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鎖住農村女人一輩子的枷鎖,等到若乾年後,鐵鏈在骨子裡生鏽,她們又將骨子裡的血鎖束縛在其他女人身上。
那天清晨,二伯母一家早早地就起來忙裡忙外,遠在縣城裡的姐姐微也趕回來幫著家裡張羅。哥哥穿上一件全新的西服。
記得他第一次買西裝,滿心憧憬地專門跑到我家,拉著我看他新買的衣服,我欣然地隨著他跑回家中,哥哥從衣櫥裡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件西裝,驕傲地說“千,怎麼樣?這件西裝不錯吧?我跟你說,穿上這件衣服,人都老帥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配合地點點頭。
哥哥氣嘟嘟地說“你這是不相信我?我穿上給你看。”不等我反應,他匆匆忙忙地將我推出房門,片刻之後,房間的鎖叫囔著,門微微敞開,“進來吧。”
我邁進房門,哥哥對著鏡子,手腳繁忙地係領帶,那笨拙的手腳和一雙深藍色的拖鞋,已經出賣他與紳士天差地彆的氣質。幾次嘗試之後,他索性放棄打西裝領帶,看似灑脫地隨手一丟,扔在床上。
他心滿意足地朝鏡子中的自己點點頭,轉過身,眼角俏皮地上揚,整個眼睛就像靈巧的小船。我似乎聽到他激動時滴水般清脆的笑聲。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可是,有時候體麵的衣服穿在不適宜的人身上,隻會玷汙它本身的魅力。對於當時哥哥的穿搭,我絞儘腦汁,也隻能絞儘腦汁地誇出衣服很乾淨整潔。可是,或許是我不願意哥哥失望,又或許是當時對他的滿心喜歡給他蒙上特彆的麵紗,當時我驚歎道“哇,哥哥,你穿這套西裝好帥氣。這衣服也很有質感,穿在哥哥身上剛好合適,哥哥,你真有眼光。”
哥哥心花怒放,迅速地轉過身,陶醉在鏡子中的美貌中。
已經不記得過了多久,他再也不會這般和我分享他的一切,人與人之間情感變淺的開始就是分享欲的消失。
穿著西裝的哥哥再一次出現在眼前,片刻的恍惚,隻剩一聲苦笑。
按照我們這邊的傳統,上午男方要去女方家接她來自己家,因為兩家離得很近,於是哥哥手拿捧花,身穿西裝,被一群親人朋友簇擁在中心,沿著村子裡的那條公路,大搖大擺地向前走。
周圍的人都投去關注,那一刻,世界的一切都以哥哥為中心,他終於坦坦蕩蕩地抬起頭。
來到宗宗家門口,門正中心貼著“囍”,一大群人在忙前忙後,看到哥哥來了,一夥人爭先恐後地跑上樓,宗宗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穿著一件紅色呢子,耳朵上帶著金耳環,其中一個圍著她的親人說“我們家宗宗今天真漂亮,隻是以後就是彆人家的人,成為了彆人的妻子。”
外麵湧上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說“平來了”“這麼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