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緩緩的蹲下身去,看向蘇淩的屍體。
打量了許久,不知為何,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股莫名的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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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亮了,然而卻彤雲密布,冷風呼呼。
烏雲翻滾,壓得很低,仿佛與陰陽教最高的陰陽大殿都連在了一處。
早有一些陰陽教的小道士們起來,拿著大掃把在各個殿門前掃灑著,好容易將一地的枯葉聚在一處,被冷風一刮,卻飄散得哪裡都是。
這些小道士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埋頭灑掃起來。
問道廂房。
浮沉子從回到房中,便沒有了絲毫的睡意,先是看了看床榻下,見丁白仍如死狗一般躺在那裡,這才自言自語道:「依道爺所想,就應該一刀先捅了這死豬,以免夜長夢多,留下後患......可是有人他不同意啊......我也沒辦法不是......」
卻忽地發覺,那丁白的頭似乎微微地動了起來,眉頭也微微一蹙。
浮
沉子頓時頭大如鬥,若不是害怕此事暴露,估計早就跳腳罵了。
如今,他不得不麵對一個難題。穆顏卿被押入死牢,這丁白再無穆顏卿的丹藥為繼了,眼看就要醒了。
這他要是一醒,道爺可就麻煩了。
可是浮沉子也是束手無策,真的現在偷入死牢去見穆顏卿,那穆顏卿正恨自己殺了蘇淩,豈會再給自己藥丸。
沒了藥丸,自己可就要完了......
便在他急得在房中來回踱步之時,那丁白竟暈暈乎乎地睜開了眼睛。
料想是殘存的藥勁還未過去,雖然他已經醒來,可是仍舊雙眼無神,有些呆滯。
「額......好睡......好睡......」他嘟嘟囔囔的說了這句話,隻覺得頭昏腦脹,這才又含糊不清道:「這是何處啊......我在哪裡?」
浮沉子一激靈,暗道,罷了,一不做二不休!
想罷,他抄起手邊的凳子,兩三步走了過去。
探頭朝榻下,衝丁白一呲牙道:「古德貓寧啊......睡的如何啊?」
丁白混混沌沌,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迷迷糊糊道:「額......頭......頭疼......」
浮沉子忽的一咬牙,皮笑肉不笑道:「頭疼?那是沒睡好啊,這個好辦,再睡會兒就是!」
說著,他不由分說,舉起那凳子,對準丁白的腦袋狠狠的拍了下去。
「給道爺.....繼續睡!繼續睡!誰讓你醒的......」
他一頓猛拍之下,那丁白眼睛一翻,再次被拍暈過去。
卻見這個慘啊,眼角、
鼻子、嘴角咕嘟嘟往外竄血。
浮沉子這才停下,一抖手道:「完犢子,不會真把人拍死了吧!......」
他趕緊伸出手再丁白的鼻子下探了探,還有氣息,看來是被自己拍暈了。
浮沉子這才呼呼直喘地走到桌前,自言自語道:「真人打地鼠,搞定......」
他擰了個鴨子腿坐了,本就無甚睡意,這一折騰,更是再也睡不著了。
這才抄起茶壺,自斟自飲,出神地想著什麼。
浮沉子的氣息剛平息不久,便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少頃有輕輕的敲門聲,外麵有人恭聲道:「天師......天師可醒了麼?」
浮沉子暗道一聲來了,這才收拾心情,走到門前打開門看去,卻見門外正站著管道通。
管道通一看是浮沉子,頓時一臉的諂笑,十分殷勤地拱手施禮道:「哎呦呦......勞煩天師親自開門......道通可擔待不起,擔待不起......」
浮沉子明白他這副嘴臉到底是為了什麼,自己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師,這管道通是個奉承拍馬的貨色,之前對蘇淩極儘拉攏,現在應該是覺得自己被蒙肇看中,所以改換門庭,前來向自己示好來了。
浮沉子點了點頭,顯得十分客氣和親熱,拍了拍管道通的肩膀道:「道兄哪裡話,貧道跟道罡護法多多在教主麵前侍奉,關係自然不同旁人,道通道兄又是道罡護法的弟弟,咱們是一家人,不必見外,不必見外......來,裡麵請,裡麵請......」
管道通聞言,暗道,這浮沉子倒也平易近人,看來也知道我是管道罡的弟弟,倒是個識趣的人,看來自己想要跟他親近一步,卻是容易的。
想到這裡,管道通趕緊抱拳道:「天師昨夜大展神威,一劍殺了那蘇淩,為教主立下赫赫功勞,道通親眼所見,真是與有榮焉......天師不必客氣,您先請,先請......」
兩人
假模假式的客氣一番,這才攜手攬腕走了進去。
浮沉子讓管道通坐了,這才親自給他倒了一卮茶道:「道通道兄,一大早起來,未吃早膳吧,時辰也早,不忙,先吃了這卮茶,潤潤嗓子,咱們說話!」
那管道通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趕緊起身接過道:「不敢麻煩天師親自斟茶......多謝......」
兩人飲了幾卮茶,浮沉子方道:「不知,等下咱們一起審問穆顏卿,道兄可有什麼高見啊......」
管道通忙做出一副正色模樣道:「天師不必問我,無論是教主還是我哥哥都說過,此事一切聽天師的安排,道通不才,隻是從旁幫襯協助......自然天師為主,道通為輔了......」
浮沉子點了點頭,笑道:「道兄客氣了......誰不知道您哥哥是教主親傳弟子,您自然也受教主器重,這陰陽教大事小情,問道兄就問對人了......貧道以為,此次審問,還需道兄多多辛苦,小弟在一旁湊個人頭就好了!」
管道通聞言,心中暗喜。
這浮沉子是個實在人啊,比那丁均晁、丁白好相處多了!
那兩個王八蛋,對道爺呼來喚去的,想想都生氣。
看看人家,多恭敬啊,姿態放的真低!
管道通心裡美,卻還是十分知趣道:「不可不可,天師此言差矣......天師大才,功夫也高,輕描淡寫間就擒住了妖女穆顏卿,更是被教主器重,您又是兩仙塢策慈仙師的師弟,身份尊貴,所以,審訊此事......還是天師為主的好!」
浮沉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不如這樣,到時候咱們一起商議,誰的提議想法對,就用誰的,你我不分主次,通力合作,隻要把教主交待的事情辦好,辦妥就行!」
管道通聞言,連連點頭笑道:「天師所言極是!所言極是......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浮沉子又十分自然地給管道通斟了一卮茶,忽地似有深意的笑吟吟地看著管道通道:「隻是,此事的確不太好辦啊......咱們要是問不出什麼,不是不好跟教主交差麼......但不知,道兄可有什麼想法麼......」
管道通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道:「我......實在不知道啊,真沒有什麼想法......」
浮沉子一笑,忽的似話有深意道:「貧道不才,倒是有個想法,無論咱們如何審問穆顏卿......但隻要按照我說的原則辦,就算什麼都沒問出來,也可圓滿交差......」
「額......那妖女定是個極難對付得主......道通真的是毫無頭緒......不知天師說的原則是什麼,還請教我......」管道通一臉虛心求教的樣子說道。
「這原則麼,就是兩個字......審問可以......但也要拿捏好,什麼時候真審,什麼時候假審......用刑可以,需要明白,到底要真用刑呢,還是要假用刑......」
浮沉子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一字一頓道。
管道通聞言,喃喃重複道:「真審假審?真用刑假用刑?......還要拿捏好......」
他卻是胡裡八塗的不明白,隻得朝著浮沉子尷尬一笑道:「天師所言,十分深奧......還是不要為難道通了......咱們敞開了,把這句話說明白......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