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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鵬探出肉乎乎的腦袋掃了一眼。
他可沒有看到什麼畫中人物、什麼款識標題。
他看到的就是畫卷毫光。
好家夥,黑色。
似曾相識的顏色啊。
……
那邊,王濤平還在努力證明這一版是摹本。
“眾所周知,摹本的藝術性極高,而且很多時候,足以以假亂真。”
所謂仿不如臨,臨不如摹。
仿,說簡單點,就是見過真跡,然後模仿其用筆、用墨特征,然後抓住要點,進行仿製。
臨,是在深知原作麵貌的基礎上進行的臨寫,在寫意畫上用的比較多,更多的用在草書上。
而摹,屬於更深層次,即在原作上一筆一劃的描畫,相當於copy的存在。
摹品就是真品的複刻,所以從來都很難鑒彆。
如果僅僅是個普通畫家,摹寫一副畫,也許還並不難分辨,因為摹得出形,摹不出神。
但要是摹寫的畫家本身就是個厲害的人物,尤其是古人摹寫……
那就很有可能做到和原作水平相差無幾。
甚至,還有可能高出原作。
像故宮收藏的《子明卷》,這是連鑒寶專家乾隆帝都騙過去的摹本存在。
……
“就算是摹本我也不虧,能把摹本摹得跟真品所差無幾的,這東西也算傳世珍品了,”就聽吳景清笑嗬嗬道:“何況,這幅畫和故宮那幅,究竟哪個是摹本,還不清楚呢。”
萬一武英殿那幅是摹本呢?
也未可知啊。
……
“那你告訴我,你這畫是哪兒來的,”王濤平直接道:“什麼來曆?總不能是天上直接掉下來的吧。”
吳景清也算是四九城有名的收藏家了,賓客盈門,他要有這幅畫,應該早就拿出來炫耀了。
現在才出現,隻能說明就是最近才上手的。
“東西的來曆嘛,這不好直說的,”吳景清避重就輕道:“您也知道,咱們這個行當,最忌打聽來曆。”
文玩行當,魚龍混雜,不是所有東西都正規的。
總有那種黑色地帶,在看不見的地方蓬勃生長。
甚至文玩,也算得上銷贓的一種辦法。
還特彆好用。
……
眼看王濤平有些急了,還要再打聽,老院長伸手製止了他。
一個是學者,一個是商人。
學者有學者的堅持,商人有商人的思維。
是說不到一起去的。
“叨擾了。”老院長輕描淡寫道,帶著王濤平飄然而去。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吳景清的神色不由得一沉。
他回想起袁天一剛才看畫的神色。
從震驚到疑惑,從疑惑到思索。
思索中,透出了一絲洞悉。
吳景清不由得眯起眼睛。
袁天一可是個老狐狸,也許他真的看出了什麼。
……
“院長,您怎麼不讓我問?”
橘座又被迫蝸居在自行車的前筐裡了,被犄角旮旯的小路顛簸得懷疑喵生。
老院長笑了一下。
“不用問了,我想,我已經知道這幅畫的來曆了。”
王濤平一愣:“您知道了?”
就聽老院長慢悠悠道:“老王,你光關注那幅畫本身了,有沒有看到綁畫的係帶?”
這個問題把王濤平問住了:“您說係帶嗎?”
老院長點了點頭:“那幅畫的係帶,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是紅色石榴紋暗花綾。”
“紅綾?”王濤平有些糊塗。
“沒錯,”老院長微微一笑:“老北京城的古玩行當裡有個不出名的規矩,一副店主珍愛的字畫出手了,店主會用紅綾做纏頭,輕係其上,謂之送嫁。”
把自己珍愛的字畫當做姑娘一樣嫁出去了。
王濤平若有所思:“這我還真不知道……”
老院長卻道:“不光是你,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規矩,這是清朝八旗子弟,就是那些吃著皇糧,閒得蒔花逗鳥的紈絝子弟們弄出來的,能把這個規矩當做信條一樣保留到現在的,我想大概隻有一家店,一個人了。”
圖延格。
王濤平這才想起來:“圖延格這家夥,老說自己出身了不得,什麼皇室的格格和蒙古駙馬的後代……”
吹噓地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隻不過,沒人信。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覺得自己血統高貴,”老院長抬頭,指著從頭頂上飛過的燕子:“君不見,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嘍。”
橘座也跟著望天,跟著點頭。
“喵!”
橘座大驚。
橘座一不留神,把自己的尾巴掛在了車前板上了。
老院長和王濤平緊急刹車,跟拔蘿卜一樣拔起了橘座的尾巴。
“橘座,使勁兒啊。”
橘座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尾巴,我使了!
他真的使了。
但眾所周知,喵的尾巴不受控。
“力拔貓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尾不逝。”
“尾不逝兮可奈何,”
“橘座橘座奈若何。”
最後,喵被迫捋下兩茬黃澄澄的毛發,才把自己的大尾巴拯救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攻出場~~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