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勉和童陵在倉庫的角落裡找到了臟兮兮的周小野。
他嘴唇青紫,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新鮮傷痕。
童陵從周勉肩上跳了下來,化成了人形。
他伸手去抱周小野,聲音顫抖:“小野,是童哥哥,你醒醒,小野……”
周勉伸手在小孩鼻息處探了探,在童陵帶著詢問的眼神望過來時,他搖了搖頭。
童陵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他把周小野扶起來,開始不斷給他輸送靈力,可他發現,送出去的靈力石沉大海,得不到一點回應。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嗚嗚嗚……他還這麼小……”
童陵把臉埋在小孩頸窩處放聲大哭,是他的護身符送得太慢了,是這樣,肯定是這樣!
周勉拉開童陵,大拇指在食指指腹刮了一下,指腹瞬間冒出黑色血珠。
周勉將血抹在小孩眉心處,對童陵道:“還不算太晚,他才剛剛失去生命體征,我現在封住他的魂,讓引渡人暫時無法帶走他。”
童陵吸了吸鼻涕,問:“還救的回來嗎?”
“嗯。”周勉給了肯定回答,“你和紅羽留在這裡看住他,如果引渡人強行勾魂,儘量拖住時間,我得去問一位故人要一樣東西。”
“好。”童陵淚眼婆娑點頭。
周勉站起身,往周小野鼻尖處彈了一縷氣息進去,讓他看起來還有微弱的呼吸。
“他媽媽很快就會來了,你和紅羽隱好身,等我回來。”周勉摸了摸童陵的腦袋。
童陵哭腔濃重:“夫君,你也要小心。”
周勉的身影消失了,那頭的紅羽也結束了殺戮。
他跑過來蹲在小孩的身體前,沾滿鮮血的手試探地往前伸了一下,又縮了回來。
他喃喃道:“好可憐的孩子。”
童陵一直覺得紅羽是個矛盾的存在。
他分明心思無比單純,大多數時候像個天真的孩子,可下手殺人時又無比殘忍,在他眼裡,萬物生命都不值一提。
隻要周勉一聲令下,他能哼著歡快的歌屠儘一切。
他並不覺得殺人是錯,他甚至覺得那是遊戲,是他該做的工作。
可麵對滿身傷痕的孩子,他又會露出憐憫的神色。
“啪。”倉庫裡的燈亮了起來。
紅羽拉著童陵的手腕,說:“有人來了。”
童陵依依不舍放下周小野的身體,同紅羽站在一旁,用靈力隱去了身形。
倉庫門口響起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那人走進來時,顯然愣了一下,腳步略微一頓,接著又往裡麵來。
“小野,是媽媽,小野……”是一道哽咽的女聲。
隨著腳步聲的逼近,童陵看清了來人。
女人麵色憔悴,穿著常服,隻是大夏天,不正常地裹了一件大外套。
她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孩子時,勉強維持的堅強一下就崩潰了。
她跪在地上手懸在半空,看起來想抱孩子,卻出於某種原因沒有抱下去。
“小野,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她撕心裂肺痛哭。
這讓看著這一切的童陵眼淚也跟著簌簌掉。
倉庫外又傳來了腳步聲,這次來得人似乎比較多。
童陵還聽見了槍上膛的聲音。
接著一位身著警服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對地上情緒激動的女人道:“秦月,把你身上的東西取下來!”
女人充耳不聞,巨大的悲痛正籠罩著她。
陸陸續續有人進來。
醫生把周小野放上擔架,說:“孩子還有呼吸。”
另外幾位警員上前,小心翼翼拉起地上的女人,替她把外套拉了下來。
童陵這才看清,女人腰間圍了一圈炸·彈。
“你簡直是胡鬨!”老警長看起來又氣又急。
秦月在聽到兒子還有呼吸時,失去神采的眼睛又充滿了希望。
她身上的炸·彈被拆下了,她瘋了般地撲過去抱孩子。
醫生勸道:“秦警官,孩子得馬上做搶救,你冷靜點。”
秦月被人拉開了,周小野被抬上了救護車。
老警長看了秦月許久,揮手道:“你先去醫院看孩子。”
他又轉頭對其他人道:“現場圍起來。”
童陵跟著往外走了兩步,這才看清外麵場景慘不忍睹。
鮮紅的血噴得到處都是,紅羽像個惡作劇的孩子,把人的各個部位胡亂拚湊在一起。
童陵在看到周小野小小一團躺在地上的樣子時,也曾動過殺心,可他沒想到紅羽會做得這樣極致。
他側頭看過去,試圖在那人臉上看出些彆的情緒。
可當事人現在掏著鼻孔,一臉無所謂,仿佛做那件事的人不是他。
“小兔子,我們也要去醫院嗎?”紅羽撐著鼻孔問。
童陵:“嗯。”
“那走吧。”紅羽拉了拉他。
眼前血紅的慘景消失了,童陵和紅羽坐上了救護車。
醫生還在拚命為周小野做急救。
小孩戴著氧氣罩,雙眼緊閉,小小的手臂上全是傷。
救護車飛馳回了醫院,周小野被緊急推進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