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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會上,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會議桌上,照得整間會議室斑駁透亮。
孟顏甜站在會議桌前,作為項目組組長,她清晰地陳述了項目目前的進展和階段性項目成果,每一個數字、每一張圖表都來自於在座各位日日夜夜的付出。
“遠程問診這一塊得到醫院和患者的集體好評,尤其是對於一些罕見的慢性病患者幫助極大,對於醫院的工作人員也有反饋,說很多工作人員知道了我們項目的存在,開始積極地向我們反饋目前醫院存在的信息化問題。”
然後她開始布置後續任務。
最後麵的簡升晨認真地翻看著項目成本報告,眯起眼睛,語氣嚴肅:“孟組長,你核算的成本範圍,真的能夠完美支持遠程手術的硬件需求嗎?”他刻意地加重了“完美”這兩個字眼。
他話音一落,會議室內頓時肅靜,眾人速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便了然,這個執著完美的大魔頭上線了。
然而,簡升晨並沒有打算停止。
他蹙了一下眉頭,繼續發難:“孟經理,你應該清楚,遠程手術是一個全新的領域,國內目前還沒有先例。對於網絡的低延時和高可靠性要求極高,這不是好與比較好的問題,這是0與1的問題,如果出了任何的財務和法律風險問題,你能承擔後果嗎?”
“所以您的意思是什麼?”
他放下手中的報告,直視著對方的眼睛,篤定地回複:“這個網絡技術支持,我們團隊做不了。”
孟顏甜啞然,胸口快速起伏,她調整了一下情緒,絲毫不慌:“簡總,我明白您的擔憂。正是因為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才更加具有挑戰性和價值。這個成本是我和滬城技術團隊和供應商評估過後的結果。如果您覺得有問題,我會儘快組織您的團隊與滬城那邊的技術團隊和供應商進行溝通,看看還有哪些可以優化的點,並在正式實驗之前反複測試。”
他仍然皺著眉心,保持著嚴肅的表情,沒有回複。
下了會議,孟顏甜又氣衝衝地直接跟隨著他,走入了他的辦公室。
每次都是這樣,就是孟顏甜覺得自己已經相當努力才完成的事情,總是會遭遇簡升晨突如其來的一盆涼水。
她內心將簡升晨當作mentor。她以前在京北的時候也有mentor,剛進總部時,姚奇比孟顏甜早工作兩年,被鄧彭分配為她的帶教。
姚奇會帶她熟悉工作環境,幫她捋清楚做項目的思路,還會在飯桌下悄悄傳授她酒局糊弄學,在她心中完美的mentor就是這樣的,了解她的困境,幫助她成長。
她能夠理解不同人的帶教思路不一樣,也充分了解簡升晨就是個就事論事的人,但是不是起碼應該在拒絕的同時給出可行的建議呢?她還是太年輕了,做什麼事情還是無法將事和人完全分開。
這一次她帶上了辦公室的門,絲毫不拖泥帶水,嘗試去掀起湖麵的風暴。
她來勢洶洶:“簡總,咱們先不說您為何當眾拒絕我的項目這回事,咱們就說說,為什麼做不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之前和您彙報的時候,你就說過可以實現的。”
雖然用的都是“您”這個字眼,但是孟顏甜的語氣實在是不友好。
簡升晨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用著極為平常、沒有波動的語氣:“隻要是手術就會存在風險,哪怕是99%的成功率,也存在1%的可能會失敗,你能承擔這個風險嗎,尤其是國內第一例遠程操作。”
他再次翻開了項目計劃書的某頁,指的裡麵的某一頁對她說:“我看你和醫生準備選取的是腫瘤案例,複雜度太高了,如果失敗了,不僅是你我的職業生涯要完蛋,全項目組都會跟著完蛋。”
孟顏甜絲毫不讓步:“就像你說的任何手術的風險都會存在,遠程與否都存在失敗的概率,如果害怕失敗而不去進行,那整個世界的每一個患者都等死好了。”
說完她就後悔了,自己說話太激進了,但是已經脫口而出的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是不可能收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