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千元跟楊傑羽說她想陪他一起守靈,楊傑羽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她。
“因為我還不是你的妻子,所以連這點事都不能做嗎?”千元不明白, 守靈又不需要特殊技能, 難道他覺得自己做不了?
楊傑羽望著她瞪圓的眼睛, 有些好笑, 怕她誤會忙耐心解釋:“靈堂裡點香焚紙,煙熏火燎的, 我是不想你去受那個罪。再者,你膽子又小,雖說奶奶生前性子慈善, 但總歸是白事葬禮,我怕你嚇到。晚上靈堂裡可不比你白日裡看到的那樣, 你腦子本來就不怎麼好使,要是再一嚇, 隻怕就徹底傻了。”
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對千元說完這些話, 囑咐身邊的丫鬟晚上關好院門,起身就要走。
千元拽著他的胳膊,嘟嘴賣萌都沒用。
再開口求, 他就板起臉:“白天中暑, 緩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舒服些,又要折騰?我還想著等奶奶的事一結束,給你找個大夫好好看看, 身子弱成這樣,肯定是哪裡缺點什麼。到時候,不管是吃藥調理還是加強鍛煉,你一個都跑不脫。”
“你乾脆直接說我缺心眼好了。”
一句話說得屋裡人都笑起來。
千元鬆開手,在眾人的笑聲中悻悻地坐回椅子上。
白晨珠的身體確實嬌弱,中午就在外麵呆了一會兒,就中了暑氣。回屋後休息好久,還一陣陣地頭暈犯惡心。
看千元安靜下來,楊傑羽笑著點點她的額頭:“放心,你的孝心我會傳達給奶奶的。她老人家在天有靈,會開心的。”
老早見識過楊傑羽講段子,沒想到還能見他貧嘴。
千元哼一聲,趕他走:“彆貧了,趕緊走吧。讓人把點心和茶水都備著,後半夜要是餓了不至於著急。”
“知道,你早點睡。”
楊傑羽應聲出去,千元送他出去。
她站在院門口望著他的背影遠去時,被跟來的丫鬟好一陣笑:“小姐和少爺好像一對新婚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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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千元早早起床洗漱乾淨,換好衣服等楊傑羽來吃早飯。她心裡記掛著今天出殯,料想肯定又是忙亂的一天。
楊傑羽進屋時,她正在布置碗筷,餘光瞥到他長腿邁進來,千元放下筷子,接過丫鬟擰好的帕子遞給他擦手:“時間定下沒有,什麼時候入殮?”
“吃過早飯,時間大概就差不多了。”楊傑羽擦擦手,將帕子放回盆裡。
“那可得吃快點兒。”千元一想時間有些緊迫,忙拉他坐下吃飯。
“不急不急,”楊傑羽笑笑推開千元,走到門邊說,“看看我帶誰來了?”
千元往門口看去,見一對中年夫妻攜手走進來,怔愣半晌才出聲:“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雖然沒見過白父白母,但兩人一齊出現的瞬間,千元腦子裡稍加反應再算上那份無法言說的熟悉感,她很快就做出了大膽的推測。
事實證明,她這份神速的反應是對的。
白父穿著一件灰色長袍,瘦長的臉上架一副黑框圓眼鏡,黑色的卷發整齊地向後梳起,神情嚴肅。白母身穿一件灰色短袖旗袍,黑發挽髻,一臉憐愛地看著千元。
“說什麼呢!出這麼大的事,我和你爹不來像話嗎?”白母聽到千元的問題,白她一眼,過來拉著她的手,把她從頭到腳看一遍,“怎麼感覺你瘦了?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哎呀,我一天不管你都不行!跟你說多少遍,你不胖,不需要減肥!臉圓圓的多討喜,瘦得尖嘴猴腮有什麼好……你還笑!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哇,原來被媽媽念叨的感覺是這樣的啊,千元知道自己不該笑,但她就是憋不住想翹起嘴角。
“哎喲,什麼時候了,你還嘮叨這個!”白父一臉不忍直視,“你娘倆要說體己什麼時候不行啊?這……人孩子還在這兒呢!彆叫人看笑話。”
白母聽完,剛想反擊白父,回頭看見楊傑羽長袍上罩的黑紗,忙住了嘴:“我是看見這丫頭不省心就來氣,你彆見怪。”
楊傑羽躬身笑道:“不礙事,這麼多天沒見,伯母掛念,也是人之常情。”
千元看他在長輩麵前一臉正經的乖巧樣子,覺得既戳心又窩心。
他的母親早亡,所以沒享過一天母愛;父親健在,不得其寵愛,因此也沒享過一天父愛。
據說,他的兄弟姐妹倒是不少,卻沒有一個是玩得來的。
自小隻有奶奶這個至親的人陪伴,如今還去了。
難怪他早前稱白父白母為爹娘,心裡也是想有個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