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問出了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什麼回答;“真的麼”這三個字本身也挺冒犯的,像是不信任人似的。
於是他擺了擺手,把這句話揮到一邊:“那我播會兒。”
齊客想讓沈問津坐椅子,沈問津一把把他摁了上去:“你開的直播,你坐主位。”
然後他扒著扶手蹲在了椅子旁邊,直著上半身,在鏡頭裡露出了半張臉。
蹲著好像有點累……但也還行。他想。
齊客不吭聲,須臾,蹭地站起來,撂下一句“等我回來”,便大步帶風地往門口走去。
沈問津“啊”了下,扭過頭,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見拉開門的齊客和門口整整齊齊蹲著的四個人來了個眼對眼。
齊客:……
四人:……
直播的和被捉住看直播的兩撥人跟世紀會麵似的杵在原地,沈問津作為現場唯一的見證者,很不厚道地樂出了聲,險些連人帶椅一起翻倒。
“蹲這兒乾什麼?”齊客問。
四人飛速起立,整齊劃一得像是事先排練過。費列萊咧著嘴說:“這不是老板你突然發……開播,我們觀摩學習一下。”
齊客:……彆以為切得夠快我就不知道你想說發瘋。
費列萊接著問:“所以老板你出來乾嘛呢?”
沈問津聽見門口的齊客不輕不重地說:“找把椅子。”
……是怕自己蹲著累麼?
他攥著扶手的指尖緊了緊,一挪身坐上齊客的位置,掃了眼屏幕,懶聲回答著彈幕裡的問題。
“齊哥去乾嘛了……他說他去找把椅子。”
“找把椅子給老婆坐嗎?齊哥好貼心……他確實……挺細心的。”
齊客搬著椅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沈問津懶懶癱在椅子裡,和觀眾們有一搭沒一搭閒聊的樣子。
他沒讓沈問津起來,把椅子放在青年旁邊,自己坐上去了,調整了下鏡頭的方向,讓屏幕能完整框進兩顆腦袋。
此後的大部分時間裡,是沈問津坐在椅子上閒聊,齊客偶爾插一句。
……“偶爾插一句”中的“一句”指的是“嗯”“對”“是的”諸如此類的詞,差點讓沈問津以為他倆在講相聲,而齊客是捧哏的那個。
當又一次讀到了有關齊客喝醉話題的彈幕時,沈問津終於沒忍住,偏頭衝齊客道:
“你開的直播,你自己不說話,還要我幫你擦屁股。他們問你到底為啥喝醉了,是不是為情所傷。這我真回答不了,你講兩句唄。”
齊客的眼像是有所觸動似的輕輕闔了下,須臾,睜開了。
他說:“是的。”
沈問津麵無表情:“是個屁,你就隻會說這倆詞?”
齊客:……
終於袒露了一回真心卻被懟回去的齊客很受傷,決心閉口不言,連“嗯”“對”“是的”都不說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沒什麼話好講而閒得慌,齊客的手就沒停下來過。他先是從架子上拿了個汽車模型下來堆到沈問津麵前,又從旁邊薅了堆漫威電影的手辦,一個個推過來。
桌上漸漸堆滿了各色手辦模型,像是一個隨意中帶了點精致的小攤。
沈問津扭過頭,不大的臉上掛著三個大大的字:你很閒?
齊客不吭聲,卻把手辦又往他那邊推了推。
像是在說:給你。
沈問津一直以為是他那沒話可講的老板太過無聊的緣故,直至幾個月後,眼前驀然再度閃過這個畫麵時,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