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找好落腳處, 撩著長衫小跑回來帶路,司機輕踩油門跟在管家身後將車停在一間農舍門口。
千元拎著手包從車上下來,楊傑羽從後座撿起那把洋傘在千元頭頂撐開。
農舍是土牆, 屋頂覆著茅草, 屋外用籬笆紮出一個小院子, 籬笆上繞滿綠幽幽的爬山虎, 在炙熱的陽光下,讓人心生清涼。
楊傑羽見千元盯著院子發愣, 隻當她不喜歡這地方,不由皺皺眉對管家說:“你沒帶錢嗎?怎麼找家如此寒酸的?”
管家掏出一方手帕擦著臉上的汗回道:“我跑遍全村,也就這家還算乾淨整齊。農忙時節, 彆家院子裡都亂哄哄的,雞飛狗跳不說, 衛生也不大好。這家是對年輕夫妻,沒有孩子, 房屋院子是小, 但收拾得錯落有致,就可見他們是爽利的人。我把情況一說,他們立刻就開始準備生火, 還問大家的口味, 彆家可都是先談價錢的。”
“什麼錢不錢的?難道咱家還短一頓飯的錢?”楊傑羽不依不饒,很不滿意的樣子。
千元覺得楊傑羽莫名其妙,雞蛋裡挑骨頭,管家大叔在毒日頭地裡跑來跑去, 他來吃個現成的還挑三揀四。
“這家挺好的啊。”千元繞開汽車走到農舍門前,笑著對管家說,“辛苦您,我們快進去吧,我現在真有些餓了。”
農舍的主人是對十分熱情好客的夫婦,打完招呼,問過口味後,夫妻二人就走進廚房開始做飯,男主人燒火洗菜,女主人切菜下鍋,配合得十分默契。
千元坐在堂屋的大廳裡搖著手帕扇風,楊傑羽讓管家找女主人要來一把蒲扇,坐在千元身側將蒲扇搖得呼呼直響。
千元感受到身邊的涼風,將被吹散的鬢發彆到耳後,看著楊傑羽笑。
要說吃早飯時她還不理解楊傑羽的行為用意,但經過這一路披衣、撐傘加上現在這種刻意的扇風,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家夥嘴上說著嫌棄白晨珠的話,做的事全是相反的。
也是,一直在軍隊裡,沒見過白晨珠這類漂亮軟萌的妹子吧。
楊傑羽被千元笑得心虛,偏過頭輕聲嘀咕:“傻笑什麼!”
“我長得好看嗎?”
千元說著將身體微微靠近楊傑羽。
那雙眼睛像貓一樣。
千元靠近的時候,楊傑羽的腦中突然蹦出這樣的想法。他想了一圈,似乎身邊的人都沒有她這樣的好皮膚,白嫩得好像可以擠出牛奶一樣。
心裡想著,手就有些蠢蠢欲動。
他停下搖著蒲扇的手,強壓住心底的悸動,抬手將蒲扇隔在兩人中間說:“什麼女人啊你?懂不懂矜持!”
吃完飯,千元和農舍的夫婦倆再三道謝,並將白母裝給自己的點心送了一些給他們。
天氣太熱,點心如果不早點吃進肚子裡很容易壞掉。
走的時候,千元想拿出平板和夫婦倆合影留念,轉念一琢磨又怕嚇到他們。於是胡亂拍了幾張農舍的照片,又偷偷拍下夫妻倆就收了手。
楊傑羽見她拿個鏡子晃來晃去,無奈得直搖頭。
車子一路疾馳,總算趕在天黑前到了鎮上。
管家鬆口氣說:“明再走一天,後天早上就能到家了。小姐一路辛苦。”
千元下午不出意外地再吐了一次,吐完上車,楊傑羽取出鼻煙壺,用內帶的小匙挖出一點粉末出來讓千元嗅,她猛地吸一口,一股辛涼之氣直奔腦門,整個人都清爽起來,後麵的車程就舒服得多。
她聽管家如此說,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才是。”
管家忙說沒有的事,楊傑羽卻在一旁哼哼一句:“知道就好。”
眾人都不搭話,隻嗬嗬一笑,然後各自進房休息。
進到房間,千元簡單洗漱一下,換下身上的旗袍,拿出一件粉色荷葉袖的旗袍穿上,剛扣好紐扣,門口傳來敲門聲,她趿拉著鞋去開門。
來人是楊傑羽,也剛換完衣服,穿著一件黑色的長綢衫,頭發上還沾著水珠。
個高人黑愛臭臉,穿這樣的顏色和款式,看著更老成了。
千元讓開門,邊往回走邊提腳勾鞋問:“有事嗎?”
楊傑羽立在門口,看到她因為提腳的動作而露出來的小腿,呼吸一窒:“你……”
“我?”千元將頭發散開,用梳子梳順在頭頂盤起來,“我又怎麼了?”
“沒什麼,下樓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