滾著朝著木板門爬去,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顴骨一片通紅,眼中充斥著淚水。

安娜知道自己要死了,她對自己的死亡不抱有恐懼,更讓她悲傷的是神父要從此孤身一人,沒有人照顧他。

安娜倒在離木門不到一米的距離,猛烈劇烈的高燒加上連日的疲憊,身體承受的腐蝕潰爛最終讓她再也無可支撐。

湛藍的眼眸死死盯著被自己親手用木板抵住的房門,失去生機。

夜晚,馬修斯神父專心致誌在隨意找的木桌上寫著手中的報告,為這個他待過的時間最久的位麵撰寫評測結果。

觀測者身體經過生物機械部的改造,壽命要遠高於普通人類,但是他們仍然會衰老,會遺忘。

馬修斯作為資深的觀測者,本應該對走過的位麵秉承著絕對理性的論述,但是當往事一幕幕回溯,安娜從牙牙學語的嬰兒到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與筆下的記述交織,讓馬修斯的報告都帶上一分柔情。

“儘管他們尚處於文明啟迪時期,儘管愚昧與迷信充斥世間,但科學與真理的萌芽正在逐步生長,我相信在此地,理性會取代迷惘,科技會引領前進,每個人終會成為自己的主宰。”

“危險等級:極低”

天光大亮,馬修斯滿意的看著手中的報告,簽下自己的名字後,報告化作光流飛入半空。

按了按酸疼的肩頸,馬修斯暗想自己真的是老了。

不過安娜真的是個很聽話乖巧的孩子,她總是會來給自己捏肩。

這次被下放,安娜也不嫌棄自己落魄,執意要跟過來。

馬修斯有些驕傲又有些心疼。

後天就可以離開,不管什麼疾病惡役,都與他們不管。

馬修斯聽著外麵斷斷續續的□□,有些冷漠的想著。

對於觀測者的選拔,第一道考驗就是要求低共情能力,馬修斯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走過如此多世界,隻有安娜成為了唯一的例外,他冷硬的心腸可能隻給血緣親人留下了一份空間。

馬修斯按照日常流程查看完停放在教堂的病人,昨晚又有五人在痛苦中死去。

馬修斯為他們一一合上雙目,為他們念誦此世界的悼詞。

儘管知道此地並無事時意義上的神明,馬修斯仍然在儀式上做到完美無缺。

在為其餘掙紮在死亡邊緣的病人清理身體後,時間已經到中午,馬修斯突然意識到安娜今天一直沒有出現。

本來以為安娜太過辛苦睡過頭,但那個孩子不會到現在還不出現。

馬修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急匆匆的朝著教堂後方臨時搭建的小木屋跑去。

推了推房門後,馬修斯意外的發現門被從裡麵擋住。

呼喚安娜也無人應答後,馬修斯粗暴的將房門撞開。

昏暗的房間被光線照亮,空氣中有股濕悶沉重的味道。

馬修斯在看清屋內場景後,大腦一片空白,他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整個人都癱坐在地麵上。

他雙手顫抖的抱住地上安娜已經開始臃腫的冰冷屍體,不停的輕聲呼喚安娜的名字。

那雙美麗靈動的藍色眼珠隻是毫無光澤的看著他,沒有絲毫回應。

馬修斯發出痛到極致的哀嚎,猶如失去幼獸的野獸。

安娜為何不告訴他生病的事情,是他太過自大,他的傲慢毀了這一切。

他應該從聯盟兌換藥劑拯救這個村莊。

他應該阻止安娜隨著自己前來。

他應該從安娜出生就告訴她真相。

他的安娜死在了自己的自以為是下,他沒有給予安娜足夠的安全感,是他錯了。

夕陽西下,馬修斯抱起渾身僵硬的安娜,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安娜,你安心休息,父親馬上就回來。”

輕柔的語氣中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空間扭曲出現在馬修斯周身,他知道有一樣東西,一定可以讓安娜複活。

“馬修斯,你不是應該後天回來嗎?“

審判團負責內勤的同事有些吃驚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馬修斯,他朝著馬修斯身後望了望,帶著些許八卦好奇,”你不說要帶著女兒回來,怎麼沒看到人?”

馬修斯笑了笑,隨口敷衍了兩句,匆匆朝著自己的工作室跑去。

長期沒人進入的工作間仍然保持著乾淨整潔,裡麵堆滿了無數的書籍和卷軸,全是關於多維空間曆史演變,神學宗教的資料。

還有不少各種宗教飾品符號散落其中。

馬修斯將書籍全都攤開在地上,找到了。

馬修斯凝視著那個背生雙翼的巨大的蜥蜴怪物,厚實的鱗甲覆蓋全身,細長分叉的舌頭從布滿鋒利尖牙的巨鄂中吐出。

猩紅的豎瞳通過書本凝視著馬修斯,仍然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馬修斯顫抖地翻開介紹伊斯塔的那卷資料,古老遙遠的儀式早已遺落在書紙中,當時隻被馬修斯當作無意義累贅的儀式成為了他此時的救命稻草。

全身心的服從與奉獻,大量的死亡,極致的痛苦…..

也許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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