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的溫柔灑像大地(2 / 2)

“果然遠離男主以後,一切都變得簡單輕鬆起來。這一路,連稍微厲害的妖獸都沒有遇到一隻。”周小嬋拍了拍手上的灰,剛笑著感歎了一句,結果現世報立馬就來了。

“嗖!”地一聲在耳邊響起,一抹像流光一般快速的銀光在眼前一閃,等她反映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太極雙魚佩哢嚓一響,側地報廢,而她的左胸上也好似被利刃劃過一般,留下兩指寬的傷口。

“嘶——”周小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痛叫一聲,立馬把飛鶴護心鏡拿出來,並迅速服用了三顆回血丸。

“張道友,何必藏頭露尾,我已經看到你了。”她之前沒有防備,所以才會沒有發現響動,如今集中精神戒備,便立馬留意到了掩藏在樹林裡的三個人,他們正是鬼哭林的張小虎、玉錦、和小豹。

“哼!憑你的練氣四層的修為,我用了斂息術,你還能發現,無怪乎能殺了綠柳,搶了我送給她的綠蘿扇。” 張小虎手裡握著一柄彎刀,從一個巨大的鬆樹後走了出來。

時隔七年,沒想到張小虎還會提起綠柳,周小嬋愣了一下,心想這綠蘿扇是清元從陽一的納虛戒中取出,難道綠柳是被他們殺死?

想到這裡,她心裡徒然一沉,麵色卻不變道: “這綠蘿扇乃是我在一家賣法器的店中買來,不知與你口中那位叫綠柳的道友有何牽連。”

“不管有什麼牽連,今日你必須死!”

聽張小虎的口氣,不過是想隨意尋個理由殺她,周小嬋也不再多言,當即祭出綠蘿扇,搶先發動攻擊。

“刷——”地一聲,綠蘿扇展開之後,一道青光順著扇麵宛若旋風一般刮出,席卷起地麵的枯枝亂葉和碎石向著張小虎攻擊而去。

張小虎在餘家待了二十多年,苦修加上背地裡撈油水,硬是把修為提升到了練氣後期,因而對著練氣中期還差一點的周小嬋,目光中帶著藐視,並不上去接招,而對身邊的玉錦和小豹道:“你們兩個上去收拾他。”

“是。”玉錦和小豹聞言,當即從地上飛起,一人赤手迎風一拳,打出一股火焰般的氣焰,砰地一聲將猛烈的風沙細石即散;

一人手握銀絲,足尖輕點,迅速在四走連起了一道道仿若蛛網一般的八角盤絲陣。

上次同陽一打鬥,周小嬋不過是趁著他沒有防備,悄無聲息的使用飛鶴幻境,才僥幸傷了他,可這回卻是實打實的戰鬥,且敵方不僅有幫手,實力還高於自己,周小嬋不免心慌和緊張。

硬打坑定抗不過。她注視著那一根根細長且鋒利無比的蜘蛛絲,手忙腳亂地揮動著綠蘿扇抵擋上麵發出的一道道風刃,腦子也跟著飛速急轉。

眼見著玉錦的蜘蛛絲已經織得越來越密集,幾乎快形成一個偌大的蟬蛹,將她包裹在其中絞殺,周小嬋似想起什麼一般,忽然眼睛一亮,將冰虎令取了出來。

“白虎兄,有了魂晶以後,你是否有冰魄紅眼鬼腐蝕法器的能力?”周小嬋急急的詢問道。

“有,不過當前的魂晶太少了,還得再給我一塊。” 白虎站立在周小嬋腳邊,優雅地仰起頭。

聞言,周小嬋麵色一喜,當即將那塊人形魂晶的手掌掰下,扔給白虎。

“吼——”白虎咬著魂晶,對著外麵吹了一口寒冷無比的氣,宛若三月的寒風一般,夾渣著雪花向著白繭突擊過去。

一瞬間,白繭破了一個大洞,上麵帶起的風刃也完全消失了。

對麵,玉錦見自己的蛛絲破了一個大洞,驚愕了一下,瞳孔忽然浮現一絲喜色。

緊接著,她向周小嬋挑了下眉,聲音溫柔如水道:“道友,把你身上的東西全部交出來,或許我們還能留你一命。”

“留我一命,鬼才相信你們。”周小嬋對上玉錦的眼神,訝異地眯了下眼睛,然後抬起綠蘿扇向前衝了上去,同她打了起來。

“玉錦姐姐,我來幫助你。”小豹修煉的是火屬性的功法,一招一式皆帶著灼熱的火焰,周小嬋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處於下風。身上的衣服被燒破了幾個大洞,胳膊和臉上都被細小的蛛絲割傷,留下一道一指長的細長傷口,並往外流著鮮血。

“這位道友,既然你敏頑不靈,就彆怪我們手下無情了。”玉錦手中的絲線化作兩指粗,卻沒有打向周小嬋,反而落到了白虎的腳邊。

白虎是魂靈之狀,並沒有凝結成實體,就連不遠處的張小虎都沒有看到,但玉錦卻見到了,周小嬋轉了轉眼珠,聯想起鬼哭林裡——玉錦殺張小虎的舉動,明白了玉錦的意圖,也稍稍對她犯下了戒心。

“去。” 周小嬋對著白虎使了一個眼色,一邊同玉錦和小豹打鬥,等眼角餘光瞥道白虎走到張小虎背後,張開最嘴巴,發出神魂攻擊。

周小嬋扇鋒一轉,七十多顆冰魄針也隨之發動。

張小虎見玉錦和小豹明顯占據了上風,神情變得十分放鬆。可就在這時,他神識發出猛烈的鈍痛、魂魄被擊得差點離體,於是不由捂著腦袋痛叫一聲,身形不穩地後退了幾步。

“誰?是誰在暗算我?”周小嬋那種練氣四層的弟子根本不可能擁有那麼強大的神魂攻擊力,隻有築基以上的修士才可以。

張小虎想到這裡麵色一變,以為是哪位蒼雲的佛修跟來了,連忙倉皇四顧,卻完全無視了周小嬋發來的冰魄針。

“噗嗤——”冰魄針像雨點一樣密集地落到張小虎周圍,一部分被他身上一層黑色藍紋的鎧甲擋掉,一部分被他條件發射揮刀當掉,隻有一兩根紮到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上,瞬間將他頭部以下的部位冰封。

見張小虎的行動被鎖死,玉錦與周小嬋對視一眼,飛快的衝了上去。

“玉錦,你這個賤奴,果然在鬼哭林裡時,你就是要殺我。” 張小虎目眥儘裂地望著衝上來的玉錦,終於醒悟過來,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玉錦麵帶柔柔的微笑,眼神冰冷地對著張小虎的四肢拉出四條銀絲。

“賤奴爾敢,你不想活命了麼?”張小虎低垂下眼睛,眼睜睜地望著手腳上的絲線被一寸寸拉緊,一點點沒入皮肉,不由滿頭冒汗,麵目慌張起來道:“玉錦,我以後再也不會生出采補你的齷蹉心思了,也不會借機欺淩你,我求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 玉錦緩緩收攏五指,隻聽咯吱一聲,在張小虎還未覺察到痛感的時候,他的四肢已經被卸掉。

“啊——”,一聲遲緩的慘叫聲從張小虎口中發出,他摔倒在地上以後,望著落在地上流血的四肢,不由痛心疾首,破口大罵道:“賤奴,我有任務在身,你竟然膽敢這樣對我,餘大小姐絕對不會饒恕你。”

“你也不過是個奴才罷了,任務我也可以完成。況且,她何曾放過我。”玉錦柔柔的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恨意,清淺的眸中糅合著隱忍、絕望等形成一股複雜的神色。

“賤人,彆忘了你手上戴著束妖環,逼急了我就與你同歸於儘。”張小虎癱在血泊中,狀若瘋狂,卻充滿了一股求生欲。

畢竟在修真界,即使四肢砍斷了,但隻要有靈藥,未嘗不能接回去。

聽到束妖環,玉錦麵色煞然一白,顯然有些忌怕,小豹也露出有些惶恐的神色,也連忙一把拉住了玉錦的手。

“玉錦姐姐不要——”

被小豹一阻,玉錦張開的五指微頓,麵呈猶豫之色。

見狀,張小虎鬆了一口氣,心裡的害怕漸漸化為一陣快感,麵帶扭曲,得意笑道:“哈哈,賤奴,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你身邊的小豹呢?難道他的性命,你也不管了麼?”

“小豹…”玉錦十指勾著瑩白蛛絲,繃得緊緊地,不停地顫抖,最後緩緩地鬆開。

隨著她手中白色的蛛絲緩緩滑落,像羽毛一樣被風托著飄落在地上,張小虎緊繃的神情稍稍放鬆了一些,死死咬緊的牙關也不由微微張開,瀉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賤奴!還不趕緊給我拿藥,把我的四肢撿回來。”他瞠目怒視著玉錦,頗有些因拿捏到對方弱處而變得趾高氣揚。

“是。”玉錦脊背瞬間彎下去了不少。

她低眉應下,就要墩身去為張小虎撿掉在地上的四肢。

地上的草地染了一片血,張小虎的四肢被整齊的鋸掉,散落在他的身旁,這若是在現代,絕對是限製級血腥場麵,但由於有了之前他要殺自己的舉動,周小嬋對他不僅半點同情也沒有,還用通靈術去窺探他的想法。

並不是任何人都能通過束妖環控製和處罰半妖,最起碼像張小虎這樣的上等奴仆沒有這個權利,否則他也不會等四肢彆卸了,才會以此威脅。

周小嬋轉了轉眼珠,原本隻是懷疑,但通過靈耳聽到張小虎惶恐氣虛的心聲後,不由冷笑一聲道:“彆怕他,他根本不會控製束妖環。”

她清冷的聲音一響起,張小虎麵色陡然一驚,但卻很快恢複鎮定,大聲道:“你彆聽他的話,大小姐命令你們和我一起出門辦事,又怎會不將控製束妖環的方法告訴我。你快、快把我的手腳拾回來給我…”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散落在地上的四肢,語氣中藏著急切和一絲慌亂。

玉錦微微眯著眼睛,手伸去抓住張小虎的一隻左腳,緩緩地拿到了張小虎身邊。

“對…好玉錦,快給我接上。”張小虎臉上難掩欣喜,然而下一刻,玉錦的舉動令他瞳孔瞬間張大。

白色的蛛絲像網一樣纏著那隻穿著綁腿粗布鞋的腳,隨著玉錦向外一拋,五指一拉。

砰地一聲,仿佛煙花一樣,在天空中炸開,血肉四濺。

“不——”眼望著左腳化為泥水,張小虎發出一聲淒厲地痛吼。

玉錦身穿一身溫柔的粉色裙,麵容帶著一點倦怠和病弱的蒼白,長相亦然溫柔似水,令人疼惜,但周小嬋目睹著她一點點將張小虎分屍,最後慘叫而死,後背不由發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她望著滿地的碎屍,聞著淡淡的血腥味,幾乎忍不住想要嘔吐。

這時,玉錦忽然在她麵前跪下,並雙手高高的舉起來,托著一枚納虛戒指,虔誠道: “道長,蒙您幾次三番相救,這是張小虎的納虛戒,望您笑納。”

“這…”能保住性命就已經很幸運了,周小嬋望了眼溫溫柔柔的玉錦,可不敢讓她給自己下跪,連忙移開半步道:“說起來,這次還是玉錦姑娘救了我,這納虛戒指,你們自己留著。”

道長人真好,是第二個和他一樣,對玉錦溫柔的人。

玉錦低垂下眼簾,柔聲道:“道長,這納虛戒中有一枚鬼嬰果,乃是大小姐分給我和小豹的任務,請您把它賜給我們便可,至於其它的東西,即使給了我們,像我們這樣的半妖也不配使用。”

妖奴沒有私人財產,不能擁有法器,周小嬋聽著玉錦卑微的語氣,心裡有些不好受。

在這裡,以強者為尊,女子地位低下,身為半妖,就更慘了。玉錦這樣看起來溫柔漂亮的女孩子,若是在現代,一定會被家人放在手心嗬護,哪兒會像現在這般,還有小豹,他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卻……

“你們想不想離開餘家,我有辦法將你們手上束妖環取下來。”周小嬋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白虎,並摸了摸它的額頭。

“道…道長,你真的能幫我取掉束妖環麼?”小豹聞言,麵上浮現一絲狂喜之色,望著玉錦道:“玉錦姐姐,我們走,離開餘家,找到一個深山躲起來修煉,再也不要踏足人世間,好不好?”

玉錦聞言,苦笑一聲道:“小豹,對不起,你一個人離開,我…不能離開餘家。”

“為什麼?”小豹不解地聞道。

玉錦低著頭,將眼裡的複雜掩蓋,伸出手摸了摸小豹的頭,神情溫柔道:”小豹,我有不得不留在這裡的理由,你還年輕,不該待在餘家這吃人的地方一輩子為奴,等你離開以後,一定要小心,不管是人是魔還是妖,都不要輕易相信,因為我們半妖什麼都不是。”

玉錦的話仿佛一記沉重的石拳希望砸在小豹心上。

“難道天下之大,就沒有半妖的容身之所了麼?”

少年的臉上浮現幾許迷茫,仿佛一個人立身在孤絕的懸崖峭壁之上。

“不要想太多,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容身。”周小嬋在這異界也很孤獨無助,因此對小豹的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不由鼓勵道:“修道一途如同逆水行舟,誰人還沒個坎兒,誰都是一個人,這位小豹弟弟此刻離開,待來日變強,再回來,或許還能幫助這位玉錦姑娘。”

聞言,小豹眼神一亮,抬起頭來向周小嬋望去,隻見他那張平凡的臉上生了一雙異常明亮清澈的眼睛,就如同那個姓周的女子一樣,一點也不像這個世間的人。

“謝謝道長點化。不知您的名諱為何?小豹定會記在心裡。”

“我叫林錢。”周小嬋見小豹的眼裡充滿了希望和活力,不由微微一笑。

爾後,她對白虎吩咐道:“白虎兄弟,拜托你了!”

“嗯。”白虎對著小豹手腕上的束妖環輕輕吹了一口氣,小豹手環上的光芒霎時變得一片暗淡。

“小兄弟,你身無長物,這個納虛戒指就送與你。”周小嬋將裝有鬼嬰果遞給玉錦,便連著張小虎的雙刀一起遞給了小豹。

“道長……”小豹望著伸到眼前這雙手,不由聲含哽咽,連忙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鄭重表示感激。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周小嬋被跪得不好意思,連連後退幾步,最後乾脆同他們揮手道彆。

一百米處,雲淵望著這熟悉的一幕,恍然想起那回女施主將他從陽一手裡救出來,也是這樣子。

她真是太善良了!

對我們半魔半妖那麼溫柔,簡直就像佛主一般,慈悲為懷,把恩澤撒向大地,令人沐浴光明。

作者有話要說:  你確定女施主不是中央空調?

雲淵:我就喜歡她不隻對我供暖。隻想給我供暖的都不是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