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哥哥將帶來的禮品放在大廳裡,恰好遇上薩安,他倒是改口得順溜,脫口而出“媽,我來了。”
顯然,這樣的稱呼讓她有些陌生和錯愕,猶豫片刻,她才恍恍惚惚地點點頭,臉上漏出一次微笑,說“平,以後一定要對宗宗好,知道嗎?”這是她唯一能為女兒做的,是她,親手將自己推進火坑的邊緣,她已經有些悔恨,可是已經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哥哥微笑著點點頭,爽快地答應“知道了,媽,我一定會好好對宗宗的,你放心。”
這樣輕飄飄的一句承諾絲毫不能穩住內心的惴惴不安,可是這也是目前唯一且最好的結果。薩安沉沉地點點頭說“宗宗在樓上她的房間裡,你上去吧。”
哥哥咧著嘴,點點頭,迫不及待地跑上樓,他停在門口,呆呆地看向坐在梳妝台前的宗宗,精心打扮之後,宗宗更添幾份風韻。
可是鏡中的美人垂著眸子,聽到門口的動靜,她的臉上出現死一般的沉寂,就像是執行死刑的罪犯聽到槍上膛的聲音一般。她甚至都懶得轉頭往門外瞧一眼,拿起桌上的一把梳子,自顧自地玩弄。等不到她的回眸,哥哥隻能唐突地一步步走進她,一直走進她身邊,她才淡淡地抬眸略略地看了一眼,玩弄梳子的手停滯,梳子靜止在手心,恐懼在她的臉上遊走,如受驚的小白兔般眼睛不斷地閃動。索性將梳子丟在桌麵上,攥緊的雙手放在自己腿上。
哥哥將花遞到宗宗跟前,宗宗看著鏡中的花,良久,才轉身,隻盯著花,一個慘白的微笑,眼睛中早就蓄謀已久的酸痛染紅眼眶。她麻木地接過,溫柔地撫摸生機勃勃的鮮花,隨後又垂下眸子,轉身過去。
哥哥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淡,說“宗宗,你今天好漂亮。”
宗宗冷冷地笑一笑,說“謝謝。”
這一番對話冷漠得僅次於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周圍的人也察覺出宗宗的冷淡,其中一個女人連忙走過來,扶著宗宗的肩膀,燦爛地笑著說“宗宗,你看,平來接你回他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怎麼還這麼害羞呢?”她附在宗宗耳邊低聲說,“宗宗,你這樣做可不對,今天你們兩個訂婚,怎麼能給平甩臉色?”
另一個大概十來歲的小女孩,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和懵懂,跳脫地跑過來,俏皮可愛地問“我問你,你以後能對我姐姐好嗎?你能照顧我姐姐一輩子嗎?你是真的喜歡我姐姐嗎?你會一輩子都愛護她、保護她嗎?”
那個女人連忙拉過小女孩,哭笑不得地說“你彆鬨了,小孩子家家,懂什麼?說的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這些話對於成年人來說,太虛無縹緲,最終的回答早就不重要,因為最後的結局大同小異。現實中,有多少人仔細思考這些問題後才下定決心結婚的?或許她們認為愛是婚姻的奢侈品,她們沒見過,更不曾擁有。
“我沒有鬨,難道要讓姐姐嫁給一個對她不好的人嗎?”她掙脫女人,跑到宗宗身邊,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喜歡這個人嗎?你想和他在一起生活嗎?”
宗宗眼裡含著淚,輕輕地撫摸女孩的臉龐。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並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這個說出這個答案的代價她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