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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白母的講述,楊傑羽在奶奶去世的那晚就派車去江南接他們夫婦了。因為著急,他們一路晝夜不分地趕路,還好趕上了出殯。
千元蠻詫異的,她以為悲痛欲絕的楊傑羽無暇去想彆的事,沒想到他居然一邊有條不紊地操持家裡的葬禮,還一邊分出心思去接白父白母。
楊傑羽聽到她的感慨,戳著她的腦門說:“還要分神照顧你這個不省心的!”
楊傑羽的父輩叔伯雖然很少,但他的父親大人身強力壯,愣是給他帶來了許多的兄弟姐妹。
所以,在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裡,年輕人占了多半,甚至還有幾個半大的小孩子。
小孩子不喜規矩約束,即使被叮囑不許亂來,還是忍不住在人群裡跑來跑去,擾得隊伍幾經停下整頓。
楊傑羽氣在心頭,第三次停下的時候,他黑著臉叫人逮住那幾個小子,劈頭蓋臉一通嗬斥。
楊父在旁勸解,說些都是自家兄弟,孩子還小之類的話。
楊傑羽氣得仰天吐氣,他對上楊父平靜的臉,不由懷疑這幾個野人一樣的兄弟是楊父故意安排進送喪隊伍的。
憋著一肚子氣出殯回來,楊傑羽一頭紮進房間,倒頭就睡。
千元知道他這幾天實在是撐到極限了,便帶上門打發丫鬟們都出去,自己去找白父白母。
一進門,千元看見白母正在收拾行李,她有些驚訝:“娘,您收拾東西做什麼?”
白父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見她進來,緊張兮兮地問:“你倆……難道同房了?”
千元被問住,她是住在楊傑羽的房間,但嚴格意義上講,不算同房吧?
“沒有沒有沒有,”她見白父的臉上寫滿緊張,連連擺手,“我隻是住他院裡而已,這幾日他也沒在院裡住,一直守靈來著。”
白父鬆口氣,白母走過來沒好氣地對千元說:“你就是記吃不記打!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非要鬨出點氣死我和你爹的事,你就滿意了?”
“我怎麼了?”千元一頭霧水。
“就算你倆有婚約,那不也還沒正式行禮嗎?你急吼吼和人那麼親密,讓人家心裡怎麼想?”白母坐下喝口茶,看著千元恨鐵不成鋼地說,“我和你爹知道你是性子單純,不在這些事上計較,但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輕浮呐!”
“你說這些乾什麼呀?”白父皺眉。
白母嘖一聲:“你剛問那話不就這個意思嗎!”
白父咳一聲,不再和白母拌嘴,示意千元坐下聽他說:“你把東西簡單收拾收拾,明兒個我會和督軍辭行,咱們回家去。”
“為什麼?”千元見白父一臉堅決,知道此事無可轉圜,有些著急,“好好的,總有個理由吧?剛來就走,這算什麼呢?”
“你還問為什麼?我讓你辦的事,你沒辦成,現在老夫人下世,我問你,如今楊家肯承認你們婚事的長輩可還有?”白父端著茶杯冷笑。
“您讓我辦什麼事?”千元滿頭霧水。
見女兒眼神迷茫,白父歎息一聲,白母也長籲短歎:“你是不是放得太隱蔽,孩子根本沒看見?”
“不應該啊,我塞在她的胭脂盒子裡,每天都用的東西,怎麼可能沒看見呢?”白父側頭和白母說。
胭脂盒子?千元皺眉苦想,她仗著白晨珠天生麗質,已經很久沒用過這些化妝品了。她隱約記得胭脂盒子是個紅色的小木盒,但自飯店那次之後,她就沒見過了。
“算了,反正明天我們就走。”白父想起下午楊父那愛答不理的一張臉,心裡氣悶,要怪女兒不爭氣,看著她的臉又不忍。
“您說回家,我沒有意見,但至少得讓我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啊?”
白母見她著急,起身伸手往她嘴裡塞一塊點心:“還能怎麼回事,你爹要退婚。”一麵說,一麵伸手拍著她的背,“珠兒,我看的出來,那孩子對你是實心的,不過他家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家大業大、又重麵子的上流家庭,他們容不下你的。”
千元愣住,她想過一堆的阻力,卻沒想過最大的阻力來自親爹親娘。
“那件事,雖說我們不在意,但這裡是哪兒?這裡是北平,遍地豪門世家,你在這兒能過得好嗎?你在家,我和你爹沒給過你一點氣受,這裡的人誰認誰呢?”白母摸摸女兒的頭發,“與其嫁進來受罪,不如和我們回家去。
你爹的一個同學,在雲南開了間學堂,邀你爹去講課,你不是一直想去雲南玩嗎?我和你爹盤算著,乾脆趁這個機會,把江南的房子賣掉,咱們搬到雲南去。這樣,你也不用聽鎮上的人嚼舌頭了。”
當初白母同意女兒進京還有一個原因,鎮上的流言甚囂塵上,這孩子心眼實,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出門。她擔心女兒總這樣悶在屋裡,回頭再給悶出病來,這才半勸半哄地讓她上了來北平的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