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靈石
聞燈沒有去注意第二十八場比試。他讓步絳玄幫忙催動一件絕音法器,吹奏那首《幽雲散》，提前將熊和浣熊召喚了出來。
白玉京同門給靈獸皆是小巧易藏型，其中兩隻是山雀,另一隻是黑兔。聞燈讓它們排成一排,熊哥體型過於龐大，隻能憋屈地坐在牆角處。
他不清楚前兩者如何戰鬥,想了想，半蹲下來，對眾靈獸提議：“一會兒上場後，你們自行商議如何打？”
熊哥前掌拍地,其餘幾隻嘰嘰喳喳叫起來,聞燈辨了辨它們“語氣”，得知它們同意了。
聞燈站直身，攏了攏衣袖,走到步絳玄身側。
這時候,台上正進行比試分出勝負,他朝下看了一眼，轉頭對步絳玄道：“到我們了。”
他用笛子挑開從耳後滑落下來那綹發，彎眼笑起來，舉起空閒那隻手：“步同學,這可是五年來，你第一次在秋會中落場，擊個掌，紀念一下？”
步絳玄偏首,同聞燈對視一瞬,目光落到他手上。
崇明樓中,開始宣布下一場對戰者姓名。二對二比試,參賽雙方自然是兩人，但這一場，其中一方名字，卻隻有“白玉京聞書洛”。
不知內情人不由將目光投向白玉京眾人所在之處。
聞燈站在二樓偏僻角落中，立柱遮擋了外麵視線。他伸出手晃了晃，湊得離步絳玄更近幾分。
步絳玄看著這隻手。
手掌有些小，手指卻是細長，指腹和掌間結著一層薄薄繭，但並不影響美觀。
他眼眸又斂低，良久，才伸出左手，擊上聞燈手掌。
啪。
一聲脆響。
他順勢將這人手臂抓住，將他帶到比試台上。
聞燈一身月白衣裙，方才披上鬥篷亦是同色，從二樓落下，衣擺在虛空中揚起弧度，美好得像是綻放出一朵花。
步絳玄目光一觸即收，在這人站定後放開手。
聞燈向前走了一步，看向明鏡台方向。
“她就是聞書洛！數試第三聞書洛！”不知從哪裡傳出聲音，經由秋會第一日數試，已有許多人認識聞燈。
“和她一起那人……我怎麼覺得是步絳玄？”
“東亭如玉絳衣冷。他就是步絳玄！”
“步絳玄竟然落場秋會了？這是曆年來第一次吧？”
“聞書洛麵子這麼大，能請動步絳玄和她打雙人戰？”
步絳玄被認出，樓內立時議論紛紛，嘈雜如同菜市。他神情不為所動，聞燈亦沒有受到影響，目光緊盯前方。
有兩個人從不同方向落到比試台上，一人著霜白滾銀邊大袖院服，一人身穿明黃。
明鏡台步靖川和山陽學院葉問靈。
曾經淩雲榜第四和如今淩雲榜十一。
前者長相，跟步靖華似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不過眉宇間褪去了稚嫩和青澀，多出幾分被苦修磨礪出成熟和滄桑；後者則生著一張漂亮臉蛋，神情自信驕傲。
聞燈注意著他們武器，都使劍。
依照習俗，比試雙方在交手之前，要互相見禮，但聞燈和步絳玄並肩而立，誰都沒動。這讓準備上前一禮葉問靈止住腳步。
步靖華目不轉睛看著步絳玄，步絳玄目光在聞燈手中那支玉笛上。
樓內沸沸揚揚說話聲忽而沉寂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當一聲，清鐘撞響。
比試開始。
周遭終於有人重新說起話，但聞燈抬起手，做了一個向下壓姿勢，讓這些聲音止住。
他唇角一彎，輕輕柔柔笑道：“我有點話要說。”
“我從未有過參加秋會打算，更沒有向任何一類比試遞過名簽。
“第一日數試時，我登此台，是因為山陽學院某個人利用規則漏洞，向我發起挑戰；今日武試，我再度登台，是由於某位不知名人通過某些見不得人手段，讓我名字出現在了對戰名單上。
“兩次登台，皆非我願，但可千萬彆認為，我是什麼好欺負人。”
聞燈聲音清脆，但話到末尾，語氣不再溫柔，清亮聲線染上寒意，頗為凜冽。
崇明樓內靜得落針可聞。他這番話，引起了所有人思考。誰都看得出聞燈境界，而他們在他這個境界時，也都不會想著來秋會上比一比。
讓他名字出現在武試中，必然是仇者。
而他和誰結下仇怨呢？新台門一戰被他打敗步靖華，數試上自取其辱薑國公主。偏生這兩人，和比試台上兩人都有些關係。
人群眼神變了。
於此一刻，二樓兩隻山雀拍動翅膀，於半空中盤旋數圈，掠低來到比試台間。
浣熊和黑兔扒著熊兩條手臂，隨它一道躍下，“咚”一聲，砸落到比試台上。縱使崇明樓中纖塵不染，這一番落地不曾揚起灰塵，仍是讓地麵晃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