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女施主學習善良(1 / 2)

“什麼嘛!鬼嬰果長得和普通果實沒什麼兩樣呀!”邵安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望著那烏黑發紫的圓果, 嘴角不由往下撇了撇。

“鬼嬰果是鬼草吸取了大量生靈的魂魄與血肉孕育而成, 它對於人類來說, 具有增強神識的作用;而對於妖獸來說,能催生它們的靈智,增加它們的修為。”雲淵道:“方才那幾個人, 定然給鬼嬰草投喂了不少妖獸的血肉,否則僅僅憑它自己, 根本不可能捕捉到那麼多獵物。”

聽雲淵十分篤定的語氣,周小嬋仔細想了一下道:“ 鬼哭林因為吸引了無數魂魄在此聚集,變得陰氣極重, 妖獸一般都不會靠近這裡,因而鬼草能食魂,卻不容易補充道生靈血肉。張小虎那麼煞費苦心, 還差點丟掉性命,也不知為的什麼?”

“竹籃打水一場空,管他想乾什麼, 反正鬼嬰果如今在雲淵大師手裡了。”邵安露齒一笑, 將盒子交回到雲淵手裡, 忽然想起什麼一樣,在原地驚得跳腳。

“小慧…我就是被小慧引過來的,她會不會已經被鬼嬰草給吃了?”

邵安一下子急了,不停在原地轉圈道:“小慧的母親是我的奶娘,我們也算從小一起長大,她…雲淵行者, 你快幫我看看,她的魂魄還在不在?”

他緊緊抓著雲淵的胳膊,眼中帶著一絲急切。

雲淵不動聲色地將邵安的手拂開,把鬼嬰果收起,才微微抬起眼,往空中的紅菱打了一道法訣。

紅菱上法光一綻,像一隻飛鳥一樣在空中盤旋了幾圈,最後又飛回來,停在了他乾潔的掌心中。

“小慧隻怕已經凶多吉少。” 雲淵將視線移到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紅菱上,慢條斯理道。

他的聲音清淡,不含一絲情感,隻是在陳訴事實,周小嬋聽了,連忙將目光向邵安望去,隻見他睜大了眼睛,愣在原地,然後飛快的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淚。

“雲淵大師隻是說小慧凶多吉少,卻並未說她沒有存在的可能,我們再找找看。”周小嬋不太喜歡生離死彆的畫麵,而且邵安不過是高中生得年紀,於是不由出聲安慰。

邵安感激一笑,見周小嬋乾淨的袖子垂落在自己的眼前,他對比了一下自己染了泥的衣服,嫌棄地皺了下眉,果斷把周小嬋的袖子拉過來,抹了一下眼淚。

他臉上染了灰,哭過之後,像個大花貓,周小嬋的袖子很快印上了幾道不乾淨的印記。

邵安見此,微微有些羞窘,心裡卻升起一股親近和成就感。

她和小慧比起來,又美又溫柔,我……

邵安感覺自己胸口砰砰直跳,腦門一熱,不由脫口而出道 “林錢,我好喜歡你。”

“邵弟弟很可愛,我也很喜歡你。” 周小嬋此刻扮成了男子,且邵安叫的是林錢這個名字,於是很自然地以為這是兄弟之間的喜歡。

聽他們喜歡來喜歡去,雲淵不由握緊了手心中的紅菱。

女施主被人覬覦了,這種感覺真不好,他悠悠轉了一下眼眸,涼涼道:“小慧的魂魄多半被鬼嬰草吃了。”

聽到吃了兩個字,邵安心底剛剛生出的那點旖旎心思瞬間消散,剛停下的眼淚流得更凶了,還聲含哽咽道:“她跟著我跑到霍城,我答應了奶娘要照顧她,可是…”

雲淵半眯著眼,等邵安無助地哭了一會兒,才悠悠道:“當然,她也可能是被鬼嬰迷惑,徹底失去了本我。”

就這麼抑揚頓挫地,邵安的心被弄得起起落落,到了最後,不由憋著氣,打起了嗝:“嗝…這樣我們要怎樣才能尋到她?”

“被鬼嬰迷惑的魂魄都會盤旋在附近。”雲淵道:“我們隻要尋找到那顆結出鬼嬰果的鬼嬰草,便有可能尋到小慧。隻是鬼嬰果結出來以後,鬼草通常會自己吃掉,借此生出靈智和神識,但如果鬼嬰果被摘下,它為了保護自己,會釋放出一種使人昏睡的迷霧,然後從土裡遁走,故要尋找到它,須得費一番功夫。”

聽到“費工夫”幾個字,周小嬋望著滿目的梧桐樹,心裡對這次組隊感到心累。於是動了一下大腦,急中生智道:

“那鬼嬰草吞食了無數的生靈,身上所帶的凶煞之氣一定很重。我們像雲淵大師利用紅菱尋找小慧一樣,製作一個感應凶煞之氣的東西,不是就能很快找到那顆鬼嬰草了麼。”

有過利用靈繪製白虎令的例子,周小嬋用通靈訣在附近捕捉了一縷凶煞之靈,將它的成分拆分研究了一下,接著很快就地取材,像編程一般,結合簡單的凶靈陣法,用梧桐樹枝編織了三隻竹蜻蜓。

這三隻竹蜻蜓,有一隻編號為三的在空中飛起來,卻忽然一下子爆裂開來,在空中化為碎渣。

很明顯,三號承受不了凶煞之氣,所以失敗了。

周小嬋分析了一下原因,發現凶靈陣主要是用來吸收凶煞之氣,並不會消耗和轉換,也沒有追尋的功能,於是不由對剩餘兩隻竹蜻蜓作了細微改動,在它的鼻翼加了一個陣法。

當空氣中的凶煞之氣流動過來,隻要小於她設定的值,就不會被吸收,唯有大於的時候,才會吸收,並發出爆裂的聲音。

由於不知道鬼嬰草所含的凶煞之氣有多高,周小嬋分彆給兩隻竹蜻蜓設置了不一樣的值。

一號的低一些,是二號的一半。

“嗡嗡——”在周小嬋的驅使下,一號和二號都飛了起來,整齊地向著西北的方向行去。

“走!鬼嬰草應該就在那邊。”她臉上帶著一股自信,對雲淵挑了下眉。雲淵柔柔地眼神直直地望進周小嬋明亮的眸子裡,帶出淺淺笑意,手中結印,為她撐起了一個溫暖的光罩。

有了雲淵防護,周小嬋不用太擔心那些想要纏上來的鬼魂,當即邁出腳步,追著竹蜻蜓往前走。

“林兄,你那什麼玩意?隨便折幾根竹子倒騰了一下,就跟著跑,你的自信哪來的呀?”邵安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心裡對周小嬋的技術充滿懷疑,可是望著周小嬋那迷之自信的氣場,以及雲淵行者對周小嬋迷之信任的態度,他不由開始懷疑人生。

從鬼嬰草待過的密林出來,想要纏到周小嬋身上的鬼怪漸漸湧了上來,不過都被雲淵隔在了兩米開外的地方。

“天呐!怎麼那麼多鬼呀——”邵安先前陷入幻境,走丟了,如今抬頭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人頭,不由嚇得驚叫了一聲。

“不要吵!”他聲音實在大了些,幾乎要把竹蜻蜓震翅的聲音蓋掉,因而周小嬋不由出聲提醒。她眼神實在過於認真,邵安不由安靜了下來,內心多出那麼一丟丟相信,小聲問道:“這兩隻家夥真能幫助我找到小慧?”

他話才說完, “啪——”地一聲忽然在左前方響起。

聞聲,周小嬋轉過頭,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

隻見不遠處有一株形似龍骨的草,它長得有半人深,葉子不像普通的草一般柔軟,會自然彎垂下來,反而十分堅硬,盤旋著向天上長,一簇簇的繞起來,在頂部托起一朵巨大的血紅花朵。

一般而言,紅色的花朵都會有種妖豔之感,但是眼前這株草開出的花卻仿佛幾塊血肉拚成的一般,並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

“鬼嬰草,這就是我見到那顆開了花的鬼嬰草。” 邵安伸手指著那朵有點惡心的花,聲音有些激動地拉住了周小嬋的肩膀,拚命地搖晃了幾下。

周小嬋被邵安晃得頭暈,再加上那股淡淡地血腥味,不由感到有些惡心,於是捂著胸口,在原地乾嘔了幾下。

“嘔……”聽著周小嬋發出難受的聲音,雲淵望著她因為反胃而滑下眼角的淚水,不由皺起了好看的眉毛。

算了,讓這次任務失敗算了,女施主都難受哭了。

想到這裡,他向四周環顧一圈,雙手合拾道:“小慧的魂魄不在,或許已經被吃了。”

“……” 邵安冒著熱乎氣的腦袋瞬間被澆了一瓢混著冰渣涼水,瞬間涼到心地,麵呈麻木之色。

見狀,雲淵雙手合拾道:“阿彌陀佛,邵小公子請節哀。”

氣氛瞬間變得沉默,周小嬋有些擔憂地望向邵安,隻見他低垂著腦說不出的難過,不過一會兒,他忽然揚起頭,眼含憤怒道:“不,小慧不能就這樣死了…我要殺了這多鬼陰花,給小慧報仇。”

說將,他手裡多出十張高級烈焰符,呼啦一下,全部向著那顆鬼嬰草扔去。

“哇哇——”鬼嬰草在一片翻騰的火光中發出類似嬰兒的痛哭聲,令人聞之心疼,不過在瞥見它的本體,尤其是那被火攻擊,緩緩張開肉狀花瓣,露出猙獰牙齒的花朵時,所有的不忍都化為了一股寒意,直直地從後背躥到腳底心。

邵安那幾張烈火符籙顯然很厲害,鬼嬰草掙紮了一會兒便沒有了氣息,變成一對灰黑的廢渣。

“咳咳——”周小嬋被那煙氣嗆得咳嗽了一下,正捂著鼻子呼氣,卻忽然又聽到一聲爆裂聲。

聞聲,她不由露出困惑的眼神道:“方才炸裂的是一號,二號對凶煞之氣的感應是一號的兩倍。當下,鬼嬰草已經被邵安燒了,那致使二號爆裂的東西是什麼?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女施主那麼專注,那上心,我怎麼忍心拒絕。

“嗯,去看看,說不定小慧在那裡。”雲淵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是卻已經完全激不起邵安的一絲情緒。

“去就去,我倒是要看看著鬼哭林有什麼比鬼嬰草更厲害的東西。”

說著,他就主動帶頭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跑。

二號發出爆裂的聲音有些微弱,他們繞了一會兒,來到一條幽暗的河流邊,它的對岸生長著幾顆軀乾冰白的梧桐樹,樹底下赫然長著一顆開著巨大肉花的鬼嬰草。

“鬼嬰草!”邵安驚訝道:“居然還有一顆開了花的鬼嬰草!”

“看來剛才那位張道友並未說實話,他手裡還有一顆鬼嬰果。”雲淵聲音微沉,發出一聲宛若玉質一樣清冷的聲音。

這株鬼嬰草的個體是方才的兩倍,那它結出的果實定然比雲淵手裡那顆大,也無怪乎雲淵會生氣。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那張小虎看著和善憨厚,沒想到心眼賊多。”周小嬋在內心感歎了一下世道的艱難,人心的險惡,卻隻聽一旁地邵安忽然發出驚喜的聲音。

“小慧,我看到小慧了,她就在那裡。”

小慧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她黑色的長發用一截暗紫色銀紋布帶紮起,身穿兩指寬紫邊黑褐色衣服,腰間係銀邊蔽膝,纏著銀紫相間的腰帶,瞧著靈巧可愛,就是雙目空洞洞地,沒有神彩。

此刻,見她正飄蕩在河邊,邵安手裡抓著三張烈火符,幾個縱身躍過一米寬的河流,打在鬼草上麵。

“轟——”的一聲,烈火符無風自燃,爆發出排山倒海一般的烈火,然而一陣寒風刮過,火焰瞬間熄滅了,給人一種符籙壞了、不生效果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