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搖頭歎氣，有人半信半疑，卻有一個高個子男人緊緊盯著黑板，一使眼色，旁邊就有一個人擠出人群，飛奔而去。
眼見得潘家園都快關門了，稀稀拉拉沒幾個人了。
這個高個子男人終於站了出來，“小老弟，金姐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九州依舊沉默不語，隻是打開了背包，任由橘喵跳了進去，倒是小黃倒吸一口氣：“金、金姐？”
兩人一貓被帶走。
跟被警察銬走差不多啦，就缺一副手銬而已。
來到一間茶樓的小屋子裡。
透過窗戶，外麵就是閃爍點點光芒的潘家園。
這光芒就是手電光，這時候還停留在潘家園的，都得開著手電看東西。
一個披著貂皮的女人，正靠在桌子旁打電話，聲音柔媚，語調風騷。
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就見她掛了電話，轉過頭來吩咐手下：“去，把那尊明王明妃多羅像拿來，我準備送人，李總不是剛掛了泌尿科的號嗎，送他正好。”
丁鵬還沒有反應，旁邊的小黃倒是差點繃不住了，一張年輕的麵皮整個都不由自主地紅了。
就見這個女人回過頭來，看背影風姿綽約、腰細臀圓，實際上肚子上還是有贅肉的，而且一張臉，就算保養得再好，也看得出乃是五旬中人了。
“喲，這麼年輕？”
女人看起來有點驚訝，一雙鳳眼斜挑起來，打量著來人。
“來拆我台的人不少，這麼年輕的，還是第一次見，”女人笑道：“哦對了，你們應該知道我的名字吧？”
小黃默念了一聲，他當然知道。
金芥蘭。
潘家園地下交易市場的幕後老板。
潘家園這不大不小地方實際意義上的居中籌策者、中介、代理人，明麵上北京市政協委員、北京市民間收藏文物推薦試點單位負責人。
琉璃廠是八大山頭林立。
而潘家園卻是一個女人的天下。
女人當家，自然比男人厲害的多。
小黃看了一眼張九州，這禍可是你闖下的。
把潘家園二十幾處真品都挑出來了，還公示給彆人看。
逼得幕後老板也坐不住了，現了真身。
“我們不是來拆台的，”張九州終於開口，遞上去了瓦當：“我們隻要一個線索。”
丁鵬跳上桌子，狐假虎威地叫了一聲。
女人，乖乖識相點，將線索交出來！
……
五秒後，丁鵬已然叛變。
窩在金芥蘭的懷裡，任由女人紅豔豔的指甲上下翻飛，給他剝鬆子吃。
“還有桑葚、梅子、櫻桃乾……”
大吉事盒子。
跟老院長的一模一樣。
乾果品種比老院長多！
老院長，您瞅瞅，人家可是打開了任由喵吃！
……
看著橘喵埋頭苦吃，金芥蘭微微一笑，“貓比人聽話。”
這才掃了一眼瓦當。
“這是什麼呀？”
小黃就道：“霸陵陵園瓦當，我在潘家園找到的，這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是陝西文物局和陝西警方正在追查的對象。”
“噢，蟊賊來了我潘家園了啊，”金芥蘭不以為意：“真是的，還真當我潘家園是銷贓的地方了。”
她看了一眼高個子手下。
高個子手下立刻道：“應該是商區大河的老鄉，近期脫手兩件濕貨的就是他了，也問過，是鹹陽來的。”
丁鵬雖然埋頭苦吃，但耳朵可是豎的很高的。
要線索，線索就這麼給了！
該死，這女人竟過分的敞亮。
……
“謝謝金姐！”小黃一愣，隨即喜上眉梢：“都說金姐深明大義、高風亮節，今天總算見識了，名不虛傳啊。”
他起身道謝，這個動作卻讓身後的保鏢站成了一排。
關鍵是，人高馬大的保鏢就這麼好巧不巧地，堵住了門。
小黃神色一動：“您這是？”
“沒什麼，就是提醒你們一下，這裡是潘家園，”金芥蘭抽了一隻萬寶路，吐了一口煙圈：“總有規矩對不對？讓你們這倆小子堂而皇之來拆我的南天門，落我的麵子，傳出去還讓金姐怎麼做人？”
小黃麵皮一緊，看向張九州。
你快說話啊，試試賠個情、道個歉啊！
就見張九州抬起頭來：“你想怎麼樣？”
金芥蘭大概也被這種不冷不熱、不軟不硬的態度震住了，不由得哈了一聲。
“袁天一派你來的吧，我就知道，這老東西自己不出麵，慣於支使小嘍囉，”金芥蘭狠狠諷刺了一下：“你回去好好問問他，這事情最後都有個公平法子，兩人各挑一頭，就是這麼個規矩，對吧？”
……
金芥蘭一揮手，保鏢們就散開了。
丁鵬趁機衝上了張九州的肩頭。
客官，快走！
逃離這個虎穴狼窩！
不光是你，這個女人剛才看喵的時候，喵也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氣，從脊背升起！
就仿佛，她對喵打著見不得人的主意！
……
就在離開的這一刻，手下捧著一尊特殊造像走了過來。
“金姐，您要的金身馬頭明王明妃多羅像。”
丁鵬瞪大眼睛。
擦肩而過的一霎，空氣中仿佛傳來一陣漣漪。
他、他喵的！
這一具金燦燦的玩意兒，不就是，歡喜佛嗎？！
挖槽挖槽。
老子眼瞎了！
就因為老子不是人身，你們就可以這樣肆意荼毒老子的眼睛了嗎？
關鍵是，他剛才聽到金芥蘭要把這玩意兒，送給一個陽痿的李總。
挖槽。
女人，狠起來天下無敵。
等會兒，丁鵬愣了一下，這玩意兒沒有毫光啊。
就聽張九州淡淡道：“假貨。”
金芥蘭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黃銅注芯，外裹金皮。”張九州道：“假的不能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