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打開了。
李老的家人走了出來:“袁院長?”
橘喵狐假虎威,也被當做貴客,迎進了房屋。
……
“03年拍賣會之後,我就沒見過李老了,”老院長觀察著李老,歎息道:“沒想到,老得這麼厲害。”
不光是老,還失去了精氣神。
坐在沙發上,目光被魚缸裡的金魚吸引,對家人的呼喚,老院長的慰問,都充耳不聞。
“前幾年還好,就是在美國待不住,非得要回來,”李老的兒子就道:“儘說那些唬人的話,說什麼能感覺到自己不行了,死也不願死在異國他鄉。”
沒想到,身體是真的不行了,一場手術,差點沒起來。
“現在啊,現在也就是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清醒的時候我小時候曠了幾次課、挨了幾次打,高考第幾名,這些瑣事兒都能一口說出來,糊塗的時候你就是叫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在叫誰。”
老院長點點頭,目光看起來也有點犯難。
“我來,也是為了這幅畫,沒想到李老是這麼個情況,這就有點棘手了。”
李老的兒子看到老院長拿出的畫,不由得一愣。
“十詠圖?”
他當然記得這幅畫,就是因為這幅畫,他的人生才改變了際遇。
……
李老的兒子小時候就記得,他爸有一幅寶貝的畫。
總是神神叨叨,說這幅畫是宮廷裡的寶貝,祖上傳下來的,價值萬金。
李老的兒子從來不信,這種所謂的寶貝什麼的,不過是一種幻想,一種敝帚自珍。
也可能是一種懷念。
懷念自己祖上確實闊過。
但後來,家裡來了人,這幅畫漸漸開始出示。
這些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每次給出的價格,都在往上升。
2萬,10萬,30萬。
甚至,100萬。
李家是個溫飽家庭,那個時候,100萬已經算是天價了。
足以讓一個家庭,改頭換麵。
可李老死死壓住這幅畫,就是不賣。
“我知道這幅畫價值多少,800萬,一分不能少。”
這個價格嚇走了不少人。
“一幅畫,哪能值這麼多錢?”
連李老的夫人,兒子,都在怨他。
坐地起價,也不是這麼個起法。
這下好了,獅子大開口,彆說是100萬,連50萬都沒人肯給了。
但李老就一句話:“那人說了,800萬,就一定能值800萬。”
最後,故宮的袁院長來了。
但他也不能確定,這幅畫究竟價值幾何。
所以他提出,競拍。
……
畫,放在了京廣中心大型拍賣會上。
4個半月後,以700萬的價格被拍走。
等到第6個月的時候,故宮出麵,用800萬的價格,買下了這幅畫。
……
就是這個價格,一語成讖。
……
老院長以前並沒有把李老一口估出的價格當回事。
但現在舊事重提。
他忽然發現,這就是最大的忽略之處。
李老怎麼就確定,這幅畫就值800萬呢?
也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
李老,並不是懂書畫的人。
他最多隻能算是個,合格的收藏家。
……
老院長打開畫作,留神觀察著李老,希冀他能在看到畫的一刻,有所回憶。
但……李老雙目混沌地看著畫,和看電視、看茶缸一樣,毫無反應。
“爸,爸!您還記得這幅畫嗎?”
……
李老的兒子和老院長在旁邊,努力幫著他回憶。
“爸,您好好想想,這幅畫在您手上當寶貝似的多少年了,您應該不能忘啊。”
“李老,我還記得您給我指出了兩個小小的汙點,是畫作保存不當出現的黴點,您當時還特彆懊悔,說不該帶著畫去蘇州求鑒定……現在這黴點早就被清除乾淨了,您再看看,還記得那兩個黴點在哪兒嗎?”
丁鵬看著幾人在那裡做無用功。
嘖嘖搖頭。
看來,老院長這一次要無功而返了。
但喵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喵也幫不上忙啊。
喵的使命就是保護國寶,在畫作攤開的時候,喵可盯著呢,看著他們將茶缸、水杯移開了。
家裡也沒個蚊蟲什麼的,需要喵擒拿。
喵……
就在丁鵬神遊天際的時候,就見屋子西北角的魚缸裡,一條白腹錦鯉,似乎被魚缸裡的清道夫驚了一下,不由得猛地一竄,居然跳出了魚缸。
一道水花揚起。
丁鵬大驚。
呔!竟然在這時候越出魚缸!
意欲何為?
隻許你在魚缸裡看國寶,不許你近距離觀看!
丁鵬猛地竄起,一口叼住錦鯉,示威似的拔下它幾片魚鱗,在眾人的驚呼中,跳上魚缸,將魚扔了進去。
“這貓真聰明!”
李老的兒子不由得感歎道,不由得摸了摸橘座虎頭虎腦的大腦奔。
誰知這一幕,卻讓李老渾濁的眼球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