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
想到什麼,費以颯眸色微變,他睡衣都沒換下,轉身便打開臥房衝了出去。
在沈家大門按密碼鎖開啟,費以颯沒有絲毫猶豫,打開門便直接衝進去。
“小颯?”
從玄關轉向客廳,一道微微低沉的嗓音忽地響起,拿著一個馬克杯喝水的沈明季正從廚房走出來,正有些訝異地看著他。
費以颯腳步一停,看到沈明季才恍然想起來沈聘說過沈明季會回來,他思緒有些卡住:“沈叔叔……”
沈明季看著他身上的睡衣,把馬克杯放在一邊,朝他走過來:“怎麼了?”
費以颯看沈明季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岔了,其實沈聘沒出什麼事,隻是因為他爹回來,所以一時之間缺席了叫醒服務,也可能因為一時沒有接到他的電話而已。
他張張嘴正想說什麼,又聽到沈明季微微斂起眉,道:“難道你是因為擔心小聘才過來的?”
費以颯心裡一突。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有很不好的預感,他盯著沈明季,問道:“他怎麼了?”
“……你不知道?”
沈明季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靜默了一會,對費以颯道:“既然他不告訴你,那叔叔也不能告訴你。他在房間裡,你去看看吧。”
沈明季這個模棱兩可的態度讓費以颯心有點忐忑,他跟沈明季打了聲招呼,轉向樓梯方向上樓。
等睡著睡衣的少年急匆匆地跑上了樓,沈明季才收回視線,重新拿起放置在吧台的馬克杯,低頭慢吞吞地呷飲了一口。
深藏功和名。
小年輕的事他不會插手,要怎麼做要怎麼發展全靠兒子努力。他就是個偶爾出來打醬油的家長,兢兢業業地為了兒子將來能衣食無憂而天天當社畜。
一旁的手機亮起來電信息,他隨意睇去一眼,按滅了屏幕,沒有理會催促他回去工作的來電,繼續慢吞吞地喝著苦澀但香醇的濃鬱咖啡。
樓上,沈聘的房門隻是輕輕合攏著,一推就開。
換了平時,費以颯肯定一巴掌就大力拍開了。
想到沈明季的樣子,這個性格向來大大咧咧的少年還是有心思細膩的一麵,費以颯猜測沈聘可能在休息,於是把動作放輕,輕輕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這裡的套房裝修擺設格局是一直的,沈聘的房間和他的房間很相似,隻不過他房間裡麵的彩色會多一點。
一邊是書桌和電腦,另一邊是健身器材。
而牆壁上貼著幾個球星的海報,還掛著籃球、滑板之類的東西,東西亂七八糟地擺放著,一看就知道是青少年的房間。
而沈聘的房間就單調多了。
藍白色調,牆上乾乾淨淨的,隻有兩個大書架和一張電腦台,任何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整潔無塵得完全不像一個十六歲男生的房間。
費以颯來沈聘的房間好多次了,已經這乾淨整齊的擺設免疫了,目光徑自落在前方天藍色大床的一團攏起上。
他輕手輕腳地走近,黑眸逐漸映入枕頭上的一張俊臉。
沈聘果然在睡。
少年平時就很白的臉此刻看起來十分蒼白,唇色淡淡的,明明隻是一晚上沒見,整個臉就像瘦削了一圈。
這家夥……總是這樣,不舒服也不跟他說。
小時候明明發著燒,還會強撐著身體陪他一起玩,直到突然倒下被大人們發覺送醫院了,才知道這人一直不舒服。
等長大能忍了很多,會適當地在倒下之前把他打發回家。
就像昨晚一樣。
費以颯既想狠狠敲沈聘一拳,又想把他抓起來罵一頓。
想了想,看著那張漂亮的臉還是下不了手。
從小到大,費以颯就對這張臉沒轍,要不然也不會在知道他不是女孩子、初戀破裂的時候,安撫完自己受傷的弱小心靈後,仍然樂嗬嗬纏著和他做朋友。
費以颯伸出手,輕輕地捏起被子一角,打算將被子拉上一點,直接拉到沈聘的脖子處,然而不等他做好一切,躺在床上沉睡的男生微微動了動眼睫毛,而後緩緩睜開眼睛。
“……”
費以颯動作一頓,和沈聘對上視線。
靜默了幾秒,費以颯先開的口,豎起眉道:“我想揍你一頓。”
“……”
臉色蒼白病弱的小竹馬緩慢地眨了眨眼,在瞳孔焦距凝聚後,定定地注視他片刻。麵對他故意裝出惡狠狠的態度沒有表現出一點害怕或是什麼。
費以颯隻見他動了動,從被子下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尾指。
說是抓住,其實隻是很輕很輕地捏住,跟貓抓似的,隻要他一動就能掙脫。
費以颯低頭看向他被抓的手指,還沒來不及說什麼,便聽見男生的嗓音低低沉沉,聽起來有一點點啞,又有一點點委屈,他道:
“……以颯,我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