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馬來報江湖上的正派人士要往西域去剿明教,何沉光得了消息不曾耽擱,點上人手快馬、姍姍地下了山。
她記得張無忌花了五年時間,已將九陽真經練得十分圓滿,可她日夜不輟地修煉了五年,進度卻差強人意。她反複研讀經書,其中經典反複印證,按理說不該有什麼差錯,可就是想不通岔子出在哪裡,如果說這和武學天賦有關,她自認絕不是個庸才,同張無忌相比不可能有太大的差距。但張無忌所謂的“練的圓滿”,也隻是她結合上下文得出的模糊概念,就為著九陽真經,她也多了一條再見張無忌的理由,畢竟創此武功之人早已作古,世上如今隻有張無忌一人能幫助她參悟問題的症結所在。
一想到張無忌,她思緒稍偏,漫不經心地想:總不致於九陽真經隻適合男人修煉吧?可她又著實沒品出經中要義與女性身體有什麼太大的衝突。
也是因為腦洞開到了這裡,她原本不打算再去集郵的九陰真經,也改變了主意、欲要染指。陽的不行,陰的又如何?
她越想越是興致盎然。絕頂武功便如難求珍寶,沒有嫌多的道理。她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經計劃要去光明頂找乾坤大挪移,如今也不過是又多了許多條要去的理由而已。其實若要去探光明頂密道,也不必非要借張無忌作筏,但明教這條緊要密道又沒長腳,多年來卻從沒人能鑽進去把秘笈偷出來,張無忌能進得去還是靠特務帶路,她日常已經要應付正派人士的刀劍,實無必要去硬闖人家百年老派的總壇、再去捅邪派人士的馬蜂窩。
更何況她在西涼府上招兵買馬的這些年,也著實沒閒著。
中原的精妙武功她見得多了,她最好奇的是另一套截然不同的武功體係。她放出去的人,皆是去尋訪當年山中老人的散佚絕學的。
霍山畢竟是個死了有年頭的大魔頭,何沉光知道他的武功體係原本就著墨不多、驚鴻一瞥,是以此事殊不易辦。她不缺恒心,這些年積累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的。
她身邊人手太多,在西涼府境內喊一喊玄母娘娘千秋萬歲也就罷了,下了山再這樣招搖未免有些找死,因此在出府之前,她便將人分成了小隊各自趕路,身邊隻帶兩個機靈的手下打理庶務。
紅教畢竟不比正經經營家業的正路子門派,不靠師門道德、香火傳承來聯係弟子,而是全仗著她一身毒辣武功轄製上下。是以這些年來,即便她根本不是奔著做個開宗立派的宗師去的,也難免被種種俗務牽絆,以至於西涼府以外,她許久未有涉足。這般出一趟遠門,心情自然不錯。
與中原那些跋山涉水趕往西域的門派不同,何沉光占著地利之便,腳程慢些倒也無妨。她一路上打發了兩個狗腿子遠遠跟著,自己一個人隻身行走,十分清靜愜意。
以往她天天被一幫狗腿子簇擁著大喊口號,難免得配合一二,鎮日穿得紅彤彤地給他們做領導檢閱。如今海闊憑魚躍,她看紅色看得眼膩無比,當然絕不再碰製服。這一日她穿著月白天青的簡薄春衫,如當地婦女一般裹著頭紗擋風沙,閒散地牽馬在街上行走。
此地臨近光明頂外圍荒漠,街上來來往往的江湖人士已經很多了,何沉光仍是如往日一般不帶兵刃,根本沒人能想得到她就是西涼府的紅教惡首。此地氣候乾熱,當地人沒有一個像她穿得這樣清涼顏色,她行走時賺了許多目光,隻不過這些目光全都是單純看美色的。
她按當地人指的路,走到一家熱熱鬨鬨的酒樓前頭,將馬韁交給了跑堂,方才信步往裡走。外頭熱風揦得臉疼,進得裡頭頓時陰涼許多。她解下頭紗時,餘光瞧見有幾道目光正往自己身上看,便轉頭去看那目光來處。
看她的是兩個年輕男子,皆是穿著青布直裰、腰配長劍,也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弟子。見何沉光看過來,兩人麵色登時有些緊張,微垂了目光。
何沉光身邊狗腿常伴,誇她長得好看的不少,隻不過被歪瓜裂棗的屬下們齜著黃牙誇上一萬句,又怎及得上風華正茂的少俠們看一看來得有趣?當此情景,她戲感突如其來,對那二人勾唇一笑,這才施施然地往二樓望窗座位走。
她如今將滿二十,早已不複當年少女青澀,雙腮褪去年少的痕跡,線條變得十分柔媚,更顯得雙目嫵麗奪人、情絲綿綿。兼之她眉目間頗有些西域女人的美態,較之常人更為深邃的五官中鼻梁高挺、雙眉峰平尾翹,哪怕半點脂粉不施,也有一種迫人的靡豔。
這樣一張臉,總歸會讓男人大膽些。
因此當何沉光拾級而上,將將一步踏上二樓地麵時,已經聽到身後兩道腳步聲略微遲疑地跟了上來。
她不以為意,繼續往她看準的座位方向走。二樓的走廊一側連著雅間,她沒走幾步,儘頭處的雅間門突然開了,裡頭走出個神色冷淡、頷下蓄須的中年男子來。緊跟他身後又出來個頭發花白、一臉陰鬱的高個婦女,看著比那中年男子還老相許多。
居然是何太衝跟班淑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