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會麵(1 / 2)

古典而又奢華的轎車遠離了莫斯科市中心,車窗外的樹木越來越密集,沉甸甸的積雪覆蓋在白樺樹的枝椏上,看上去一片蒼涼。

零親自駕車,穿著青灰色的毛呢風衣頭戴直筒的水貂皮帽子,如果不是她坐直了也沒比方向盤上緣高多少的話,那她多少有點像是一位小貴婦。

“去見國防部長不應該是去克裡姆林宮?”坐在後排抱著村雨的楚天驕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是主動要求跟著一起來的,說著什麼“作為成年人不能就看著孩子出去冒險”一類的話語,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打想給楚子航找個媳婦的主意;路明非就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

至於芬格爾……他美名其曰是“鎮守大本營”。

“他邀請我們去他家裡見麵,他住在郊外。”零說,“你們見到他就知道了。”

她沒理由拒絕一個言靈是“時間零”的S級混血種同行,這也許是除路明非之外個人武力的頂峰。

車開出莫斯科之後又行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進入了丘陵地帶,前方的道路越來越狹窄並且多出了幾道有士兵把守的路障,隻不過不需要他們停車出示通行證之類的,在看到他們的車牌之後,路障就遠遠地打開放行。

能看到前方剝了皮的白樺樹圍出有一個院落,院落中回蕩著清脆的劈柴聲。

最後一道路障的士兵冷著臉用探測器給零和路明非做了大致的檢查,確認身上沒有攜帶武器後再放行;楚天驕則被攔在了外麵,士兵用生硬的英語告訴他來訪名單上隻有兩個人的名字。

不得已他隻能留在這裡,同時向路明非打眼色讓他小心行事。

路明非已經察覺到了異樣,這個看起來像是俄羅斯鄉間民居的木屋其實在被嚴密地監視著,即使沒有動力戰術頭盔的加持,他也能從周圍那些山坡、積雪、落葉堆裡找到隱藏起來的士兵和狙擊手。

“瓦圖京陸軍大將,蘇維埃聯邦的國防部副部長,現在是個被監視居住的老人。”

零拉住了路明非的手,示意他不用太過緊張。

路明非看出了零的擔憂——她怕自己因此感到冒犯從而清理攻擊這些監視者。

他點頭報以溫和的微笑,像是安撫孩子般回應:“好的。”

在蕭瑟的寒風裡,一位穿著軍綠色背心、肩膀寬闊如熊的老人正揮舞大斧,把大塊的木頭劈成小塊。他的每一斧落下,都噴薄著威嚴和暴力,就像重炮手平靜地把一個又一個地堡炸得粉碎。

這個劈柴的老人顯然就是他們此行要拜訪的人,路明非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無形的威嚴,它隻屬於那種身居高位的領導者,例如阿斯塔特戰團長、帝國太空戰艦的艦長司令等,他們在揮手間往往決定著成千上萬人的命運。

老人似乎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到來,仍在自顧自地劈柴,零響亮地吹了聲口哨。

老人停下手中的斧頭,轉過身來,目光第一時間鎖定在路明非身上,帶著審視與戒備——一名經曆過真正戰爭洗禮的戰士自然也不會瞞得過這種人的眼睛。

不過當他看見零時眼睛忽然就亮了,向著她張開懷抱,發出豪爽的音節,“嗨!”

“免了,我不想粘上你身上的汗。”零滿臉嫌棄地用俄語拒絕。

老人還是大張著臂膀,“嗨!”

實在無法拒絕這充斥著陽剛氣息的邀請,零隻得上前一步跟他擁抱,嬌小的女孩在這巨熊般的老人懷裡幾乎都不見人了。

老人哈哈一笑,把零高高地舉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扛著她走向林中的木屋。

這一幕看得路明非心頭微微觸動,曾經自己也是這樣安慰孩童們的,至少能給在異形或是異端刀下幸存的他們一點點安全和依靠感。

木屋裡環境較為簡陋,老式唱片機裡放著柴可夫斯基的交響曲,爐火上燉著香氣四溢的罐燜牛肉。

零熟練地在屋內找到了工具磨起了胡椒,路明非則幫忙上手削土豆——異形異端的腦袋都能削,土豆當然也能削。

午餐很快就做好了,他們圍在鬆木長桌邊用餐,土豆牛肉的稠厚肉湯散發著新鮮茴香的味道,這就像是一場溫馨的家宴,孫女帶著同學來探望爺爺,爺爺神采飛揚地講他年輕時多麼厲害的故事,同學麵帶禮貌溫和的微笑聆聽著,孫女則嫌棄不想聽悶頭喝湯。

根據瓦圖京的講述,零其實是他的“生意夥伴”,蘇聯解體之後,他從之前軍隊的同僚那裡募集了一筆不小的錢,利用當年軍隊的關係殺入了商場,他把飛機賣到中國、把石油賣到歐洲、把鑽石賣到世界各地,一度是叱吒風雲的財閥巨頭。

而當時生意在歐洲的“羅曼諾夫家族”想要進入俄羅斯市場所以跟瓦圖京合作,瓦圖京欣然接受了這位盟友,卻沒料到羅曼諾夫家族派來的是個比行李箱高不了多少的小女孩。

外人一直覺得零是他的養女或者私生女,他也並不否認,好讓他們之間的合作更加秘密,羅曼諾夫家族憑借瓦圖京的人脈收購公司和土地,也把瓦圖京捧成俄羅斯最大的金融寡頭。不過好景不長,隨著政府管製,金融寡頭們紛紛落馬,瓦圖京則被沒收了所有資產,被監視居住到今天。

雖然經曆了這樣的大起大落,瓦圖京似乎也不太在意,他講的最多的還是蘇聯時代的事,似乎金融寡頭的生涯對他而言不過是玩票,他始終都是蘇聯紅軍的一員。

但屋子裡的溫馨和美滿沒能持續太久,零的話語就好像一柄刀刃將其砍斷:

“這次來我是想問你關於‘δ計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