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穿到《民國梨園》 10.(2 / 2)

九流會,顧名思義,大多便是海城的下九流們組成的一撥勢力,早年與鬱鏡之有些交情,後來鬱鏡之崛起,掌控海城,九流會便投靠了鬱鏡之,等於是一個下屬勢力。

鬱鏡之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翻著這兩日的臨床記錄。

兩日前,楚雲聲走出那間封閉的實驗室,告訴了他那件白日做夢一般的事。之後他便為了驗證這個白日夢是真是假,帶著楚雲聲和少量的藥劑秘密來到了這家剛剛開門不到兩個月的私人醫院。

他大學讀的國文,看不太懂這些醫藥上的東西,但臨床記錄卻還是多少能看懂一些的。至少,他能非常直觀地在這幾個謹慎挑選的病人身上看到,這份抗生素的成功。

洋人的第一份抗生素叫作青黴素,又名盤尼西林,是在兩年前公布出來的,屬於軍事管製品,就算在歐洲都不是什麼人都能弄到的,相當珍稀。至於國內,更是隻聞其名,不見其身,便是以鬱鏡之的權勢,在之前和洋人處於蜜月期時,都拿不到一支。

它赫赫有名的抗菌消炎作用,在千家萬戶、在戰場上極大地降低死亡率的神奇效果,也未能流入華國一星半點兒。

而現在,它終於出現在了鬱鏡之的手裡,不是來自洋人,而是來自華國人。

當然,來此找鬱鏡之的孟望達並不知道這些,他知道鬱鏡之在這兒,隻是因為這家醫院是以楚雲聲的名義開的,而鬱鏡之在外並不避諱這家醫院的名字與他掛鉤,甚至有什麼小病小傷,連私人醫生都不會請,而專門來這裡。

有些事情,完全放在暗地裡,反倒不如擱置於明麵上安全。

鬱鏡之聽著孟望達的聲音,神色平淡道:“九流會也並非鐵板一塊。”

孟望達皺眉。

鬱鏡之合上手裡的本子,道:“九流會之所以跟我,是利益足夠,交情次之,如今既有人給了更大的利益,那有一些人變了,也是再正常不過。當然,這些人並不會很多,隻是可惜了九流會。”

孟望達目露遲疑:“那薛紅娘和九眼張……”

妓子出身的百樂門舞廳經理薛紅娘,和開了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古董行的九眼張,算是九流會明麵上的掌權者。

一旁的路允道:“薛紅娘從百樂門失蹤了一天一夜了,有人最後看見她,說是去了法租界。九眼張沒有消息。”

鬱鏡之向後靠進椅子裡,笑了笑,道:“九眼張是金陵、海城這一帶有名的盜王,人堆裡鑽,墳堆裡也鑽,時常沒有消息不算什麼事。今天的事兒出了,他估計也坐不住,若他不想九流會散了,這兩天就會主動來找我們。”

孟望達歎道:“中成藥這事,我們已經足夠低調謹慎了,但奈何這些藥丸藥散效果實在驚人,尋常幾日都不一定退得下的高熱,三頓藥丸子便能解決,就連肺癆病都有法子治,止血的也是不一般……這便是再低調,也隱藏不了。”

“早料到有這一遭,但沒想到扯出了九流會的毛病。”

鬱鏡之搖搖頭,道:“何止是九流會的毛病。”

孟望達一怔,看向鬱鏡之,見鬱鏡之並沒有詳說的意思,便試探道:“先生,咱們如今行事,是不是太快、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孟望達是鬱鏡之的心腹,早便知道鬱鏡之的種種計劃,無論是對海城的,還是對其他地方的。

但那些計劃,無一不是小心地按部就班,生怕在尚不成熟時引爆不該引爆的東西,招來大難,功虧一簣。

但如今這中成藥的事情,卻似乎改變了這些。

抬手按了按額角,鬱鏡之的視線投向了窗外浸泡在烈日陽光下的高大梧桐。

蟬鳴陣陣,燥熱難去。

他迎著刺目的光,微微眯了眯眼,笑了聲:“你覺得現在海城的水裡都有什麼?杜天明和那位英吉利的皮特先生,我的老東家亞當斯和海城政府,剛剛分裂的九流會,東方報裡的進步人士們,還有其他很多很小的浪花,以及還未入水的。”

“我有預感,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海城這灘水是要徹底變渾了,是人是鬼,都要出來溜溜了。”

如果沒有楚雲聲的到來,鬱鏡之不清楚自己麵對這樣的局麵會選擇怎麼做,但現在,他擁有楚雲聲。

孟望達不再說話了。

鬱鏡之道:“中成藥的事背後不一定是杜天明,更大的可能是那個皮特。他們得不到藥方,不會善罷甘休的,但這本身就是需要‘被迫’推到台麵上的事,我需要中成藥在前麵頂著。”

這件事與其說是其他人背後搞鬼,不如說是鬱鏡之的將計就計。

當你判斷出一個人戴了易容麵具,在千方百計揭開麵具後,下意識便會相信這隱藏其下的就是那個人的真實麵目。

鬱鏡之就需要這樣一張頂在抗生素前麵的真實麵目。

“這件事路允會去處理。”

鬱鏡之最後道。

孟望達似乎是聽懂了鬱鏡之的弦外之音,神色放鬆了些,又有著更深的凝重。他應了聲,又說了些其他的事,便起身告辭,下了樓。

楚雲聲戴著口罩從單獨隔離出來的病房區過來時,便正和要離開的孟望達在一樓走廊碰個正著。

孟望達眼力也是頂尖兒,從簡易的口罩白大褂下愣是認出了楚雲聲,忙熱情招呼:“同孤兄,您在這兒呢。喲,這大夏天的,熱成這樣,您怎麼還戴著一個這個,不悶得慌?”

悶是肯定悶。

這簡易口罩是楚雲聲用兩層麻布做的,在這樣的天氣,喘氣都有些困難。但若是不戴,現在各種疫病繁多,各方麵消毒又並不到位,總歸是不夠衛生。

楚雲聲在得知鬱鏡之把這醫院辦起來後,便親自定了一些規矩,儘量做到了乾淨衛生,消毒防護,還給鬱鏡之安排來的醫生護士們都培訓了下。

其中那位鬱鏡之的好友晁士敏醫生對這些很感興趣,還專門學了這些防護,研究原理,另外也給他帶了一些這個時代關於細菌和病毒的書籍,時不時就和他探討一番。

“孟老板。”楚雲聲頷首道。

孟望達並不知道那些中成藥就出自楚雲聲之手,也就沒提濟和堂的事,隻是笑著點頭:“可不是嘛,生意上的事。”

楚雲聲也沒細問,隻是同孟望達簡單寒暄著。

他這幾個月雖說足不出戶,但鬱鏡之常常會和他講外麵的事,也會帶來一些報紙,所以他稱不上是與世隔絕,心裡也對鬱鏡之在做的事多少有些數。

聊了沒兩句,另一邊有護士在喊楚醫生,兩人便就此彆過,不再多說。

楚雲聲上了二樓,孟老板也匆匆走出了醫院大門,兩人都未曾注意到,在一樓門診外,擠滿了人的兩條長椅上,有一名學生打扮的年輕人正盯著去往二樓的樓梯,神色疑惑。

“楚醫生,楚同孤……怎的有些耳熟?”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