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2 / 2)

[綜武俠]演員 黏糖 6267 字 7個月前

鄔瑤道:“師父您老人家忘了,這是那商隊的遺子。弟子遵您的教誨,這幾日在附近打聽過了,不曾得見有識得她父母的人家,隻知這孩兒頸上的玉牌刻著沉光二字,想是她的名諱了。”

何太衝聽得“沉光”二字,不由又看了嬰兒一眼。沉光正等著他呢,見他看過來,立刻展開一個笑顏,衝他伸出雙手,發出咿咿呀呀的稚嫩聲音。她本就是個漂亮得出挑的嬰孩,這樣喜笑顏開,更是惹人憐愛,客棧的跑堂路過見了,也停下逗了逗,誇道:“這孩兒長大定是個美人。”

隻要聽到“美人”二字,何太衝向來十分留神,不過他雖好色,還不至於對一個女嬰產生什麼非分之想。這幾天附近百姓間已經傳開了昆侖派以雷霆手段除掉強人、搭救繈褓幼子的事跡,外加救的又是個這樣粉雕玉琢的嬰兒,總歸不會讓人心情太差。何太衝問:“果真尋不到她家人麼?”

鄔瑤道:“是啊,師父不如讓她拜入咱們門下?正好和春兒做個伴呢。”

春兒乃是昆侖派幼徒詹春,方今年紀尚幼,生得清秀可人,很得何太衝的疼愛。沉光已經品出何太衝是個顏狗,隻恨自己年紀尚小,唯有儘力開屏,讓他能看出自己是個潛力股。

旁邊有個年方豆蔻的女弟子上來湊趣道:“要做咱們同門,也不知這女娃受不受得了那份苦,和咱們師父有沒有緣分?”說著解下腰間佩劍,又從鄔瑤手裡拿走了她的撥浪鼓,嬉笑著說要讓沉光挑選。好事的弟子不止一個,還有人拿了口脂、客棧掌櫃的算盤來,團團圍住了沉光,搖著算盤、撥浪鼓,端著脂粉等物誘她去選。何太衝向來對女弟子格外優容,隻是微笑著捋須不語。

沉光見她們個個都戲耍得正酣,唯獨拿劍的那位裝木頭人,長睫忽閃著也不作聲,隻待這些人鬨了一陣見她不理、稍稍安靜下來時,突然伸手朝著後頭的何太衝一指,輕輕“啊”了一聲。鄔瑤笑著抱她朝何太衝走過去,她又伸手指著何太衝腰間佩劍,待鄔瑤彎腰就她,她便雙手握住了何太衝佩劍的劍柄,再也不肯撒手了。

這下眾弟子都頗為驚奇,俱都麵麵相覷。

昆侖派救得孤女、悉心教養,倒也算得是一樁佳話,畢竟昆侖派家大業大,就算這奶娃娃日後長殘練歪了,也不缺她那一口糧食。何太衝此前本就想要應允,此刻見這女嬰真有幾分奇特的聰慧,正巧給他今日的意氣風發錦上添花,當下捋須一笑,道:“看來此子與我昆侖有緣。”

掌門都這樣說了,餘人焉有不附和之理?沉光見好就收,適時鬆開了何太衝的佩劍,被鄔瑤抱走之前還特意衝何太衝揮了揮手,又引得眾人好一陣笑語。

沉光自此被帶回昆侖派,隨何太衝姓了何。

她現在人在繈褓之中,不能開始練武,在腦中演練早已熟記的心法招式,也實在沒什麼意趣。隻因她自出生以來,從未做過庸才,早已體會過獨步武林的滋味,若是要從頭練起武功,正如走了千百次的道路一般,閉著眼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路,呼吸吐納、拆解招式,於她如同吃飯喝水,沒什麼難處;如今她成了昆侖派的弟子,自然也無需恐慌於自己的未來。因此除了睡覺,每日醒時不免反反複複在腦中回想自己死時的情形。

她原本有大好未來可期,卻因為一人之故,在風華正茂之時夭折。其時種種甜蜜情思,如今想來隻剩了苦。做嬰兒每日有大把時光,她每每心思輾轉,就能靜思好幾個時辰。當初她人在局中奮不顧身,一顆心越想越熱;如今她成了嬰兒,反倒沒了衝動,一顆心隻有越想越冷的份了。起初她隻是迷惘於自己從前錦衣玉食、眾星捧月、教人愛護有加的年輕生命,為此斷送是多麼不值得?隻不過任是何等樣的傷痛,總歸都會為時間所撫平,慢慢的這些事都被她反複想、反複想得淡了,反倒能為自己那時的天真微笑起來,愈發釋然:我巫沉光有何處不好,為甚要做個小女兒?何不做個女魔頭呢?

嬰孩的生活於成人而言,與鋸了嘴、沒了手腳無異,隻不過這種被動的煎熬,事後想來倒對她大有好處,令她得以重整心態,好好規劃人生。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巫沉光——現在應該是何沉光了——她的“早慧”從會說話時開始方才一發不可收拾。人死過一次,許多執念放下不提,該磨的棱角亦被磨得圓潤了,她每日對著何太衝這半老徐漢鶯鶯嚦嚦,又對他那河東夫人班淑嫻格外親近,順著這兩尊佛的脾氣扮演好一個蹣跚學步的稚童,隻求打好基礎,再謀後事。

何太衝懼內如虎,卻又忍不住色字上頭陸續納得幾房妾室,使得婚姻越發不睦,班淑嫻性情日漸喜怒無常,旁的弟子在她麵前大氣也不敢出。何沉光該受的大苦難早就受完了,這種程度的上司於她簡直稱得上是春風細雨,哪怕挨著打罵也要跟緊了班淑嫻的腳步,鎮日童言童語地哄她高興。

她生得十分漂亮,每每被班淑嫻、何太衝領著出來見人,都是金銀錦繡滿身,引得來往賓客盛讚不已。又因為總被掌門夫婦帶著行走,在同門中間也是左右逢源。待她長至四、五歲時,已經懂得拿著樹枝學師兄師姐們比比劃劃,經何太衝辨過骨相,毫不意外地是個天賦異稟的武學苗子,自此開始背起了本門的心法口訣。

當年何太衝收她入門時,於她長相和武學悟性上期望平平,何沉光自然如脫韁野馬一般大大顛覆了他的預期。她生來過目不忘的本事,有從前的造詣打底,要去模仿何太衝使出的劍招,更是不在話下。即便孩童身軀稚嫩、控製肢體的能力較弱,她也能做到形不似而神似。她雖嬌生慣養,練武上卻極其用心,沒有老師不喜歡好學生,何、班二人教她也教得有成就感起來。

為免這夫婦二人看出些什麼,她前世的內功心法暫且按下不用,而是去專研昆侖的武功。武學之境到了極致,就不是傳承、而是革新,縱覽百家之長,也大有裨益。她還是個屁孩,昆侖派藏書之地自然不得其門而入,也隻能根據何、班二人所教的一點管中窺豹,對昆侖派的傳承極有興趣。縱使何太衝人品不行、天資也隻得中上,僅這幾招幾式也足以讓她品出當中凝練的前人精粹,這還是托幸於昆侖派開宗立派也不過半百之年,祖師的教誨也沒有散佚得太多。

昆侖一脈開山祖師乃是“昆侖三聖”何足道,此人驚才豔豔,與峨眉派開山祖師郭襄有過一段故事,一手迅雷劍端的迅捷絕倫。昆侖派傳承至今,以一套自四象八卦推演而出的正兩儀劍法威力為最。隻不過這套劍招須得兩人使來,方得其精髓,令何沉光有些納罕:當年何足道想來是個單挑王,怎麼後人倒開始研習多打一的劍法了?

正兩儀劍法傳到後世,並非輕靈一派,而是走的抱樸守真的路子,雙劍一快一慢、一進一退,精妙在陰陽混合,使劍之人配合無間。何沉光對雙劍合璧這樣草食動物其樂融融的畫麵並不感興趣,性命交關之時,焉能放心將一半的生死托賴於他人之手?因此她一直有心在昆侖的傳承中追索單挑王的風采。隻不過這些都是日後的事了,她按下腦中亂轉的心思,先跟著本門心法口訣老老實實修煉。

作者有話要說:  中短篇,隨心情完結。一個令我文思泉湧自割腿肉的腦洞,居然有存稿,奇跡。不影響另一邊的更新!傳統的武俠瑪麗蘇,沒有什麼花架子,女主角十分接地氣,看到武功練就是了!看到英雄上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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