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陵和紅羽正要跟進去,身後響起了鎖鏈的聲音。
童陵心裡暗叫不好,沒想到引渡人來得這麼快。
他和紅羽不約而同擋在手術室門口,紅羽嬉皮笑臉道:“工作呀?”
引渡人:……
紅羽:“瞧瞧這大夏天,你們都臭了,我們家有遊泳池,去不去玩一會兒呀?”
童陵:……!
“讓開。”兩位引渡人不耐煩低嗬。
“那可能有點難。”紅羽收起笑臉。
引渡人手上的鎖鏈甩了過來,童陵掐訣結陣,一道淡青色的八卦陣將這一擊擋了下來,童陵又俯身,一掌拍在地麵上,湧動的靈氣將兩位引渡人震得後退兩步。
“兔妖,休要多管閒事,乾預凡人生死,是要遭受天譴的!”引渡人開口提醒。
童陵蓮花指掐於下頜,霎時間,白發瘋長垂至腰側,長長的兔耳朵也垂拉了下來,清澈的赤瞳變得深沉妖豔,這是他的妖相。
“這個閒事我管定了,將來的天譴,我自己會受著。”
“冥頑不靈!既如此,就都不必手下留情了!”
*
南初彆墅。
瞿老爺坐在躺椅上聽書,桌上是泡好的兩杯龍井茶。
茶香彌漫在室內,老人昏昏欲睡。
“好久不見。”一道沉穩的男聲突兀響起。
瞿老爺睜開眼睛,眼前男人還是如初見那樣年輕。
“好久不見,神明大人。”瞿老爺緩緩站起身,恭敬行了禮,“您真是一點也沒變。”
“你老了不少。”周勉道。
“是啊,凡人生老病死都是常態,獵妖天師也不例外。”瞿老爺笑道。
周勉看了一眼桌上的兩杯茶,瞿老爺解釋道:“您的神像剛剛顫動,我就知道您要來了。”
“我今日來,是要找你要一樣東西。”周勉開門見山。
“您儘管吩咐。”
“也許會要了你的命。”
瞿老爺似看破了所有,不急不緩道:“那也當是信徒該還給您的。”
周勉看著那雙凹陷卻無比明亮的眼睛,思緒回到了過去。
天師家族有一個禁忌血陣,可以召喚邪神,但代價大家都心知肚明。
青年不顧旁人阻攔,瘋狂用血畫陣,陣中擺著陷入昏迷的女人。
那是他剛過門的妻子。
他是獵妖天師,手裡沾了不少妖的血,所以遭到了報複。
那些妖拿他沒有辦法,把主意打到了他妻子身上。
女人被一隻蠍子精尾巴刺中,身重劇毒,命在旦夕。
他現在唯有拚死一博,召喚到邪神,祈求以命換命,讓他的妻子能活下去。
那一世的周勉是一位外科醫生,活到二十六已經是他的大限了。
天道安排他感染了疫病,幾經掙紮後,還是在病痛中死去。
脫離了肉身的魂魄正要離開,天師血陣卻將他引了過去。
瞿慶華的運氣算好的,若那時的周勉還沒死,受佛枷限製,他沒有法力,即便聽到了禱告,也愛莫能助。
他隻有在凡人身死透的時候,才能恢複邪神之體。
佛枷在那個時間段奈何不了他。
青年跪在陣中,臣服於他腳下,聲淚俱下求他救妻子一命。
周冕問他,願意付出什麼?
瞿慶華說,我所擁有的一切,都願意獻祭出來。
周冕又問,為什麼?
瞿慶華回,我愛她。
我愛她。
這是周冕輪回千百年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感情。
愛,是什麼?
甘願讓人放棄一切嗎?
周冕答應了他的請求,救活了他的妻子。
瞿慶華激動抱著醒來的女人,他親了親女人的額頭,然後交待她好好活下去。
接著瞿慶華跪下,讓周冕拿走他的靈魂。
女人也哭了起來,說如果這樣的話,她也不願獨活,她無法接受愛人為自己死去。
周冕偏了偏頭,那時還是純情小處男的他,實在不明白愛情這種東西是怎樣的存在,怎麼就讓人昏了頭,連命都不要了。
周冕被兩人爭著要去死的聲音吵得頭疼,他擺擺手,說先欠著,以後自會找他來拿。
也是這次之後,一顆想戀愛的種子埋在了心底。
他沒有嘗試過這種情感,千百年來一次也沒有。
他不知道如何愛人,不知道親吻人是什麼感覺,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孤單。
所以再次輪回時,那埋在心底渴望愛人的念頭無比強烈。
這也間接導致了,他在童陵祈願時,下意識走向了它。
當時的他其實什麼都聽不見,完全是遵從了神魂的指引。
去吧,那裡有隻毛絨絨小妖怪,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