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我是借稱讚表達諷刺的意思。”
“是是是,奴婢不懂。”
一路插科打諢過到主院,小春先去問門口的侍衛杜磊沅是不是在院內,千元站在門口不遠側等著。
結果小春還沒回來,千元東張西望看見杜磊沅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長袍獨自一人踏步往主院的方向走來,等人稍稍走進,她看到他臉上的神色時心裡咯噔一下,這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心情愉悅。
果然,杜磊沅走近看到千元後便向她走來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千元捧著手爐,“額額額”半天就是不知從何說起,轉眼間小春走過來,行完一個被杜磊沅無視的禮後扶著千元胳膊表示支持。
“我有事求你。”千元咽口唾沫,想他不過是個普通人,隻是有點小權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我救不了方家。”杜磊沅板著臉看向千元,見她又回到以前那副妝容服裝一絲不苟的模樣,心裡厭煩,說完話就要走。
“我沒讓你救!”千元恨恨地說,杜磊沅聽完轉頭一臉詫異地看過來,千元吐出一口濁氣:“我是說,我知道你救不了。”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等等,至少……至少讓我再見見父親一麵,這個你總該辦得到,對吧?”千元低頭醞釀了一下,再抬頭時已是滿臉淚水,她紅著眼睛上前幾步拽住杜磊沅的披風後麵的帽子。拉這裡是千元預謀已久的,她早就想扯住這個帽子看他仰頭驚慌的樣子了,而且抓這裡比起抓胳膊好得多,因為抓胳膊他很容易就能甩掉,抓這個地方如果他不經曆一番波折,根本很難甩掉千元。
但是,在千元的這份預謀裡,杜磊沅是不會武功且不會掙脫的。
杜磊沅察覺帽子被拉住,冷笑一聲,腰部用力微微向後仰,同時用手解開披風帶子,身體半蹲向前滑行而去,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掙脫出去。
然後千元不出意料地摔了個四腳朝天,她哎喲慘叫一聲,小春忙跑過來扶起她,再撿起被扔到一邊的手爐。
千元疼得皺眉,發現懷裡抱著杜磊沅的披風,氣得扔出去衝杜磊沅喊道:“你心眼也太壞了吧!”
“難道不是你一開始存著壞心要讓我出醜嗎?”杜磊沅撿起披風,抖抖灰塵掛在手臂上說,“看在你一大清早就這麼努力逗我開心的份上,我會試著安排你們見一麵。”
“今天可以嗎?”千元見有戲,忙問。
“原來你梳妝打扮不是為了見我,而是為了見父親。”杜磊沅笑笑,“他是要犯,皇上下令不準任何人去探視。就算我幫忙,你也不可能現在立刻就見到。”
“那最快什麼時候可以去看他,我好準備。”千元聽完,心想確實是自己不懂規矩,想當然了。
“說了是要犯,去見他都難,你還想往裡麵拿東西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千元忍住脾氣。
“你先彆抱太大希望,我說我會試著安排,成不成功還很難說。你回去吧,有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的。”杜磊沅回頭走進了院子。
小春扶著垂頭喪氣的千元往回走。
回到清苑,荷花從茶水間提著水壺出來看到悶悶不樂的主仆二人慢吞吞進院來,走過去問:“夫人這是怎麼了?”
“沒事,軒哥兒呢?”千元被小春扶著往屋裡走,荷花跟在後麵:“小世子在練字,剛說要喝水,剛燒好準備拎過去。”
千元點頭,讓荷花先進去。
進屋後,千元脫掉披風,理理頭發,進到裡間去看杜金軒。
“母親。”杜金軒捧著杯子喝完水,看見千元進來,嘴角一彎,笑起來,“您見到外祖父了嗎?”
“不,還沒有。”千元深吸一口氣走過去,站在他身後看桌上的字,是些簡單的詩句,雖然筆力不足,但已很工整端正。她不由誇讚道:“寫得很好,真厲害。”
杜金軒低頭:“寫得還不是很好,兒子還要繼續努力。”
“謙虛是好事,但不要自謙太過。”千元摸著他的頭說,“如果你足夠好,就不要怕彆人誇讚。有時候,能自然地接受彆人稱讚的人,更厲害。”
“母親教訓的是,兒子記住了。”杜金軒抬頭望著千元,“可是,您為什麼沒去見外祖父呢?”
“你外祖父沒有時間,我們約定下次去見他。”千元想想回答。
小春進來看著千元說:“夫人,床鋪好了,您去歇會兒吧。”千元會意,低頭對杜金軒說:“你先練字,等會兒我再來看你。記得多喝水。”
一時兩人出來,回到暖閣,小春拿出一支小白玉瓶子說:“夫人躺床上,小春給您看看有沒有傷著。”
千元扶著腰呲牙咧嘴地脫掉外麵的長襖,趴在床上讓小春看。她開始還覺得不好意思,後來實在是疼得受不了,隻好答應讓小春幫忙看看。
“還好,幸虧冬天穿得厚,隻是有點發青,擦點藥應該很快就能好。”小春褪下千元裡麵的褲子,查看後輕聲說。
“小春啊,我怎麼覺得杜磊沅靠不住。我們還認不認識彆的可以幫忙的人?”千元趴在枕頭上,左想右想都覺得杜磊沅剛才的話隻是為了讓自己離開的“緩兵之計”,他心裡肯定不願意幫忙的。
“您以前就隻愛在屋裡看書,彆家小姐下請帖邀您去玩,但您從來沒有去過,所以……”小春擦著藥回道。
“不是吧!”千元哀嚎一聲,這算哪門子女配啊,惡毒不徹底就算了,居然連個同夥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