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鵬叼著紙片,在故宮的牆垣中飛奔著,直奔老院長辦公室。
有疑難,找老院長!
故宮博物院袁院長,用誠摯的態度和豐富的經驗,專業解決一切難題。
電話:8008208820。
呸,呸呸!
橘喵唾棄自己。
一定是不孕不育廣告看多了,CAO。
埋頭正在研究資料的老院長抬起頭來,下意識蓋住了零食。
“喵喵!”
丁鵬嚴正控訴。
老北京蜂蜜棗糕!
在喵不在的時候,您就是這樣吃獨食的嗎?
丁鵬在口水漫溢出來的那一刻,小心翼翼將嘴巴裡的碎片吐了出來。
您對喵三心二意。
但喵對您可是推心置腹!
哼!
這世界不公平!
“這又是什麼?”老院長戴上眼鏡,撿起橘座吐出來的碎片看了半天。
不一會兒,小院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濤平和王居瀚父子倆,終於順著蹤影追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
看著搖頭擺尾的橘座,和老院長手裡的碎片,王濤平長歎一聲,在忐忑不安中,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居瀚被人下套,栽了一把,是他年輕氣盛,活該吃一次教訓,”就聽王濤平道:“但我不明白的是,這麼高明的手段,一看就是行家……又怎麼會隻為了區區五十萬設這麼個局?”
“有意思,”老院長的鏡片閃過一道光,“東西楊大北看過了嗎?”
“楊大北看過了,幾乎可以確定是乾隆禦筆紙匾,”王濤平道:“他說這紙張是清仿金粟山藏經紙,這可是乾隆親自下令內務府製造的紙張。”
老院長就道:“這紙張又比不上澄心堂紙,不算珍品啊。”
又看了一眼字跡:“這字也沒什麼突出的。”
王居瀚本來縮手縮腳地,聞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啊,就算這紙匾是真的,也不過乾隆那麼多題字裡的一幅而已,我記得故宮光是珍藏了乾隆的禦批奏折都有上千份……”
大小字畫、拓本、禦批,說起來乾隆的字都爛大街了,值個屁的錢。
要設套,換個值錢的誘餌,不好嗎?
……
就在這時,一道清冽的聲音傳來。
“這紙不是仿金粟山藏經紙。”
眾人一愣,看向角落裡,這個叫張九州的年輕人。
“你說什麼?”
“去掉仿字,”在眾人驚異的神色中,張九州抬起頭來:“這就是金粟山藏經紙。”
“不不不,這不可能,”率先質疑的是王居瀚,他差點跳起來:“金粟山藏經紙根本就沒有這麼大的!”
“中正仁和匾文。”老院長忽然道。
王居瀚像被掐住了喉嚨一樣啞然。
養心殿西暖閣中正仁和匾文,就是故宮發現並確定的金粟山藏經紙,這幅匾文並非一整塊紙張,而是十幾塊藏經紙拚貼而成。
金粟山藏經紙的大小在60厘米左右。
沒有更大的,因為它本就是用來書寫經文的紙張。
而且,隻有那麼多,用一張少一張。
……
就見張九州挑了一張碎片出來,放在桌上,對著陽光傾斜角度。
眾人屏氣凝神。
隻見陽光穿透紙張,在桌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陰影。
一個‘心’字,曇花一現。
再去看時,仿佛從未出現。
在橘喵興奮的叫聲中,王居瀚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金粟山藏經紙,和仿金粟山藏經紙,一字之差,”老院長感歎道:“卻天差地彆。”
首先,要說明金粟山藏經紙,這是中國曆史上,一種非常有名的紙張。
此紙約造於宋代熙寧年間,紙坊在蘇州承天寺,就是蘇軾那篇著名的《記承天寺夜遊》所提到的地方。
這種紙由桑皮、楮樹皮加工而成,專供寺院寫經之用。紙張的內外都塗上了白蠟,並用黃柏濡染而發黃,不僅精細瑩滑,久存不朽,甚至可使墨色著紙深而不透、淺而不浮,甚為名貴。
這種紙隻生產了十多年,金粟寺藏量本就少,也不過數千軸,其中還包括已經抄寫過經書的紙張。
後來經過戰火、朝代更替,金粟山藏經紙不斷被人盜出,到了元代被盜走一半,而明代後期基本就被盜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