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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1

奶奶最愛豆豆。

豆豆變得更沉默了。

在晚上洗完澡後, 她不會再一臉期待地問許歌和薛應月:“奶奶起床了嗎?”

她依舊會看星星,可她也不再會趴在窗上用乞求的聲音對著星星說:“奶奶回來陪豆豆。”

她隻是抱著小熊, 就這麼看著天空, 眼眶紅紅的,人很安靜,安靜得就像靈魂都散去了。

許歌和薛應月擔心她, 不敢離她太遠。

二人安靜地坐在她身邊,輕輕撫摸她的頭發,眼底滿是心疼。

其實比起現在的安靜,她們更希望她能繼續哭, 用眼淚儘情釋放壓抑的情緒。

她願意哭總比連哭都不哭好啊……

許歌嘗試著和她搭話:“寶貝沒事的,姨姨在這裡。

“許歌姨姨在這裡,應月姨姨也在這裡, 我們都在這裡陪著寶貝, 一直都在。

“所以寶貝不要擔心, 你還有姨姨們呢, 對不對?”

豆豆動了動身子,回頭看向許歌。

她抱著小熊,眼睛通紅, 眉眼低落,就像一隻被雨打濕又受了傷的小狗。

懷中的小熊也低垂著腦袋,看起來悶悶不樂。

她沒有說話,隻是這麼看著許歌。

見她有反應,倆人心底都跟著鬆了口氣。

薛應月朝她靠近一步, 輕輕拉住她的手臂讓她坐進自己的懷裡, 用懷中的溫暖與安全感裹擁著她, 然後抬眸看向窗外繁星。

星星沉默不語又璀璨明亮, 就像細碎的鑽石灑滿夜空。

它們承載著孩子小小的思念,也帶著孩子對世界的不解。

現在該輪到為人父母的她們為孩子答疑解惑了。

薛應月收回視線,垂眸親了一下豆豆的發頂。

“豆豆,你聽姨姨說。

“每個人都是會變成星星的,奶奶會變成星星,姨姨會變成星星,豆豆也會變成星星,人長大到了一定年紀就會變成星星,所以不要害怕變成星星,這不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

“為什麼呢?

“因為變成星星以後,我們就可以在天上看見日思夜想的人了呀。

“奶奶變成星星就可以見到豆豆的爸爸媽媽,也可以和爸爸媽媽重新生活在一起了。”

“你看。”

薛應月抬指指向窗外,引導豆豆去看。

許歌也順著她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去。

那裡懸掛著三顆星星,它們在黑色的夜幕上挨得很近,就像一家三口。

許歌就這麼看著,忽然產生一瞬間的恍惚。

她好像真的看見向瑜蓁、洛河還有洛母相聚了。

就在這天上,沒有遺憾,沒有悲傷,萬分美滿。

薛應月溫柔的聲音落在耳畔,沒有停息,就像夏夜裡的風,舒服又輕柔。

“那三顆星星就是豆豆的奶奶和爸爸媽媽呀。

“他們見麵了,正手牽手一起來看豆豆呢。

“奶奶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們豆豆,她每天晚上都會準時起床變成天上的星星來見豆豆。”

“她啊,她一直、一直都好愛你。”

許歌聽著她的聲音,不自覺側首看向她。

她抱著豆豆,身子微微搖晃,目光不曾離開過三顆星星的方向。

這一刻,許歌不知為何忽然感覺她的話不僅是說給豆豆聽的。

薛應月抬頭看著三顆星星裡最大那一顆。

這一瞬間,她好像也看見那個愛她、會給她糖葫蘆吃的外婆了。

豆豆尚且見到了奶奶最後一麵,她卻連外婆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但她知道,那個兩鬢斑白的老人直到走之前的最後一刻,一定還深深愛著她這個外孫女。

這就夠了,我知道你還在愛我,這就夠了。

她緩緩彎起眼睛,低下頭:“奶奶最愛豆豆了對不對?”

話音輕輕落地。

她們看見懷中的孩子終於很遲緩地點了一下腦袋。

她難過,但她還記得:奶奶最愛豆豆。

許歌眼中眸光微微亮起,好像看見了希望。

隻要豆豆願意慢慢地給外界反應,一定也能慢慢地好起來。

薛應月更是高興,眼睛化成兩道新月,繼續溫柔地說:“奶奶還知道豆豆是最棒、最乖的寶寶,哪怕奶奶變成星星了,豆豆自己也在姨姨們身邊也能過得很開心,對不對?”

此時此刻,許歌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薛應月這女人是挺溫柔的。

倆人忍不住開始期待豆豆的反應。

隻要豆豆能繼續點頭就說明前頭的話她都聽懂了,也聽進去了,甚至是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準備。

可豆豆這次沒有立馬給出回應。

良久之後,她輕輕地搖了搖腦袋,用稚嫩的童聲很輕很不開心地說:“豆豆不是最棒的寶寶了……”

然後扁了扁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奶奶不喜歡豆豆了……”

倆人愣了一下,麵麵相覷,沒想到她會這麼做聯想。

不行!

她們得趕緊把她的思路拽回來,以免她越來越想不開!

許歌立馬啟聲安慰道:“奶奶怎麼會不喜歡豆豆呢?奶奶最喜歡我們豆豆了,我們豆豆也一直都是最棒的寶寶!”

接著又用安慰的語氣,很溫柔地說:“但即使不做最棒的寶寶也沒有關係的,豆豆開心才重要。

“豆豆可以在姨姨們身邊做一個豆豆自己也喜歡的寶寶,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這也很好啊,對不對?”

她不想去世俗的規則去定義、拘束豆豆。

她的女兒還是像以前一樣好,喜歡看電視,喜歡看圖說話,喝完牛奶後就會驕傲對她們晃晃空盒,可愛又美好。

而後她眼眸帶笑,輕輕摸了摸豆豆的臉:“姨姨們也會一直陪著豆豆,不會離開豆豆。

“姨姨向豆豆保證!”

她其實也不知道豆豆現在能聽懂多少,隻是儘力想讓豆豆感知到她真誠的心意。

就算全都聽不懂也沒關係,她們豆豆這麼聰明,能看懂電視裡的大人為什麼哭,以後也會慢慢理解身邊大人的話。

豆豆通紅眼睛明亮有神,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模樣。

豆豆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就這麼靜靜地坐在薛應月懷中看著她。

片刻之後。

一隻小手緩緩伸出,繞過薛應月的手臂,最後緊緊抓住許歌的衣角。

豆豆坐在薛應月懷中,手中抓著許歌。

她似乎懂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懂。

她仍舊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這麼坐著、抓著,懵懂地看著窗外的星星。

許歌和薛應月看著豆豆的小手,又看向對方的眼睛,最後重新望向天空,神色輕鬆。

豆豆願意走向她們,不再被困在情緒裡,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現在隻要等豆豆徹底走出來,再度重展笑顏,她們也就可以重新回歸到同居以前的自由狀??x?態了。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十點到了,豆豆該睡覺了。

經過方才的事,倆人猜想豆豆今天應該願意回房睡覺了,便嘗試了一下。

許歌抱起豆豆,帶著她往房間走。

“不早了,我們寶貝該睡覺了,明天再看星星好不好啊?

“否則要是被奶奶看見我們寶貝睡得晚,奶奶肯定會不高興的,對不對?”

一切順利,豆豆沒有再哭著鬨著要整夜看星星。

或許是那句“要是被奶奶發現我們寶貝睡得晚,奶奶會不高興的”起了作用,又或許是彆的什麼原因。

不過這些在此刻都不重要,孩子願意回房休息才是最重要。

薛應月看見豆豆不吵不鬨也就安心了,轉身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哪知她的腳剛踩進側臥半步,被許歌抱到主臥門口的豆豆就像是被觸發了什麼按鍵,忽然出聲鬨了起來,奶味十足的聲音裡帶著不情願的哭腔:“啊……姨姨不走!姨姨陪豆豆!”

許歌頓了頓,回身與薛應月兩兩相望。

她又看了看不停向薛應月伸出手的孩子。

此時此刻,她心裡有一點受傷:豆豆居然要她不要我……

但是沒有辦法,怕豆豆會哭起來,她趕忙把豆豆抱給薛應月,嘴裡一疊聲哄著:“好好好,讓這個姨姨陪豆豆,不哭啊不哭。”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薛應月非常自然地伸手抱過豆豆。

而就在許歌要轉身回房時,豆豆忽然又鬨了起來,急得抬起手在空氣裡亂晃,連聲說不要,還伸長手一把抓住她的衣服,不肯放她走。

兩個大人雙雙一愣。

她們看向彼此,顯然都被豆豆弄糊塗了。

但很快她們就反應過來了。

“豆豆是不是想要兩個姨姨陪豆豆睡覺?”許歌問?

豆豆小臉認真地點了點小腦袋,手裡還抓著她的睡衣不放。

她們現在這個畫麵就像方才——豆豆在薛應月懷裡,她的衣角在豆豆的手中,她們一直陪著她。

麵對突如其來的同床共枕要求,二人頓時默然。

第一次她們就沒拒絕成功,這回的結果怕也是一樣的。

這會豆豆心情低落,要是她們說“不”,孩子肯定會當場傷心欲絕地哭起來。

為了豆豆,她們再次妥協了。

想通之後,許歌就看見薛應月反應迅速,莞然往後退了一步,直接進了房裡。

許歌:“……”

她一下就看穿了薛應月的心思。

這女人這是想讓她當那個在豆豆睡著後自己走回房間的人呢!

偏偏豆豆手上還抓著她,她不得不跟著往前進一步,認命走進側臥。

這是什麼風水輪流轉的劇情?

而且人生當中居然要和情敵同床兩次……我上輩子一定是造了什麼大孽了!

作者有話說:

才兩次?

少了。

明天(周一)更新恢複到正常的晚九點哈。

延遲的話我會提前跟大家說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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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晚安啊,老婆~

托女兒的福, 兩位情敵又躺在同一張床上,梅開二度。

這床上又開始跟長了針似的, 刺得她們的背哪哪都不舒服。

一回生, 二回還是生。

希望這事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她們轉念一想:現在豆豆的情緒正在慢慢恢複過來,她們很快就可以分居,那這事一定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遙想未來, 心因為安定不少,人也跟著不是那麼排斥這次的同床行為了。

——最後一次了,都是為了孩子,等孩子睡著了, 趕緊走就行了。

她們開始期待豆豆乖乖睡著。

孩子難過了一整天,晚上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人一定很累了, 也該好好休息了。

她們看向豆豆。

床貼著牆麵, 薛應月睡在裡頭, 許歌睡在最外頭。

豆豆就躺在她們中間, 懷裡抱著小熊,眼睛睜得大大的——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許歌、薛應月:“……?”

許歌側臥著,手放在豆豆肚子上, 輕輕拍著、撫慰著。

她邊拍邊輕聲問:“寶貝不睡覺嗎?

“時間不早了,寶貝該睡覺了哦,乖乖閉上眼睛,姨姨們和小熊都在這裡陪你。”

她們看見豆豆小眉頭皺了起來,滿臉糾結。

她低頭摸著小熊的手, 不言不語, 好似在沉思。

過了一會, 她轉動腦袋, 搖了搖頭。

“豆豆不睡覺……”

許歌和薛應月聞言怔了怔。

她們敏銳地察覺到孩子藏著心事。

“豆豆為什麼不睡覺?是不想睡覺嗎?”許歌問。

卻見豆豆又搖了搖頭。

她並沒有不想睡覺。

薛應月看出來了,也啟聲關心道:“寶寶是想睡覺的對嗎?

“那為什麼寶寶不睡覺呢?可不可以告訴姨姨?”

豆豆還在摸著小熊的手,小手指勾來勾去,低落的眉眼間藏著許多大人無法看透的憂慮。

“豆豆不睡覺,奶奶不高興……

“豆豆覺覺,姨姨就不見了,跟奶奶一樣……”

稚嫩的聲音裡逐漸帶著哭腔,是委屈,也是恐懼。

最後,她再也忍不住,害怕地大哭起來。

她變得沒有安全感了。

許歌趕忙把她抱入懷中安撫:“不會的不會的,姨姨們就在這裡,在豆豆身邊。

“現在、明天,永永遠遠都在豆豆身邊。

“乖寶貝不哭不哭。”

豆豆還是哭得很難過。

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事,一些讓年幼的她記憶深刻,無法忘記又很悲傷的事。

在孩子的哭聲中,許歌和薛應月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答案——洛母去世當天。

那天,豆豆就躺在奶奶的身邊睡著了,等她再睜開眼睛,奶奶就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不見了,再也回不來了。

此刻她躺在姨姨們的身旁,心裡或許正在害怕這件事會再次上演吧。

她不知生死,不明緣由,大人就這麼從她身邊不見了。

許歌醒悟之後,垂眸親了親大哭的孩子,再次耐心地保證著:“豆豆不要害怕,姨姨們不會變成星星。

“豆豆明天睜開眼睛時依舊能夠看到姨姨們,不止是明天,每天都會這樣。

“姨姨跟豆豆保證,好不好?豆豆知道姨姨每次保證的事情都能做到的,對不對?”

聽見這話,對她信任有加的豆豆哭聲漸漸弱了下來。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許歌,說話抽抽嗒嗒的:

“姨姨不、不要走……”

許歌看著她這個樣子心疼得厲害。

“嗯,姨姨不走。

“姨姨以後就是豆豆的家人,是豆豆的新媽媽,是要一輩子陪著豆豆,永遠都不會走掉。

“乖哦,我們寶貝最乖了,不哭不哭。我們寶貝要天天開心,對不對?”

豆豆很遲緩地點了點腦袋。

她又轉頭看向薛應月,一個也沒忘:“姨姨不走……”

薛應月溫柔地笑著,抬手幫她擦去眼淚,俯身珍重地親吻她柔軟的黑發。

“不走,姨姨一直都在豆豆身邊陪著豆豆。”

豆豆心底仍在恐懼大人的不告而彆,但這會有了許歌和薛應月的保證,她至少不會再哭了。

她聽話地躺在中間,被姨姨們哄著睡覺。

但這一次她的手不再抱著小熊,而是抓著兩個姨姨的衣角,不肯再鬆開了。

許歌和薛應月各自看了看抓著自己衣服的小手,又看了看對方,最後視線重新落在豆豆身上。

她的眼眶紅紅的,神色怯怯,沒有一點安全感可言,宛如脆弱的小鳥雀,不知該如何保護自己。

睡醒之後失去奶奶這事成了她心中的一個陰影。

她需要時間走出來,就像她現在正在慢慢接受奶奶不會再回來了這個事實。

需要多長時間呢?

沒有人知道。

但她們既然選擇成為她的家人,便會耐心地陪伴她,直至她走出陰影,再做那個天真無邪,愛玩愛笑的豆豆。

倆人躺在她身側,沒有將衣服抽回來。

薛應月很溫柔地說著:“睡吧,姨姨就在這裡。”

許歌親吻她的額頭:“晚安,豆豆。”

豆豆聲音小小的,最後又抽抽嗒嗒地確認了一次:“姨姨、姨姨不走……姨姨不丟下豆、豆豆……”

許歌和薛應月十分篤定地回答她的話,再三保證。

豆豆受到鼓勵,本著相信姨姨們的心,手裡又抓著姨姨們的衣服,這才有了勇氣閉上哭紅的雙眼睡覺。

良久之後,可憐兮兮的小朋友呼吸終於平穩下來,無驚無懼地入了夢鄉去。

豆豆睡著了,兩個媽媽也就放心了。

可她們睡不著了。

今天沒有月亮,星星靜默??x?,屋內一片昏暗。

許歌和薛應月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在黑暗中靜默地睜著眼。

過了一會,許歌聽見薛應月放低聲音道:“你走不了了。”

“嗯。”

“看來你今晚隻能睡在這裡了。”

“是啊。”

“……”

“……”

沉默再度來襲。

過了片刻——

“睡吧,”薛應月說,“豆豆好不容易睡著,還是不要亂動弄醒她。”

她說完之後,黑夜中傳來許歌的一聲輕笑。

很輕很輕,就像微風在耳畔低語,羽毛在輕撓。

然後便沒人說話了。

雙方默契閉嘴,生怕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尷尬又要跑出來煩人了。

睡覺吧。

睡著了就不用管這些事,不用麵對旁邊躺著自己情敵的詭異事實了。

她們如此想著,緊閉雙目,用上前所未有的努力去醞釀睡意。

然而事與願違。

有些時候,越想做到的事情就越做不到,比如大晚上逼自己睡覺。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許歌感覺自己的腦袋是一秒比一秒清醒。

她每天在公司開會的時候,腦子都沒有這會子清醒!

也是,誰能在想到要和情敵在一張床上睡一整夜時不清醒?

植物人怕是都能被驚得原地起身,成為醫學奇跡。

想她許歌從前,能和她躺在同一張床上的女人哪個不是甜蜜可人,與她親密恩愛?

可是現在呢?

從和情人同床到和情敵同床,她這生活落差也大得過於離譜好笑了吧!

不過值得她感到安慰的是:薛應月也沒有睡著。

她聽見床裡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是衣料和被子摩擦在一起的聲音,也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卻又不得不克製動作幅度的聲音。

薛應月確實沒有睡著。

一想到要和許歌同床一整夜,她便覺得自己從頭到腳哪裡都不對勁。

她已經在心裡第不知道多少次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答應許歌求婚這事是不是過於、十分、相當之草率了。

然後她就聽見許歌的聲音傳了過來。

“薛老板還沒睡呢?”

很低,很克製,足夠她們兩個聽見,也不會打攪到睡著的豆豆。

見豆豆沒醒,薛應月回了一聲:“許副總也沒睡。”

說完後倆人又不說話了,空氣短暫地沉默了片刻。

過了好一會,薛應月又聽見許歌帶笑的聲音了。

“是不是開始後悔留我下來睡覺了?”

“……”

“嗯?”

“是。”

“但如果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薛應月說。

她是不喜歡許歌這個情敵,抗拒和許歌同床。

可這些事情和豆豆比起來又算得上什麼呢?

隻要豆豆能開心,能好好休息,那她忍這一時也沒關係。

反正她們很快就要分開了,不會按照這個荒唐的模式過一輩子。

許歌轉頭看了一眼薛應月在的方向,又不禁發出一聲輕笑:“是,我也會這麼選。”

是姨姨向豆豆保證了會在她身邊,那姨姨就要做到。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睡覺吧。”

接著又故意惡心人,很欠揍地補了一句:“晚安啊,老婆~”

薛應月剛閉上的眼睛“唰”的一下又睜開了。

“……”

房內沒有光,看不見彼此的表情。

許歌笑得很開心。

能讓薛應月吃癟她就開心,她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老婆,你怎麼不跟我說晚安呢?”

“……”

“我好難過哦。”

“……”

“還是你害羞了?”

“……”

許歌欠欠地逗了一會後,終於聽見薛應月說話了。

“許副總,因為你,我剛剛提前用了今年的生日願望。”

“哦,是嗎?說來聽聽,許了什麼願望?”

薛應月莞爾。

“——你明天就變啞巴。”

作者有話說:

從今天開始都是正常的晚九點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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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

一家三口整整齊齊。

天邊浮起魚肚白, 屋內漏進一線天光。

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許歌和薛應月在差不多的生物鐘裡前後蘇醒。

她們緩慢睜開眼睛,在朦朧的意識裡, 第一反應都是轉頭關心看身邊的豆豆。

豆豆還在睡夢中。

她朝裡蜷縮著身子, 手心裡還抓著離她最近的應月姨姨的睡衣,姿勢看起來很沒有安全感。

但不管怎麼樣,能好好睡著養足精神, 這就是好事。

關心完豆豆,她們這才看見對方。

在看清對方容顏的霎那雙雙一愣,猛然清醒,接受現實暴擊——她們和情敵同床共度一夜了!

說實在話, 她們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睡著的。

她們和對方鬥嘴,以薛應月“美好”的生日願望做結尾,就此再也沒有說過話, 最後……最後好像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睡過去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噩夢。

然而也不能稱為完全沒有噩夢。

至少這會她們在睜開眼睛後, 看見對方和自己同處一室, 想起自己和對方共度一夜時, 就很有噩夢成真的荒謬感。

許歌當先坐起身。

薛應月倒是想起,可豆豆還抓著她的衣服,她動不了。

接著她就看見許歌轉頭看向自己。

“早啊, 薛老板。”

話在此處,頓了頓。

許歌抬手摸著自己的脖頸,倏然彎眸一笑,忽然彎腰靠近薛應月,就像是怕她會聽不見自己說話似的。

“哦?我還能說話啊, 看來某人的生日願望白用了哦~”

薛應月:“……”

原來某個人耍起賤來是不分時間地點的。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豆豆, 又看了一眼得意的許歌, 然後微笑著指了指豆豆, 又勾了勾手指,示意許歌靠近聽她說話。

許歌眉頭輕挑,懶懶地彎下腰靠近。

卻被薛應月揪住衣領,又拉得更近了一些。

隨後,薛應月靠在她耳畔低語,初醒的聲音微微沙啞,腔調裡帶著一份真心實意:“滾。”

溫熱的氣息驟然灑在耳朵上,許歌感覺耳尖癢了一下。

她轉頭與薛應月四目相對,也微微一笑,不甘示弱地附在薛應月耳畔,低語輕撩:“那一會見,老、婆~”

薛應月:“……”

——冷靜,打人是犯法的,打她算家暴!

許歌愉快地輕手輕腳下床。

她現在已經知道如何拿捏薛應月了。

真好,美好的一天就是要從讓情敵吃癟開始!

不過,既然她成了第一個起床的人,薛應月又被豆豆抓著不好起來,買早餐的任務就非常自然地落在她的肩上。

她洗漱完,換了身輕便衣服出門買早餐。

哪知就在她快走到早餐店門口時,薛應月忽然來了電話,著急地催她回家。

“你在買早餐?沒買完也快先回來,豆豆醒了,她看不見你,現在哭得很厲害。”

電話那頭還能聽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邊哭邊喊姨姨。

許歌一聽到豆豆哭得這麼厲害,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事,轉頭往家趕。

許歌坐在餐桌旁托著臉頰看坐在兒童座椅裡的女兒。

豆豆正在吃薛應月做的麵條。

兩隻眼睛紅紅的,就像小兔子似的。

她臉上還帶著一點悲傷的情緒,一邊難過,一邊一根根地吃麵條。

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愛,還有幾分叫人無奈的好笑。

許歌無奈笑著伸手,幫她擦乾淨眼淚:“好了,豆豆不難過了,姨姨們都在這裡了。”

接著拿起盤子裡的水煮蛋,問道:“要不要姨姨剝一個蛋蛋給豆豆吃?”

豆豆拿著筷子,抬起通紅的圓眼睛:“蛋蛋……”

許歌了然,低頭給女兒剝蛋。

剝著剝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麵條輕輕放在她麵前的隔熱墊上。

有肉有湯還有青綠小蔥點綴,額外還加了一片煎蛋,聞著很香。

當她再抬起頭時,主廚本人已經淡漠地轉身回廚房端自己的早餐了。

“薛大廚師。”

薛應月停下手中的動作,回身看向她。

“就隻有這點蔥了嗎?”

“嗯,我就切了一些,三個人吃足夠了。”

“就這?這怎麼夠,再多切點。”

“……?”

“因為我喜歡吃。”

“……”

居然還使喚上她了。

薛應月默默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友好的目光一直盯著許歌不放。

“許副總想要多少呢?”??x?

許歌後頸頓時竄一陣涼意,立馬乖乖道:“不用了,我忽然覺得這些也夠了!”

然後趕忙轉頭和豆豆說話:“來寶貝,吃蛋!”

薛應月心平氣和地放下刀,繼續盛自己的早餐。

有些人就是不能慣著,否則遲早蹬鼻子上臉。

尤其是姓許的情敵。

薛應月端著自己的早餐在餐桌邊坐下。

她很少自己做早餐,因為早上起來她不想碰鍋碗瓢盆,而且不做早餐就能多睡一會了。

今天主要是因為豆豆這個突發狀況。

倆人吃早餐,邊吃邊看豆豆。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豆豆雖然正在走出失去奶奶的陰影,但似乎又走進了另一條死胡同,變得無比黏人,懼怕她們也會不辭而彆。

哪怕姨姨隻是如往常一樣出門給她買早餐都不行。

隻要看不見姨姨,她就會哭鬨、害怕。

薛應月覺得自己姑且能應對。

畢竟她現在可不需要每天都出門打卡上班,某人需要。

“你上班怎麼辦?”她直接開口問許歌。

許歌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湯,味道鮮美,不比外麵的早餐店差。

她轉頭看著正在乖乖吃雞蛋的豆豆,等了一會才出聲問豆豆:“寶貝,姨姨一會要出門去上班,你會讓姨姨走的對不對?”

果不其然,她說完之後豆豆的頭立馬搖的像個撥浪鼓,語氣抗拒又激動:“姨姨不走呀!

“姨姨陪豆豆!”

許歌一臉為難:“不行啊,姨姨得出門上班,不上班姨姨沒錢啊。”

豆豆就這麼看著她,然後小臉一皺,眼睛瞬間泛起淚光。

“好好好,”許歌趕忙哄她,“姨姨今天不出去上班,今天就在家裡陪寶貝,好不好?”

豆豆這才沒有哭出來,拿著水煮蛋點了點頭。

許歌深深歎了一口氣,而後想起點什麼,轉頭看向薛應月。

“你說我要是把她帶去公司,她會願意嗎?”

“不會。”

“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跟著你們去公司。”

“……”

“不然你問問看,就她跟你去公司行不行。”

許歌當然沒問,答案毋庸置疑。

薛應月說的也有道理。

她帶孩子去公司勉強可以,但再帶結婚證上的另一半可就太離譜了。

公司裡的人怕不是都會覺得她這個副總瘋了。

她認命地拿起手機:“看來,今天注定是我要請假的一天。”

薛應月微微搖頭,繼續吃自己的早餐。

豆豆仿佛得了分離焦慮症,而且是不能和兩個姨姨分開。

就連許歌下樓丟垃圾她都要跟著。

不僅自己要跟著,還要拉上薛應月。

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到哪都不許散了。

可這樣不行。

她們有工作,豆豆明年就要上幼兒園,三個人本就無法時時刻刻陪在彼此身邊。

事情發展到這一刻,她們該再一次引導孩子走出來了。

為人父母本就有引導孩子的義務。

豆豆那麼聰明,一定能理解的,就像她昨晚理解她們說的話一樣。

兩人把豆豆放在沙發上,坐在她左右。

許歌和薛應月交換了一個眼神,由溫柔的應月姨姨負責開頭,直切主題。

薛應月握住豆豆的手,柔聲道:“豆豆其實不用這麼害怕姨姨們會不見,因為姨姨們不論去了哪裡都會回到豆豆身邊。”

豆豆沒明白,隻提取到了關鍵詞“不見”。

她宛如驚弓之鳥,立馬慌亂地擺動小手,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喊著抗拒:“不要走,姨姨不要走!

“姨姨說陪豆豆!”

說著說著,眼睛又變得淚蒙蒙的。

明明是姨姨們保證了會一直陪著豆豆,為什麼姨姨們要走?

明明是姨姨答應豆豆的!

許歌心疼地歎了口氣,俯身親了親她的發頂,溫聲道:“豆豆不哭,豆豆聽姨姨說話。

“姨姨們就在這裡,沒有走,對不對?

“可是姨姨們不能一直在這裡,姨姨們總要出門的,豆豆也是,豆豆也要出門的。”

豆豆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姨姨不出門……”

她哪知道大人要去哪裡呢?

她隻知道呆在家裡就可以了,呆在家裡會有飯吃、有玩具玩、有電視看,無憂無慮。

許歌含笑認真道:“姨姨要出門的,姨姨要去工作啊。”

豆豆小嘴已經往下撇了:“姨姨為什麼要去工作……”

許歌答道:“因為姨姨要工作賺錢養豆豆呀。”

豆豆愣了愣,懵懂地眨著眼睛,沒聽懂。

她不理解工作是什麼東西。

許歌見狀,握住她小小的手,來了一次互動性問答。

“豆豆記不記得每次跟姨姨出門買東西的時候,姨姨都用什麼付錢?”

“手機……”豆豆可憐兮兮地答。

許歌:“……”

這答案竟然也沒問題!

薛應月忍不住低頭掩唇輕笑。

許歌好笑地繼續問:“那手機裡有什麼呢?隻有手機就能買東西嗎?”

豆豆委屈巴巴地撅著小嘴,努力思考。

片刻之後,她說:“錢錢……”

“對啦,”許歌一臉欣慰,“有錢錢才可以買到東西,對不對?”

豆豆點了一下腦袋。

許歌道:“姨姨們去工作就是為了掙錢錢。

“姨姨們掙到錢錢才能給豆豆買好吃的,買好玩的,還有買漂亮衣服,才能讓豆豆一直住在大房子裡。

“如果豆豆不讓姨姨出門賺錢,那姨姨們很快就沒有錢了,沒有錢就買不了好吃的,豆豆和姨姨就要餓肚子了,一直餓肚子的話……豆豆知道最後會怎麼樣嗎?”

豆豆顯然是聽進去了,被提問時還跟著搖了搖腦袋,輕輕說:“豆豆不知道……”

“會生病。”薛應月垂眸為她答疑解惑,“如果生病很嚴重的話……”

這一刻,夜晚的繁星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們會變成星星。”

豆豆一聽到這兩個字,反應更激烈了:“不要不要,姨姨不要變星星!”

“姨姨也不想讓豆豆變成星星。”

薛應月把她抱到懷裡,輕撫她的頭發,眉目溫柔。

“所以姨姨們要出門上班掙錢買好多好吃的,這樣姨姨和豆豆就都不會變成星星了,對嗎?”

豆豆想說,對。

可是她又想起來姨姨上班就要離開她了,旋即又搖了搖頭:“姨姨不丟下豆豆……”

薛應月溫柔道:“姨姨怎麼會丟下豆豆呢?

“姨姨們白天出去上班,晚上就會回來和豆豆一起洗澡吃飯看書啦,隻是中間那一會暫時不在而已。”

豆豆好像聽進去了,抬頭看著她:“姨姨會回來……”

“嗯。”薛應月點了點頭,“姨姨們向豆豆保證,姨姨隻要一下班就立馬跑回來陪豆豆,和豆豆玩,好不好?”

豆豆沒有立即回答。

她垂下腦袋,坐在薛應月懷裡默然無聲,似乎是在努力消化這個信息,重新認識世界。

姨姨要出門上班,上班再回來陪豆豆。

上班才能有錢買好吃的、好玩的。

沒有錢會餓肚子,餓肚子會生病病,生病病會變星星。

豆豆不想姨姨們變成星星,豆豆喜歡姨姨……

兩人安靜地等待孩子將信息消化完畢。

這時,許歌的手機傳來新信息,她打開看了一眼。

她父母發在家庭群裡發了消息,是幾張照片。

每一張她都點開了。

看著這些照片,她忽然有了新的想法,於是起身回房打電話。

豆豆立馬轉頭問薛應月:“姨姨去哪裡?”

薛應月溫柔道:“不怕,姨姨去打電話了,很快就回來了。”

兩人等了一會,許歌很快就出來了。

豆豆看見她回來了,這才放下心來。

薛應月趁此機會道:“豆豆看,如果姨姨們去上班了,到晚上就會像這樣再回到豆豆身邊哦。”

豆豆抱著小熊,似懂非懂的。

許歌拿著手機回來,神色欣然:“其實哪怕姨姨們去上班了,也會有人陪著寶貝,和寶貝一起等姨姨來接寶貝回家哦。

“寶貝想知道是誰嗎?”

豆豆抬眸,茫然地望著她,奶聲奶氣地問:“是誰……”

許歌道:“要不要姨姨現在帶你去見他們?順便……”

她說著,點開父母發來的照片,遞到豆豆麵前去。

“看看我們豆豆的小種子。”

薛應月和豆豆一齊看向照片。

照片裡擺著一個小花盆,黑色的土麵上綴著星星點點的綠。

脆嫩的綠芽或高或低,正抻直腰身向上生長,生機蓬勃。

這就是豆豆和爺爺奶奶種下去的太陽花種子。

“它們長大了哦。”許歌說。

豆豆的眼睛一下就亮起來了。

這一瞬間,她忘掉了悲傷,忘掉了陰影,滿心滿眼都是眼前脆嫩新奇的小生命。

“種子長大呀!”

她笑得很開心。

這是她親手種下去的、一直在期待的新生命。

這麼多天以來,兩人第一次看到她笑,好似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

豆豆還是那個豆豆,無憂無慮,天真愛笑。

“怎麼樣,”許歌問,“姨姨帶豆豆回爺爺奶奶家看小種子和爺爺奶奶吧?

“豆豆要不要去?”

豆豆不假思索:“豆豆要去!”

許歌起身張開雙臂:“那寶貝跟姨姨去換衣服,換完衣??x?服就出發去找爺爺奶奶!”

豆豆開心地站起身,撲進她懷裡。

她抱起豆豆,又看了一眼安靜地坐著薛應月。

過了幾秒——

“薛應月。”

薛應月應聲抬頭。

她看見許歌輕輕揚眉,問她:“你今天有事?”

“沒事。”她說。

“沒事你傻坐著乾嘛?”

“嗯?”

“去換衣服啊。”

“……?”

許歌用她說過的話點了她一下:“不然你問問看,就她跟我回家行不行。”

薛應月:“……”

姨姨不是很想跟著去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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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嬌貴的許副總。

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還是太多了。

比如她薛應月現在坐在許歌的車裡, 陪著許歌和豆豆回家……見父母。

車窗外驕陽朗朗,日光澄澈。

車後座, 女人緩緩扶額, 心情萬分複雜。

璀璨的陽光落在她烏黑的長發上,好像一隻手,很溫柔地摸了摸她。

——車都開上路了, 想反悔也難了,認命吧。

薛應月無聲輕歎,緩慢轉頭望向坐在兒童安全椅裡的孩子。

豆豆正拿著許歌的手機,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照片。

她還記得自己離開時, 小土堆安安靜靜的,什麼也沒有,如今卻冒出綠綠的小芽來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是“芽”, 但她就是覺得新奇, 歪著腦袋看來看去, 好半天都舍不得放下許歌的手機。

原來這就是種子長大的樣子呀, 綠色的……

“種子長高高,比豆豆快呀。”她奶聲說著。

豆豆要到明年才會長大,種子今年就已經長大了!

薛應月看她神色逐漸開朗, 翻湧不休的心湖竟也緩慢平靜下來。

算了,都是為了豆豆。

隻要豆豆能再次變得無憂無慮,讓她這個姨姨做什麼都行。

開車的許歌聽見豆豆的話,眼眸輕彎:“嗯,這個種子長大得比我們豆豆快。

“不過也沒關係, 我們寶貝明年就長大了, 對不對?”

豆豆抓著比她兩隻手加起來都大的手機, 點了點頭:“嗯嗯!”

薛應月沒有參與對話。

許歌上次帶豆豆回家她就不在, 所以根本無法參與。

許歌父母住的小區到了。

許歌將車停好。

薛應月把豆豆抱下車,站原地觀察四周。

從小區的環境和建築來看,不難看出是個高檔小區。

她上大學那會便聽說了,許歌家從父母那一輩開始就很有錢,所以能給許歌提供豐厚的經濟支持。

吃穿住行玩,許歌所享受的一切從未落在他人之下。

那個時候的她們,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薛應月收回打量的視線,重新看向許歌的背影。

許歌牽著豆豆,微微側首,對著站在後方的她道:“薛老板如果是第一次來的話記得跟緊,不要走丟了。”

薛應月微笑:“謝謝許副總關心,我成年了,丟不了。”

許歌歎氣道:“是嗎,那好可惜哦。”

薛應月:“是啊,可惜你的心願也沒能實現。”

兩人又開始陰陽怪氣。

豆豆聽不懂,她就聽懂了“不要走丟”四個字。

於是她鬆開許歌的手,跑到後頭牽住薛應月的手,乖乖道:“姨姨牽寶寶,姨姨不要丟了。”

薛應月低頭看她,見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忍不住溫柔地笑了。

她輕輕回握小寶寶的手。

“好~姨姨牽好寶寶了,不會丟了。”

許歌雙手環胸,懶懶地望了她們一眼,轉身邁開步子。

“走吧,我爸媽在家裡等著呢。”

許父許母站在門口沒有動。

他們默默地看著台階下的三個後輩。

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孫女、以及牽著他們孫女的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和他們女兒站的頗有些距離。

那距離就恨不得拿把尺子再量一量,看站得夠不夠遠。

兩人看起來又陌生又熟悉。

“這位是……”許母看向女兒。

薛應月十分禮貌地先開口做了自我介紹:“伯父伯母好,我叫薛應月,是……”

她突然想不到這後頭該怎麼接了。

她和許歌的關係過於尷尬,又不知道許歌父母是否知道真相。

在來的路上,許歌更是完全沒有提及她在她父母前麵該如何自處,一副要她順其自然的模樣。

哪知她還沒有想好該怎麼介紹自己的身份,許父許母一聽見她的名字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熱情地招待她們進屋。

完全沒有給她留一點反應時間。

她輕輕皺起眉頭,稀裡糊塗地被請進屋裡。

總感覺哪裡不對呢……

老兩口帶著她們進屋時,十分默契地順道打量了一下這位薛小姐。

長長的頭發,溫柔的眼,生得一副俏麗嫻靜的好模樣。

氣質好。

穿衣品味也很好。

老兩口露出肯定的目光。

許母小聲道:“是個漂亮的孩子。”

許父點頭應和。

薛應月沒聽清楚,以為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回身輕輕詢問:“二位是在和我說話嗎?,抱歉,我剛剛沒聽清。”

許母笑著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我們兩瞎聊呢。薛小姐你坐啊,不要站著。”

許父給她倒了杯水:“來,喝水,要喝飲料的話冰箱裡有,自己拿,不要客氣。”

熱情之下,薛應月有點懵然。

“啊,好的,謝謝,伯父伯母不用麻煩。”

略顯拘謹。

許歌掃了薛應月一眼,當即攬著父母的胳膊,把他們拉到一旁說話:“你們乾什麼呢?!”

許父:“我們還想問你乾什麼呢。”

許母:“不是情敵嗎,怎麼突然帶情敵回家見我們啦?”

許歌:“你當我想啊,豆豆現在一離開我倆就哭,這不是帶她回來讓你們幫忙開導開導嗎?”

許母許父麵麵相覷。

許歌握住他們的手,殷殷期盼:“加油二位,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幫助你們的小孫女走出陰影的!”

豆豆的情況她在電話裡已經和他們說清楚了,她相信她爸媽已經想好怎麼安慰豆豆了。

她接過父親手裡的水壺,催促著:“現在的重點不是我的情敵,是豆豆。

“好了,你們現在快點先帶你們孫女去看種子,她由我來招待就行了。”

老兩口也不耽誤事,轉身衝豆豆招手,帶她去後院看種子。

女兒情敵的事情暫且放一邊,孫女的事情更重要!

豆豆一想到終於可以看見種子了,心情瞬間開朗,蹦蹦跳跳地奔向爺爺奶奶。

許父接住她抱起:“哎喲,小寶貝慢點,不要摔了。”

許母邊走邊和趴在爺爺肩膀的豆豆道:“爺爺奶奶帶你去看小種子,它們已經等豆豆很久了哦。”

豆豆一臉興奮:“豆豆看種子!”

薛應月捧著一次性紙杯坐在原地,注視完許歌和父母說悄悄話,然後目送許歌父母抱豆豆去後院。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個家的氛圍很輕鬆,很愉悅。

也是她從未擁有過的。

指尖輕輕撫過紙杯,她默然無言。

許歌將水壺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也跟著坐下,無比坦然。

“要喝水自己倒啊,冰箱裡還有飲料,自己拿。”

她們兩之間已經熟得不需要招待了,太客氣容易膈應到雙方。

薛應月淡淡地喝了一口水,望向後院的方向。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豆豆這次居然沒有要求她們必須出現在她的視野範圍內。

她們在來之前和豆豆說的話,似乎起效了。

下一秒她就聽見豆豆的聲音在焦急地喊著她們、尋找她們。

倆人條件反射,立馬起身繞過茶幾,同時出現在後院門口。

後院很大,一邊種菜種花,一邊搭著休憩的小亭子。

菜地旁擺著一排花架,花架前放著三個小板凳。

爺爺奶奶坐在兩邊,豆豆坐在中間。

這會她正站著四處張望找姨姨,直到看見她們兩個出現才放心。

“姨姨不走,”豆豆擔憂地看著她們,“姨姨陪豆豆看種子……”

“嗯,姨姨就在這裡,姨姨不走,”許歌出聲安慰道,“豆豆放心地和爺爺奶奶看種子。”

薛應月跟著點了一下腦袋。

許父許母對豆豆現在有多黏著兩個姨姨也有一個明確的認知了。

他們跟著哄豆豆坐下。

“姨姨們不走,姨姨們就在這裡。”

“豆豆不怕啊不怕。”

再三確認之後,豆豆這才願意乖乖坐下。

許母轉頭衝許歌大聲招呼著:“你不要光站著,快去給薛小姐搬張椅子坐著!”

許歌:“?”

她把情敵帶回家也不是??x?為了伺候情敵的啊!

她不情不願地轉頭看向薛應月,然後就發現對方在笑,眼睛彎彎的。

“你不要光站著,快去給薛小姐搬張椅子坐著。”薛應月笑著複述許母的話。

許歌:“……”

“你需要椅子?”

“搬椅子對你來說會累嗎?”

“會,很累,超級累,薛老板,我很嬌貴的。”

“啊,這樣啊……那我需要椅子,謝謝。”

“……”

“快去搬呀,嬌貴的許副總。”

許歌表示無語。

就知道這女人不會當好人!

她挪動腳步,正要去搬椅子時,卻見對麵的人忽然笑得更開心了。

“不用了伯母,沒關係的!”薛應月提高聲調回應一直看著她們方向的許母,語調溫溫柔柔的,“我平時坐多了,現在想站一會!”

許母聞言,笑著點了點頭,回了一句:“站累了就坐下看!”

然後轉頭回去和丈夫一起陪豆豆看種子。

許歌頓住腳步,先看了看畫麵和諧的後花園,然後看了看薛應月。

垂眸間,她不自覺發出一聲輕笑。

“幼稚。”

“沒你幼稚。”薛應月從容回道。

她再幼稚也不會像某個人似的天天喊老婆膈應人。

倆人像小學生一樣互相攻擊對方幼稚後又沒話說了。

她們靜靜地立在後院門口。

一個拿著紙杯慢慢喝著,一個雙手環胸斜靠著門口。

微風徐徐,穿堂而過,撩起她們的長發。

這風吹得人很舒服,軟綿綿地撲在臉上,心都像是在這個夏天裡融化了。

許歌看著豆豆。

她拿著手鏟子和小水壺,這一次的背影終於不再寫滿悲傷。

薛應月的關注點和她一樣,又不一樣。

她關注的不隻是豆豆,還有因許父許母而誕生的溫馨和諧的氛圍。

過了好一會,紙杯中的水已經見空。

風還未停息,輕俏地掠過發梢,送來淡淡花香。

許歌捕捉到了這片花香,也捕捉到了屬於薛應月的聲音——

“你爸媽知道我們的事情,對嗎?”

許歌轉頭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視線。

“嗯。”

薛應月沉默了一下,又問道:“你什麼事都會告訴你父母?”

許歌沒有否認:“對啊,不行嗎?”

說到這裡,她自顧自笑了一下,不自覺開始預判薛應月接下來的話。

薛應月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可笑?

這麼大個人了還什麼事都和父母說,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薛應月一定會抓住機會對她冷嘲熱諷吧?

這麼想著,她準備澄清一下:

她不是什麼事情都會告訴父母,而是想告訴父母了才會告訴父母。

然後她就聽見薛應月聲音輕輕地說了兩個字:

“真好。”

薛應月低頭看著見底的紙杯,指尖摩挲著,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響。

不是羨慕什麼都告訴父母,而是羨慕什麼都可以告訴父母。

這樣的關係……真好啊。

許歌愣了愣,轉頭看著薛應月。

她張了張嘴卻像失去聲音,說不出來話。

這是她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接薛應月的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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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25

好呦!

許歌和薛應月站在門口, 誰也沒有挪動腳步。

一個垂眸看著空蕩蕩的紙杯,一個側首望著她, 隻覺得她此刻也像這紙杯, 漂亮大方的外表盛著一團空蕩。

許歌並不了解她的背後。

她隻能通過他人的隻言片語勉強拚湊出她的過往。

那大抵沒有美好的童年,沒有父母堅定的情感支持。

在遇到溫馨的家庭時,搜腸刮肚也翻不出一絲值得回味的家庭回憶, 隻會發出一聲輕輕的豔羨。

可憐得令她無所適從。

她素日見慣了薛應月和自己針鋒相對的模樣,這會反倒不是那麼願意看見她低落的眉眼了。

因為她的心竟也該死地心疼了一下。

她從未想過自己對薛應月會產生這樣的感情。

偏偏一切又來的如此合理。

她連嫌棄這幾分心疼都不做到。

因為薛應月這個女人看起來是真的很可憐啊……

薛應月察覺到許歌的目光,緩緩轉頭迎向她的視線,眼中浮起困惑。

“看什麼?”

許歌從容地調整了一下站姿, 哪怕被抓包也不慌不忙。

“你家裡……不好?”

這個問題問出口後,她其實沒指望薛應月會承認。

以她對薛應月的了解,對方勢必會保持她們之間的鬥嘴風格。

但她還是問了, 就是……想問。

“嗯, ”薛應月坦坦蕩蕩地認了, “不好。”

父愛母愛缺失, 爭吵無休無止。

這樣的家庭,她想不出來哪裡好。

哦,還是有的——離婚最好。

許歌:“?”

她居然承認了?

看來我對她的了解還是不夠啊……

“是嗎?有多不好?”許歌選擇延續這個話題。

然後她就收到薛應月淡漠的一瞥。

“你在做調查問卷?”

薛應月表示不理解她怎麼突然關心自己。

許歌聽見這話, 忽然低頭笑了。

對,這反應才是薛應月。

“是啊,我在做調查問卷,所以薛老板願意老老實實配合,有問必答嗎?”

薛應月莞爾一笑:“我不願意。”

“哦, 那就沒得做咯。”

許歌聳了聳肩, 滿臉的無所謂。

就當她那一點心疼是錯覺吧。

她以後心疼誰都不要心疼薛應月這個女人, 容易浪費感情。

對話中止, 兩人紛紛移開目光,再度看向後花園。

豆豆坐在爺爺奶奶中間,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專屬花盆。

這裡頭裝滿土,種了種子,現在又冒出新綠,生機盎然,一片可愛。

她伸出小手試探地、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新芽,然後飛速縮回,抬臉衝爺爺奶奶笑。

“種子長高了呀。”她指著綠芽道。

許父許母應聲點頭。

許母柔聲道:“種子知道豆豆還會回來看它,所以每天都有在好好長大哦。”

豆豆再度縮回小手,認真看著滿盆新綠。

許父輕撫她的頭發,說道:“爺爺奶奶也知道豆豆還會回來看爺爺奶奶,所以每天都有在好好地等著豆豆。”

豆豆聞言,抬起小腦袋望向他們,忽然笑了一下:“豆豆回來!

“豆豆答應爺爺奶奶了!”

她雖然小,但是知道答應彆人的事情就要做到,所以她在乎許歌和薛應月對她許下的每一個承諾。

姨姨說到就要做到,不能丟下豆豆。

許母表情瞬間融化,慈愛萬分:“沒錯,我們豆豆最棒了。”

接著話鋒一轉:“所以我們豆豆也能等姨姨們下班回家的對不對?”

豆豆愣了一下,表情忽然變得茫然。

“姨姨下班……”

她在這件事上仍有些想不通。

“豆豆來。”

許父一把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豆豆想要姨姨們一直陪著豆豆對不對?”

豆豆誠實地點了點頭。

許父又道:“那爺爺奶奶也想要豆豆一直陪著爺爺奶奶,可是豆豆不能一直陪著爺爺奶奶,因為豆豆還要和姨姨們回家,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對不對?”

豆豆思考幾秒,輕輕點了一下腦袋,又搖了搖頭。

她說:“豆豆可以陪爺爺奶奶呀。”

“那姨姨們怎麼辦呢?”許母反問。

豆豆愣住了。

她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許歌和薛應月,又看向爺爺奶奶。

小眉頭緊緊皺起,這是她第一次遇見這種難題,想的小腦袋都要爆炸了。

“姨姨……”她咬著手指,靈關一閃,“姨姨和豆豆一起,陪爺爺奶奶。”

許父許母聽見這話,眉峰一挑。

果真是個好聰明的孩子。

但是孩子長大成家,有自己的人生要過,不必非得黏著他們父母生活——至少他們家是這樣的。

許母溫聲道:“這樣不方便。

“姨姨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沒辦法一直陪著爺爺奶奶呀。

“而且姨姨要是每天都陪爺爺奶奶,那她每天上班就開好長好長的路,她就會很累很累,累到回家以後和豆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豆豆一定不想姨姨這麼累對不對?”

豆豆努力聽懂,乖乖地點了一下頭。

她不想姨姨辛苦,不想姨姨累到不能和她說話。

她會心疼姨姨,就像她心疼奶奶一樣。

她也會心疼姨姨家的爺爺奶奶。

“姨姨不能陪爺爺奶奶,”她說,“爺爺奶奶會難過呀。”

許父笑著應道:“不會呀。”

豆豆抬頭看著他,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不解。

爺爺奶奶不會難過嗎??x??

為什麼不會難過呢?

豆豆沒有姨姨的陪伴就會很難過呀……

許父垂下眉眼,溫柔地笑著。

“因為爺爺奶奶知道,姨姨和豆豆會回來找爺爺奶奶玩,我們隻需要好好等著就好了。

“家人之間是不會拋下彼此的。”

“家人?”豆豆重複著這個詞彙。

“嗯,家人,姨姨和爺爺奶奶都是豆豆的家人。”許母道。

豆豆眨了眨眼,歪著腦袋。

許父輕輕頷首,握住她的小手,認真地教導著:“姨姨以後就是豆豆的新媽媽,爺爺奶奶也是豆豆的爺爺奶奶,所以不論媽媽和爺爺奶奶去了哪裡,去了多遠的地方,到了時間都會回來陪豆豆玩、陪豆豆吃飯,還有保護豆豆,永遠永遠也不會丟下豆豆。

“這就是家人,我們豆豆能聽明白嗎?”

豆豆當真聽明白了:“像奶奶一樣!”

許母彎起眼睛:“對啦,像我們豆豆的奶奶一樣。”

怕豆豆想起去世的家人,她溫柔地握住豆豆的手,認真地說:“是像豆豆的奶奶一樣,但不會變成星星,會替豆豆的奶奶和爸爸媽媽一起陪著豆豆長大的人。

“以後這裡就是豆豆的家,新媽媽們住的地方也是豆豆的家,豆豆有兩個家,開不開心?”

他們已經儘可能地用小孩可以聽懂的語言了。

希望豆豆可以聽明白。

希望豆豆可以接受,迎接新的生活。

小朋友以多取勝,當真笑著彎起眼睛:“開心!”

而後唇角又慢慢彎了下去,神情間滿是猶豫。

“怎麼了?”許父問道,“有什麼事都可以跟爺爺奶奶說,沒關係的。”

豆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聲音小小的:“豆豆有媽媽,豆豆有奶奶,變成星星,亮亮……”

她似是在糾結什麼。

許母先是安慰:“不要害怕,新奶奶和新媽媽不會變成星星的!”

看她並沒有開心起來,許母稍加沉吟,忽然有了思路。

“沒關係的豆豆,有了新媽媽和新奶奶,變成星星的媽媽和奶奶也依舊是豆豆的媽媽和奶奶。”

豆豆抬起臉望向她,似是被她說中了心事。

她在害怕。

怕有了新的媽媽和奶奶,變成星星的奶奶和媽媽就不是她的奶奶和媽媽了。

她好喜歡她們,她不要這樣。

許母見猜中了便繼續道:“爸爸媽媽和奶奶即使變成星星也是我們寶貝的爸爸媽媽和奶奶,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從今以後,我們豆豆就有一個爺爺,兩個奶奶,三個媽媽了,好不好?”

豆豆聞言,唇角逐漸上揚,眼中慢慢露出笑意:“好呦!”

她似乎終於接受這件事了。

許父又道:“那新媽媽出門上班的時候,豆豆不要害怕好嗎?媽媽們下班之後一定立馬就回來陪豆豆了。

“要是豆豆沒等到她們回來,那就給爺爺奶奶打電話,爺爺奶奶立馬就帶豆豆去找她們,好不好?

“嗯……回頭啊,爺爺給你買一個可以打電話的小手表,豆豆想什麼時候給爺爺奶奶打電話都行!”

“一會就買!”許母豪氣地哄著小寶貝,“讓我們豆豆今天一回家就能給爺爺奶奶打電話!”

豆豆看著他們,忽然高興地笑了起來。

多日不曾出現在她臉上的燦爛笑意,終於在爺爺奶奶麵前再度降臨了。

她感覺到了,他們對她的善意與愛。

她伸出手,要奶奶抱她,開心得就像撲向繁星的懷抱。

豆豆再次擁有了愛她的奶奶。

許母緊緊地抱住她,低頭親吻她的發頂,輕輕拍著她的脊背,滿目珍重。

“乖寶,奶奶的乖乖寶貝……”

這是他們第一個孫女,是上蒼送給他們最寶貴的禮物。

他們會對她好,視如己出,給她最好最溫暖的的新生活。

豆豆的專屬花盆放在他們身旁。

滿盆新綠,生機盎然。

它們在努力生長,迎向驕陽,迎向新的生活。

豆豆亦是。

許父許母言而有信,當天就給豆豆買了兒童電話手表,還是她最喜歡的黃色。

豆豆拿到之後開心的不得了,按照大人教的給爺爺奶奶打電話,哪怕他們就站在她麵前。

許父許母不厭其煩地接下她每一次熱情,會用幼稚的語氣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喂?是爺爺奶奶的寶貝豆豆嗎?”

豆豆每次都被逗得十分高興,咯咯地笑個不停。

許歌和薛應月看見她這樣反而鬆了一口氣。

那個愛笑的小朋友豆豆終於回來了。

豆豆和爺爺奶奶玩開心了也沒忘記兩位姨姨。

她跑回許歌和薛應月身邊,抬起手給她們看自己的新手表。

“漂釀呀!”

熟悉的、說話不太標準的奶聲奶氣和輕快的語氣助詞又回來了。

薛應月含笑點頭。

許歌捧著豆豆的手腕,捧場道:“哇,我們豆豆戴著好漂亮,以後寶貝就可以用這個給姨姨打電話啦。”

豆豆笑著摸著自己的電話手表,眼睛亮亮的,像有星星藏在她眼中。

許歌見她重展笑顏,便想著是自己父母已經開導好了,於是溫聲問道:“那豆豆現在願意讓姨姨出門上班了嗎?”

豆豆並沒有立即回答。

她在薛應月懷裡沉默地摸著自己的新手表。

似是不想麵對這個問題,又好像是在思考。

最後她抬起眼看向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站在一旁,欣然無聲地鼓勵、支持她。

——說吧,不論答案是什麼,爺爺奶奶都支持豆豆。

豆豆轉頭看向這段時間一直陪伴她的兩位姨姨,又低下頭去摸玩電話手表,聲音從嘴裡飄出,好似帶著孩子特有的奶味。

“媽媽去上班,要快點回來抱豆豆……”

兩人雙雙一愣,一度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她剛剛喊了什麼?”許歌不敢置信地看向薛應月。

薛應月驚喜地捧起豆豆的臉:“豆豆剛剛喊姨姨什麼?”

手心裡的孩子臉蛋圓圓的,軟軟的。

她笑起來時眼睛會彎起來,像天邊的彎月,天真爛漫。

“媽媽!”她又喊了一聲。

兩人眼中瞬間溢滿驚喜。

心上有一塊地方好像忽然就被填滿了,鼓鼓囊囊的,全是幸福的滋味。

原來被孩子承認,被發自真心地喊媽媽是這種感覺。

豆豆終於承認她們了!!!

許母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女兒第一次喊媽媽時的場景,心下一軟,不禁溫柔地抱住丈夫的手臂。

許父也憶起往昔,彎了彎唇角,輕輕拍拍妻子的手背,又慢慢握緊了。

許歌和薛應月情不自禁抱住豆豆,一人貼著一邊,又親又抱的,激動得不行。

“媽媽在這,媽媽在這。”薛應月溫柔回應。

“豆豆終於願意喊姨姨媽媽了,姨姨好開心。”許歌大感欣慰。

比起豆豆之前捧場式喊媽媽,她們當然更願意聽見她發自內心地喊出這個稱呼。

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聽見了,萬萬沒想到……

人生還是很美好的!

站在一旁的許父許母就這麼看著她們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這畫麵十分和諧,許歌和薛應月偶爾還會相視一笑。

怎麼說呢,如果他們女兒不說那是情敵,彆人保證看不出來。

許母忍不住小聲與丈夫咬耳朵:“這不是挺般配的嗎……”

作者有話說:

我們寶貝豆豆終於走出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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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26

還有一件事。

許父許母家離藍海資本很遠, 許歌明天還要上班便不打算過夜,否則早上會趕不及。

體恤女兒開車上班辛苦, 老兩口沒有強留, 隻留她們一起吃個晚飯。

小孫女好不容易來一趟,陪爺爺奶奶多吃頓飯不過分吧?

薛應月也非常自然地被留下來吃晚飯。

晚飯由許父許母親自準備。

薛應月因為是客人,想幫忙的心意被婉拒了。

許歌因為被爹媽嫌棄礙手礙腳, 所以負責陪豆豆玩以及最後的端菜工作。

薛應月拘謹地坐在沙發上,時不時向廚房張望,最終還是站起身果斷走向廚房。

“伯父,伯母, 讓我幫忙吧,”她的聲音很誠懇又溫柔,“什麼都不做就那麼坐著, 我會不好意思的。”

許父許母看向對方, 忽然感覺到她的真誠。

他們妥協了。

許父摘下自己的圍裙遞給她。

這是家裡唯二的圍裙。

薛應月擺手拒絕:“我不用也沒關係。”

許父的手並沒??x?有放下:“穿上吧, 彆弄臟你的衣服。”

許母道:“不穿可不給進廚房哦。”

“……好, 謝謝。”

薛應月也妥協了,乖乖穿上圍裙。

最終隻有會糟蹋糧食的地獄廚師許歌留在外麵帶孩子。

她抱著還在研究電話手表的豆豆,目送薛應月進廚房幫忙, 腦袋跟著歪了歪,深感意外與不解。

真是開了眼了,姓薛的居然還有這麼乖的一麵呢?

廚房內的氣氛很和睦。

薛應月問清楚今晚的菜單之後手腳無比利落。

重回主場令此刻的她分外從容,就像閉著眼睛都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許父許母眼前一亮,雙目之中滿是讚許之色。

原來這不僅是個漂亮的孩子, 還是一個乾活特彆利索的孩子。

許母和善地主動搭話:“薛小姐看起來平時也沒少做這些。”

薛應月手上不停, 唇邊莞爾, 語氣溫溫柔柔的:“是, 我有從事相關工作,所以對後廚的事情比較熟悉。”

“你做什麼的?”許父問。

“開餐廳的。”薛應月答。

說到這,老兩口這才恍然大悟。

許母:“啊對,許歌跟我們說你過是個餐廳老板來著。”

許父:“看我們,居然把這事都忘了,還想著你做這些怎麼這麼利索。”

薛應月輕勾唇角,就連眼底的笑都充滿了溫柔。

溫柔是因為許父許母,而不是因為許歌。

不過她倒是挺意外許歌還和父母說了她的職業——她究竟和父母說了她多少事?

“那她還說了彆的嗎?”

許歌說她什麼都會告訴父母。

她的父母又知道她們這場婚姻沒有感情,似乎也了解她們是為了豆豆領了一張名不副實的結婚證。

那他們還知道什麼呢?

包括她們倆人的情敵關係嗎?

這一條也是能大方地告訴父母的嗎……

二老回憶著,邊回憶邊說。

許父低頭洗著菜:“說了你的姓名、性彆、職業,跟她一個大學。”

許母抬起頭看向薛應月,笑眼彎彎的:“她說你漂亮。”

薛應月:“……?”

說她漂亮?

許歌說的?

這確實是挺讓她意外的。

那張欠揍的嘴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

至少對著她時不會。

許父又說了一句必殺:“我們還知道你倆啊……是情敵。”

薛應月:“……”

居然真的告訴父母了……許歌啊許歌,真不愧是你。

老兩口又忍不住開始感慨了。

感慨內容主要是時代進步太快,年輕人思想太過超前,他們老一輩拍馬難及。

總之對她們的行為就四個字可以形容:相當炸裂!

“……”

薛應月默默低頭切肉。

這種情況難免有些尷尬。

可她卻一點也不討厭。

因為許父許母的性格太好了,他們對她實在是太親和了。

她喜歡親和近人的長輩,沒人會不喜歡。

而後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給她一個台階下,許母接了一句話:“不過瑜蓁那孩子確實值得人喜歡。”

許父讚同地點了點頭。

薛應月更意外了。

“你們知道瑜蓁?”

許父笑道:“知道,我女兒帶那孩子來家裡住過。”

許母解釋道:“她家裡沒人嘛,孤孤單單的,多可憐。”

許父說:“瑜蓁這孩子樂觀又愛笑,確實很招人喜歡,你們能喜歡上她,這證明你們的眼光都很好啊。”

說完還一臉肯定地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他們不僅幫她緩解尷尬,還肯定了她看人的眼光,給足她麵子。

這種感覺是她在原生家庭裡從未體驗過的。

薛應月忍不住笑了。

她低下頭繼續忙活手上的工作,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濃,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心裡頭還有點暖暖的。

廚房外,豆豆和許歌玩得也很開心。

豆豆已經徹底走出來了,從今以後,她會帶著每一個家人對她的愛,開心地迎向新生活與未來。

許歌看著她,神色欣慰溫柔。

隻要她能一直開心,做媽媽的就高興啦。

她會一直這麼陪在她身邊保護著她,永遠如此。

今天這個家裡,每個孩子都很開心。

晚飯吃得愉快又和諧。

許歌和薛應月的鬥嘴模式並未觸發。

倆人對對方雖說算不上熱情,但好歹算得上和睦,總不能當著小孩和長輩的麵陰陽怪氣。

離彆時刻終於還是來臨了。

豆豆站在門口和爺爺奶奶道彆。

他們拉鉤約好了下次見麵,就在這周日豆豆的生日宴會上。

爺爺還告訴豆豆,等太陽花再長得大一點就送給她,讓她自己來照顧花花,和花花一起長大。

豆豆聽完又是一臉期待。

似乎每次來到爺爺奶奶家,她都會帶著滿心期待離開,會開心地期待下次再見。

不過次次都有所期待,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美好。

薛應月微微彎腰,溫聲道:“今天謝謝伯父伯母招待,我過得很開心。”

——很開心,很開心。

許母擺擺手:“不客氣不客氣,下次再來啊,也讓我們嘗嘗你的手藝。”

薛應月今天主要是幫忙打下手。

薛應月笑著應好:“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薛應月衝豆豆招手:“寶寶來媽媽這裡。”

她們也已經跟著豆豆改口,不再自稱姨姨。

豆豆聽話地跑回她身邊,依依不舍地回頭衝爺爺奶奶揮手道彆:“奶奶再見,爺爺再見!

“要來陪豆豆過生日呦!”

“好。”老兩口笑得很開心,“爺爺奶奶絕對不會忘了去幫豆豆過生日!”

臨走之前,老兩口忽然喊住許歌,似是有話要說。

薛應月見狀,知道外人不好在場打攪,便牽著豆豆先去了停車場等許歌。

許歌看著她們走了,這才轉頭問:“什麼事?”

許母用手肘捅了她一下。

許父拍了拍她的肩膀。

兩人笑得十分友好,還有點莫名其妙的神秘。

“……”

許歌被他們笑得毛骨悚然,搓著手臂道:“您兩位有話直說啊。”

許母笑著挽住她的胳膊,說了一句對她來說也是相當炸裂的話:

“薛小姐是挺漂亮的,說話又溫柔——你們可以試試啊。”

“???”

許歌的眼睛一下就震驚地瞪大了。

她左掃量親爹,右掃量親媽,表情裡寫滿不敢相信。

“不許亂湊鴛鴦啊!”

“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她冷酷抽回自己的胳膊,抬腳走人,以示抗議。

老兩口站在門口,目送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許父突然伸出手臂,許母看了一眼,笑了。

他們手挽著手轉身進屋,每一秒都是幸福。

車子平穩前行,與每一盞路燈擦肩而過。

夜幕深深,光影交錯,車內靜得出奇。

小的累到睡著了。

兩個大一個開車,一個坐在後座望著窗外的風景,沒有搭話。

直至車子駛入市區,明亮繁華的燈光鋪滿前路,薛應月才輕輕開了口。

“豆豆的生日宴會怎麼辦。”

許歌從內視鏡裡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

睡的很好,沒有因為坐車不舒服而醒來。

她自覺放低音量:“這是豆豆被咱們領養後的第一個生日,自然要辦的最好,要把她喜歡的叔叔阿姨都請來,這樣熱鬨。”

薛應月輕輕頷首,沒有意見:“這麼多人,那就定個酒店。”

許歌說好。

薛應月又道:“君江吧,江市最好的酒店。”

許歌立馬道:“君江不行。”

薛應月:“?”

這否定的速度也太快了點?

這是條件反射吧?

“怎麼了?”薛應月抬手托著臉頰,語氣帶笑,“那裡有許副總的仇家?”

許歌勾了勾唇角。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總之換一家,君江不行。”

他們的頂頭上司徐董和對麵的裴董還沒明確要修複關係,她的好朋友徐靜舒又是徐董女兒,她的立場自然就出來了。

就算不為了公司,為了朋友她也不會過多接觸君江。

薛應月沒有深究下去。

或許是和對方有業務衝突,或許是那也有前女友,哪個理由都好,和她都沒關係。

她不是對許歌感興趣的人。

這是豆豆成為她女兒的第一個生日,她隻是不想因為任何事情鬨出不愉快。

“我之後會安排。”

說完,她的視線掃向駕駛座,像是想透過位置盯著許歌。

“其他酒店……許副總?”

許歌了然:“其他酒店可以。”

“嗯。”

薛應月收回坦然的視線,重新看向車外的夜景。

車裡頭又沒人說話了。

氣氛再度沉入寂靜,成了一汪死水。

七分鐘後,沉默終於被打破。

薛應月啟聲道:“還有一件事。”

許歌一時沒接上這腦回路。

她直視前方,把控著方向盤,一邊疑惑地“嗯”了一聲。

然後她就聽見薛應月的聲音從後座緩緩傳來——

“我該搬走了。”

作者有話說:

解釋一下哈,本文有養崽元素,所以豆豆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她的親情線和感情轉換線是必須要寫的,但不會滿篇幅都隻有她,這篇文主要的內容還是情敵變情人嗷。

等她接納兩位新媽媽之後,主角們的感情線也就上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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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回來了。

分居, 一件令她們日思夜想的事。

分開之後,她們就再也不用和對方同床共枕, 再也不用和對方低頭不見抬頭見。

她們要徹底各過各的了。

分居以後, 在照顧孩子這件事上就可以按照她們一開始的計劃施行。

雙方輪流照顧,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一周, 視情況而定。

許歌沒意見。

這不就是她們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嗎?現在實現了可是好事。

“哦,那薛老板走好啊。”

薛應月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轉頭看向睡著的豆豆。

她伸出手撫摸豆豆的頭發,指尖輕柔。

隨後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薛時莞。

薛時莞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她家裡等著她回去。

她這段時間忙裡忙外, 再加上豆豆心情低落,讓她搬家的計劃一拖再拖。

現在,她終於可以給妹妹一個準確的答複了。

她拿出手機, 找到妹妹的聊天框。

[薛應月:我過兩天就搬回去

薛時莞的狀態很快就變成“正在輸入中……”。

她回複了。

[薛時莞:好耶!

薛應月笑了笑, 隨後收起手機, 繼續看外頭繁華的江市。

明天她就開始收拾行李, 絕不多留。

她們居住的小區到了。

許歌將車停好,薛應月負責叫豆豆起床。

現在離晚上睡覺還有一段時間,她們不能讓豆豆睡太久, 否則到該睡覺的時候豆豆反而精力充沛,那就糟糕了。

豆豆被抱下車放到地上,人還迷迷糊糊的。

她揉著惺忪睡眼,隱約聽見媽媽要牽手,就條件反射般乖巧地抬起小胳膊抓住媽媽的手。

邁動雙腿, 她步子小小地跟在媽媽身邊。

薛應月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 輕聲細語哄著:“寶寶不困, 醒醒神, 咱們晚點再睡,乖。”

夜風習習,溫柔地撲在豆豆的臉上。

她勉勉強強給自己揉醒了,慢慢緩過勁來,抬頭看向天空。

今晚的星星有點少,稀稀拉拉地點綴在夜空上,留著大片夜色濃濃的天幕。

還有一輪像燈一樣明亮的月。

但這絲毫不妨礙豆豆找奶奶和爸爸媽媽。

他們依舊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三顆星星,依舊會在她的眼睛裡閃閃發光。

她一下就醒神了,指著星星高興道:“奶奶起床呀!”

許歌給父母發完報平安的信息後便跟上她們的腳步。

聽見豆豆開心的聲音,她彎了彎眼睛,含笑問:“豆豆又找到奶奶啦,那爸爸媽媽呢,他們起床了嗎?”

“爸爸媽媽也起床了呦!”

“哦,在哪裡?豆豆指給媽媽看看。”

豆豆小胳膊動了動,指著右邊閃亮的某一顆星星:“媽媽!”

又指了指左邊的一顆星星:“爸爸!”

最後重新指向中間的那顆星星:“奶奶呀!”

許歌捧場道:“哇,都找到了,我們寶貝真棒!”

豆豆給自己拍拍手,表情開朗,笑嘿嘿的:“寶貝棒!”

許歌含笑伸出自己的手:“豆豆也牽牽媽媽的手。”

豆豆毫不猶豫地抓住。

她兩隻手一邊牽著一個媽媽,在她們的陪伴下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走。

似乎是覺得安安靜靜走太無聊了,她邊走還邊提問題:“媽媽,星星會吃飯飯嗎?

“奶奶會不會餓餓?”

倆人沒有立即答疑解惑。

薛應月反將問題拋給她:“豆豆覺得星星會吃飯飯嗎?”

“會!”豆豆應得十足響亮,“不吃飯飯會餓餓!

“豆豆不要奶奶餓餓……”

在她心裡,洛母依舊有著無法取代的位置。

許歌沒有讓她的期望破滅,順著她的期待道:“星星當然會吃東西的啦。”

她指著閃爍的星星說道:“寶貝你看,星星是不是一閃一閃的?那就是因為它們吃飽了,吃飽了才會有力氣發光發亮。”

豆豆一聽,再看向夜空時眼睛都變得更亮了。

“吃飽飽,亮亮呀!”

奶奶和爸爸媽媽每次都是最亮的星星,他們一定都吃飽飽了!

豆豆很開心,他們不會餓餓了!

小朋友是好哄的,但也是行走的《十萬個為什麼》。

豆豆問問題問得更起勁了。

回答者主要是讓問題一生二,二生三的許歌媽媽。

“星星什麼時候吃飯飯?”

“星星在我們看不見的時候吃飯飯。”

“為什麼?”

“因為星星不喜歡彆人看著他們吃飯,它們喜歡安安靜靜地享受美食。”

“不可以看彆人吃飯飯,不禮貌!”

“對啦,不禮貌,那寶寶會想看星星吃飯嗎?”

“寶寶不想呢!”

豆豆答得又奶又可愛。

她似乎是想說“了”到了嘴邊又變成了“呢”。

總之又給兩個當媽的可愛到了。

“我們寶寶真乖,真有禮貌。”薛應月笑意溫柔地誇獎道。

回家之後,三人分做兩頭。

許歌帶豆豆回主臥洗澡,薛應月去了家裡第二個浴室,時間上一個也沒耽擱。

等她們洗完澡出來,就開始陪著豆豆玩,幫她消耗精力,放放電,免得晚上睡不著。

薛應月抱著豆豆坐在客廳裡看書。

隨著豆豆一天天長大,她的學習能力越來越好,表達能力也越來越完整。

因此當家長的不能忽視孩子的教育,要多陪著他們看書,多和他們互動,引導他們說話,鍛煉他們的思維邏輯。

豆豆看完書,又開始玩電話手表。

這現在也是她的新朋友了。

爺爺奶奶給她帶來了很多新朋友,她都喜歡!

結果到最後兩個當媽的都困了,豆豆還沒困。

許歌都忍不住向豆豆賣可憐了:“寶貝該睡覺了,媽媽好困好困,媽媽明天還要早起去上班呢。”

豆豆一回頭就看見她在打哈欠,眼角還掛著淚水。

豆豆以為她哭了,立馬抱住她,小手輕輕拍著她背:“媽媽不要哭,要開心。”

薛應月也跟著看向許歌。

“……”

那哪裡是哭,那明明是困的。

許歌愣了愣,乾脆順水推舟。

“媽媽很困,很想睡覺覺了,但是豆豆不睡,媽媽就睡不著,媽媽睡不著就會想哭。”

豆豆不想媽媽哭,立即放下手裡的書,擺著手:“不要哭哭,豆豆覺覺!”

接著她就當著兩個媽媽的麵抓住薛應月的手。

薛應月:“?”

許歌:“?”

不會又要……

二人頓時警覺。

隻見豆豆緊緊抓著薛應月不撒手,一本正經:“媽媽不玩,媽媽也要睡覺覺了……”

兩人:“……”

果然。

豆豆又拉著她們同床了。

因為她想和兩個媽媽一起睡,沒彆的原因,就是想。

她喜歡和媽媽們一起睡覺覺,有安全感。

倆人躺在床上默然無言,心中默念一百遍:沒事,快分開了,快了快了……

今天這次一定是最後一次同床!

心理建設完畢,二人坦然麵對現實。

她們先哄睡了豆豆,而後開始醞釀睡意。

怕豆豆會中途醒來,她們不敢輕舉妄動,最後竟因為疲倦和心態平靜也逐漸睡了過去,神色安然。

今晚的主臥很安寧,沒有鬥嘴,也沒有人離開。

……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日。

許歌吃完早餐,換完衣服,走到豆豆麵前和她道彆。

“媽媽要去上班了,寶貝乖乖的。”

豆豆立馬伸出手要她抱抱,然後奶聲奶氣地說:“媽媽拜拜。”

許歌一聽這聲音,心都要化了。

“寶貝拜拜,媽媽最愛你了!”

起身時,她的目光再次與薛應月的目光相撞。

“薛老板打算什麼時候……?”

“今天。”

“噢……”

加密版的對話,隻有雙方了然。

許歌勾唇一笑:“薛老板走好,我就不送了。”

她戴上墨鏡瀟灑走人。

今天下班回來她肯定就不用再看見薛應月了!

薛應月對她的反應滿不在乎,垂眸繼續吃自己的早餐。

薛應月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既然要離開,那就要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絕對不留一樣東西。

她可不想再出現第二次披肩事件。

她將衣服取出放在床上,一件件疊好放進行李箱裡,動作細致認真。

所幸東西不多,白天收拾一番,一定能在許歌下班回來前離開。

豆豆也會跟著她回去,在她那裡住幾天。

而豆豆本人對此並不知情。

她這會正坐在媽媽身邊看書,書翻了幾頁後就開始好奇媽媽為什麼一直把衣服放進大箱子裡。

她放下書,轉身抬頭看著薛應月,奶氣十足地問道:“媽媽在乾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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