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祁奚為他心愛的祁天大聖安排好後事,終於放心了,結果一高興又咳起來。
傅簷川過去抱著他,給他拍後背,可他越咳越厲害,像是要連肺都要咳出來,好不容易咳到結束,傅簷川把他放回床上,他立即又爬起來吐了。
這一番折騰祁奚本來就沒什麼氣色的臉更白了,跌回枕頭上半個身子陷下去,可憐得像是又要哭了。
傅簷川扶起他喝水漱口,完了放回去掩好被子,然後佇在旁邊就那麼把人盯著。
他從來沒這樣照顧過誰,哪怕是林嫻婧,生病的時候身邊也是周道的護工。
過了沒片刻,祁奚又咳起來,傅簷川幫不了什麼就隻能在旁邊陪著,就這麼反反複複折騰到了半夜,祁奚終於睡著了。
傅簷川站在床邊盯了祁奚許久,門外的護工敲門進來,問他要不要換人去休息。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病床上的人突然又咳得坐起來,他對護工說:“你走吧。”
護工看著傅簷川戴回眼鏡,坐過去抱住了祁奚,溫柔得有些過分。
他平時照顧的病人基本都非富即貴,那些有錢的大老板也有真心實意關心病人的,卻從來沒有人像傅簷川這樣親力親為。尤其他傅簷川在看彆人時,仿佛一個眼神就能殺死人,此刻卻像成為了另一個人。
他一邊震驚,一邊什麼也不敢多問,悄悄退出病房把門關上。
祁奚再次睡著了,這回沒有那麼快就醒,傅簷川坐到旁邊的沙發裡,靜靜注視著他。
病房裡安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知過了多久,祁奚突然呢喃著在說什麼,他聽不清又到了床邊,發現祁奚說的是夢話,湊近到唇邊才聽清了一兩句。
“救命——”
“不要殺我!”
不知道夢到了,這麼喃著突然哭起來,小聲地嗚咽,眼淚從眼縫裡冒出來盛在眼窩裡,像是難過到不行。
“祁奚?”
傅簷川輕輕叫了一聲,想將他那汪眼淚抹掉,睡著的人卻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抱住了他的手不放,喃喃喊著“媽媽”。
“沒事,睡吧。”
祁奚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嘴裡的話變成了,“簷哥,你不要離開我,一輩子都對我這麼好好不好?”
病房裡隻留一盞微弱的夜燈,映得祁奚的臉也朦朦朧朧。
傅簷川僵著彎腰的動作,他活到現在身邊從來沒有一個人,像祁奚這樣不需要防備,不需要猜忌,不需要懷疑,簡單純粹地對他絕對信任依賴。
他把祁奚抱著的手抽出來,祁奚立即摸過來找,還委屈地又夢囈起來。
“簷哥,你不要我了!”
“我不走。”
傅簷川脫了外套,擠到不算太小的病房上,將人擁進了懷裡。祁奚立即尋著他的體溫貼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手,像那隻手什麼時候許給了他。
“你怎麼這麼笨,我人在
這裡,不知道抱我?”
祁奚不知道,他還抱著傅簷川的手啃了一口,像是在確認是不是真的。
傅簷川不知道他是靠什麼確認的,啃完就滿意地親在了他手背上,露著笑繼續睡了。
第二天一早醫生來查房,敲門沒有回應就直接推門,門剛開一條縫,他就看到和祁奚睡在一張病房上的傅簷川。
病床比起一般公立醫院要大一些,但也沒有大到哪裡去,兩個成年的男人擠在上麵,隻能緊緊地貼在一起。
他不敢去猜被子蓋住的下是什麼畫麵,連忙當作什麼也沒看到,退出病房,候在外麵。
過了兩分鐘,傅簷川來開了門,衣裝整齊,戴眼鏡眼鏡,仍然是那個冷靜克製,氣場強大的傅總,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但他還是不敢直視,低著頭進去給祁奚做檢查,需要掀開被子時他小心翼翼,害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痕跡。
終於檢查結束,他向傅簷川彙報,“已經比昨天好轉了許多,好好休息就行,千萬不要著涼了。”
最後這一句是他最大程度的提醒,傅簷川什麼表情也沒有,對他看了一眼就算聽到了,他不敢再多說,低著頭走了。
醫生走後祁奚醒了,睜著一雙眼睛在病房裡轉。
傅簷川昨晚好不容易讓他吃點東西,可在睡之前全吐了,走過去問:“想不想吃東西?”
祁奚搖了搖頭,聲音虛弱地叫了聲,“簷哥。”
傅簷川站到床邊,祁奚立即坐起來紮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他把被子扯起來給人裹,然後說:“你的貓都沒你這麼會粘人。”
祁奚理直氣壯地“喵”了一聲,他無奈地低頭,比貓還粘人的人病怏怏地對他笑起來。
他就這麼讓人抱著一動不動,直到權叔來了。
權叔進門看到這一幕笑了,“先生,我早上熬的小米粥,小祁先生胃著了涼,多少喝點。”
祁奚還是抱著傅簷川不放,挪了一隻眼睛去看權叔,拒絕地說:“不想吃。”
權叔哄他,“先生從昨晚到現在也沒吃飯,你們一起吃點。”
祁奚立即抬頭盯向了傅簷川,責備他,“簷哥,你不吃飯,會像我一樣生病,快去吃!”
“你怎麼好意思說我?”
傅簷川捏了捏他的臉,“你不放手我怎麼去?”
祁奚終於把手放開,傅簷川先拿了他的外套讓他穿上,才去接權叔盛的粥,坐到床邊自然地給他喂過來。
他也自然地享受起了傅簷川的伺候,張嘴吃了一口,傅簷川再喂過來他就說:“不是我們一起吃?”
傅簷川從來沒有做過這麼沒規矩的事,祁奚直直地盯著他,像是他不吃也不肯再吃,最終他把勺子喂給了自己。
祁奚誇道:“這樣才乖。”
權叔震驚得瞪了瞪眼,嘴角不由地掛起了笑,悄悄退出了病房。
他是看著傅簷川長大的,傅簷川說起
來一出生就是偌大傅家的繼承人,實際從來沒有像普通孩子一樣的童年,許多時候傅振榮的教育方式,在他看來不像是對待自己的兒子,而是把傅簷川當成了一個名為繼承人的機器。
真正讓他覺得傅簷川可憐的,是在傅振榮的教育下,傅簷川似乎也認可了自己隻是一個作為繼承人的機器,摒棄了許多正常人該有的情緒與感情。
他從來沒有見過傅簷川像現在這麼像個真正的人,也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敢像祁奚這樣,把傅簷川從那高高的權位上拽下來。
過了半小時,傅簷川終於從病房出來,看到權叔說:“我出去一趟,你看著他。”
“是。”
權叔看著傅簷川離開,大概知道傅簷川要去哪裡,傅簷川在醫院從昨天守到現在,發生了什麼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當年秦輝死的時候,傅躍江就差點被傅簷川送走,是傅家的一眾長輩和傅振榮阻止了。這些年傅躍江不知斂,反而總是故意與傅簷川作對,傅簷川已經忍了許多年。
傅簷川先回去洗澡換了身衣服,再才到傅躍江家。
傅躍江的父親是他九叔,叫傅琮,在傅家兄弟姐妹年齡最多差了30歲的家庭,傅琮隻比傅振榮小了四歲,從小跟在傅振榮身後,傅振榮的奪權爭奪中也站了傅振榮這邊。
所以,傅簷川比起其他叔伯姑姑,和傅琮要親近一些,傅躍江與他算得上是一起長大。也正是因為這樣,傅躍江才有機會接近秦輝。
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傅簷川下車直接走進傅躍江家,一起來的助理跟在後麵,連頭也不敢抬。
他是傅簷川的生活特助,幫傅簷川處理工作之外的許多雜事,對傅簷川算不了解,但傅簷川鮮少把脾氣露到表麵,可今天給他打電話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氣。
傅簷川進門,首先見到的是傅琮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