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自從第一次有人告訴溫言,十三祖當年把河伯得罪慘了,讓他不要靠近黃河,順便最好也不要靠近其他水係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腦海中預演最壞的情況了。
在沒得到解厄水官籙之前,最大的威脅是被溺死,因為血肉之軀,需要呼吸空氣,在水中的話,對方什麼都不用乾,僅僅環境自帶的傷害就溢出了。
後來得到的能力越來越多,他都會繼續在閒得無聊的時候,繼續預演一下。
這種情況,正好他就在腦海中預演過。
不止一個人這麼告訴他的時候,他平常的時候,自然是能避開就避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避不開的情況,也得提前想吧,他想過的最典型的情況之一,便是被拖入黃河水係裡,無法上岸,客場作戰該怎麼辦,後麵還請教過長輩。
這讓溫言想起,之前聽說過,除了淮水之外,天下水係,沒有一個地方,是隻有一尊水神。
再也沒有什麼力量來追殺溫言了,水君也安靜了下來。
“這些被炸碎的東西運到哪?”
溫言本來還以為工程量會不小,可能真的要山鬼過了年了。
這下水君沒法忍了,這要是忍了,以後隨便來個阿貓阿狗都敢騎在他頭上拉屎。
你年紀大,來曆久遠,可能沒聽過愚公移山的故事吧?”
他可不管是誰在影響著河道,他隻想先遁為敬,身為當代烈陽,在黃河水係裡,跟本地明顯超出那些小水神幾個檔次水神天生不對付,還在對方的主場乾架,他還沒瘋。
這個時候,水勢忽然一頓,一股浩大且銳利的意識出現了,僅僅隻是像是看到了溫言,溫言就切身體會了一下什麼叫如芒在背,整個後背都像是被刺到了一般,渾身不舒服。
他看著眼前這座山,也找到了那座山洞的入口,已經坍塌。
沒想到,他太低估了神州在這方麵的實力。
你應該能感受到外麵那些在你眼中的普通人吧?
他們就是來送你徹底完蛋的人。
這萬事萬物,任何地方,都有這兩樣東西的存在。
他都給溫言套了一絲淮水真意,擺明了就是告訴其他人,這人我罩著的。
可放到現在,這都不算是什麼需要上頭牽頭的大工程,本地一個大開發商,隻要拿到了批文,都能搞定這種工程。
溫言拿出手機,搜了一下,按照搜出來的故事,給山鬼講了一遍。
“啊?”溫言一驚,挖掘機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了?
但是跟著,他就大為驚喜,這可太好了。
水君砸吧了下嘴,什麼也沒說。
習慣了溫言送的酒後,他嘴巴的確被養刁了。
溫言落到水底,正了一下衣冠,一臉嚴肅的揖手長拜。
我之前在黃河支流,逃過追殺,是借了水神都無法左右的大勢。
我就在想,既然開始的時候,不是河伯,那針對我的人,可能連我的麵都沒見到。
我開始還以為是河伯,畢竟我師門長輩跟河伯有過節。
算了算這個趨勢,溫言立刻放棄了硬剛的打算,他一隻手拽著灰布,在水麵上踏浪而行,如同被一艘大飛拖拽著衝浪。
溫言沒去打擾這些人,也沒開口說話,隻是進來的時候確認了一下身份,就自己在這瞎轉悠了起來。
“你對神州這方麵的實力有點誤會。”
水君一直沒休息,剛才出手了一次之後,就一直等著,看看溫言會不會來,沒想到溫言來這麼快。
“……”
“我可不是救你,是有人闖入我的地盤,我要是裝作看不見,我以後都抬不起頭來。”
溫言乾笑一聲,他想說十三祖的恩怨,跟他沒特彆大關係,都這麼多年了。
天地萬物,最具有滲透性的東西,便是最常見的氣和水。
“又是陳年舊怨,看來當年十三把隔壁水係裡的人也得罪完了,你可小心點,彆被打死了。”
溫言低頭看了一眼,感受著這裡氣韻變化,山鬼徹底融入山裡,又被奪了秘境,廢了稱號,現在除了所謂的不死,其實什麼都乾不了。
也就是淮水獨尊水君,否則的話,當初溫言靠近淮水的時候,保準有一堆淮水的小水神,要把他打死,拿他的頭去拍水君馬屁。
“去了。”
他看了看旁邊的中原郡部長,隨口問了句。
“真是不識抬舉,給你,你還不要。
便是最乾旱的沙漠裡,都一樣有這兩樣東西。
然而下一刻,被困在淮水水底那片空間的水君,驟然睜開眼睛,金光照亮了昏暗的水下空間,水君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我就猜,你應該早就知道,我落入地下河,隻有倆結果。
溫言看到了那種力量,忍不住撓了撓頭,這就是“不亡於淮水”的意思嘛?
封印裡的,隻是曾經的一部分王老爺子而已。
“很難啊?”
溫言可不管對方怎麼操作,他順大勢而行,哪怕河伯親自出現,能當場打死他,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阻攔這種大勢。
想過很多,終於有一次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部長,新曆年之前,能搞完嗎?”
“你說的那幾座小山,還不夠一台巨型挖掘機半個月的工作量。”
衝出這一段人工河,進入到一個岔道之後,溫言立刻一頭紮進了水裡。
他一副要把我拖到力竭,溺死在河裡的架勢,明顯是奔著殺人去的。
當他進入這裡的瞬間,他身上的一個祝福便被激活。
“你被封印的時候,試了很多次類似的事情吧?
那你應該沒考慮過,你會被挖了山根,毀了地脈嗎?
你是不是也沒想到過,王老爺子會如此果斷的,借你的力量,主動幫你化解封印嗎?
你就不想知道一下,當初是誰請我來這裡的嗎?
實話告訴你吧,應該就是王老爺子請我來的。
溫言也不管山鬼能不能聽懂,他轉身下山。
他飛速穿梭了十幾分鐘,終於感受到了勢的變化,河水裡開始有浪潮波動,水流開始了變化,撕扯翻滾,兩岸變得越來越遠,河麵變得越來越寬。
可是無論再怎麼變化,也依然無法改變一點,這河水還向著下遊奔騰不息,這便是水神都無法更改的天地大勢。
你是不是壓根就不在意他們?”
這之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溫言之前感受到山鬼做什麼的時候,他就壓根沒想再多看山鬼一眼,他這是自尋死路。
“按照原定計劃,準備起爆,十秒鐘倒計時。
這一次過冥途,出來的時候,就再也看不到那片似乎天地都破碎的群山了,很正常的出現在了王家坳。
隻要有了懷疑對象,就已經足夠了。
但放到這個時代,山鬼純屬吃了沒文化的虧。
我好心先給你講講,現在要發生的就是現代版本的移山。
聽明白了嗎?
現在你可以開始害怕了。”
跟水君在水底扯了倆小時,從酒扯到了肉,把水君的饞蟲勾起來了之後,溫言答應下次來的時候,再給送點烤肉。
身後的巨浪,已經化作了一隻泥黃色的大手,裹挾著河底的泥沙,向著他抓來。
不過這也不需要按照高速公路的標準來修,修一條普通的土路,夯實了就能用。
“不亡於淮水。”
“是是是,我明白,所以,謝水君相救,我急著來,本來還想帶點好酒的,可惜來不及了,過兩天給水君送來潤潤口。”
他爬到山巔,坐在山頭上,拍了拍腳下的山頭,點了根煙,插在山頭上。
三天之後,溫言站在遠處的山頭上,麵前擺著一堆器械。
他從河裡爬上岸,拿出手機看了看,他自己的私人手機已經報廢,但是烈陽部發的手機,倒是出人意料的堅挺,到現在還能用。
溫言雖然不太了解挖掘機進化到什麼地步了,可他是真見過有開發商為了蓋樓,直接把一座山頭給平了,當時他就在想,這得多大的土方量,好多錢。
水麵之下,驟然響起一聲悶雷,平靜的河麵上,湧起一個巨大的水包,漫天水流炸開,化作的細雨和水霧,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
那一瞬間,河床都驚鴻一現。
“狗東西,找茬嗎?”
到了後麵出現的,應該才是河伯的力量。
“你怎麼招惹到那邊的家夥的?”
隨著溫言一聲令下,就見遠處的幾座小山上,一連串非常有節奏的爆炸聲響起。
被你提醒了,我就想到了這個觀點。
那山體都像是一浪一浪的膨脹起來了一點,膨脹之後,便開始不斷的崩碎塌陷。
這裡的力量不可能是直接作用到他身上,對方能掌控的,也僅僅隻是河道的勢。
勢的變化越來越大,他悶頭前行,根本不理會,順著這條支流一路南下,等到烈陽部的直升機都出現的時候,溫言已經順著支流,進入到了一條人工河。
他就是當代烈陽的事情,對於該知道的人來說,肯定不算什麼秘密。
溫言感受著山體的氣韻變化,咧著嘴笑出了聲。
溫言感受著山體氣韻的變化,山鬼還在恐懼,彆的都感覺不出來了。
既然如此,閒著也是閒著,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懂得恐懼就好,不然的話,就山鬼這見識,恐怕他還不把現在這裡彙聚的普通人當回事,也根本不知道,真正送他去死的人,就是那些他不會低頭看一眼的普通人。
從兩千多年前的鴻溝,再到後來的京杭,一直都有人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