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希蒂受不了他身上的酒臭味,也受不了廁所裡用來打掃衛生的草酸味,忍不住又推了一下他,直白地說出訴求道:“能出去聊嗎?這裡是廁所。”
“你知道我喜歡你這種類型吧?”然對方依舊是對黎希蒂的發言充耳不聞,反倒是愈發攥緊了黎希蒂的手腕道,“我就喜歡你這種,氣質冷冷的,喪喪的,但又不禦的女生,你這種感覺的女生大多都是禦姐,我不喜歡禦姐,但也不喜歡蘿莉,這兩種極端我都不喜歡,我就喜歡你這種中間門的……”
黎希蒂此刻腦內隻有劉亦菲的那句經典台詞“我管你喜歡什麼”,但麵子上還得哄著對方道:“能不能出去?這裡是廁所,出去之後我們再慢慢聊。”
“好啊。”錫紙燙男生這才挪開了身子給黎希蒂讓出一條道路,黎希蒂趕忙向外走,誰知她剛走到盥洗池前準備洗手,整個人就被摁在了洗手台上動彈不得。
“你知道嗎……”錫紙燙男生從身後束縛著黎希蒂,看著鏡中她拘謹表情,得意地笑,“其實我們身為老師是有一定權限的,我既可以安排你去賺錢多的崗位,也可以安排你去賺錢少的崗位,如果去了賺錢多的崗位,說不定你能有更多的機會,但如果去了賺錢少的崗位,那你能掙到的錢說不定還沒有普通打工掙得多……”
黎希蒂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無外乎就是那句“今夜你陪我醉,明天我幫你安排工作”的老套路。
先不管這個男生到底能不能決定她的工作內容,但光憑鏡子中倒影出的這張臉,黎希蒂就已經在心中給他判了死刑。
她黎希蒂並不是一個正兒八經在這副身體裡麵長大的女生,是半年前憑空出現的,即使她已經對自己女性的身份有了一定自我認同,但也不會像普通女生那樣因為受到了社會環境和價值觀的影響,去坦然接受忤逆生物本能選擇一個外形醜陋的異性進行繁衍生息的行為。
她就像是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新生兒,對兩/性關係的好感仍停留在非常原始的動物本能,而那個本能就是——看臉。
臉好身材好的,那就再繼續看看人怎麼樣;臉不好身材差,那就不用再看了,再見。
錫紙男的皮膚白皙,但皮膚質感不好,很多痘印痤瘡,他沒有治療反而用厚重的粉底遮蓋,導致近看浮粉很誇張,如果親多了感覺會粉塵中毒。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三庭五眼和英俊不沾邊,他整體的帥感是身高、胖瘦、妝造和一白遮千醜給的,但他本人完全經不起細看。
再加上過於油膩的行為舉止和猥瑣至極的發言,讓本就不富裕的帥哥氣質變得更加寥寥無幾。
與他的相貌所對比,鏡中黎希蒂的素顏雖然比不上張柏芝、劉亦菲一類女明星那般盛世美顏,但優越的眉眼和鼻梁就像是繪畫大師筆下已經打好框架的半成品,和隔壁粗製濫造的五官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讓這副皮囊委身於錫紙男,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主子給奴才作配,受不了一點。
於是,黎希蒂臉上一直刻意逢迎的表情有一些垮,但還是心平氣和地對錫紙男講道:“不用了,謝謝你的關照,我想接著睡了……”
“是嘛?”被拒絕的錫紙男卻像塊狗皮膏藥似的對著黎希蒂窮追不舍,“你確定嗎?就這麼睡了不可惜嗎?女人三十歲應該沒有你表現得這麼清心寡欲才對吧……”
“你醉了,早點睡吧。”黎希蒂嘗試用胳膊頂了一下對方的胸膛,試圖與其拉開距離。
她不喜歡錫紙男碰自己,在這種地方當領導的男人,必定會和許多孤立無援的女生保持著不三不四的關係,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麼臟病。
“我沒醉,就算醉,也是因為你而醉……”錫紙男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一邊說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土味情話,一邊嘗試著和黎希蒂更近一步。
一開始的時候,黎希蒂還試圖以不撕破臉麵的方式阻止對方,直到對方的手越來越得寸進尺,黎希蒂意識到錫紙男今天必定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怕是在得逞之前不會放自己走了。
他之所以會選擇在衛生間門行“凶”,恐怕也是因為這裡沒有攝像頭,隻要在監控拍不到的地方做這些小動作,女生們拿不到有力的證據,又畏懼他們的權力,更擔心借錢的事被爆出去,最終可能整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於是,黎希蒂側眸,她觀測了一下周圍的地形,先笑著轉身,裝作模樣地配合著對方,隨後抓起地上空空的不鏽鋼垃圾桶,對著對方的腦袋就是一記暴擊。
“嘭——嗡……”
一聲巨響,伴隨著之後漫長的嗡鳴聲,整個地下室都仿佛跟著垃圾桶一起共振。
錫紙男在嗡鳴聲中無聲地倒地。
“都說了讓你彆碰我。”黎希蒂輕歎一聲,放下手中的垃圾桶。
就在這時,黎希蒂的餘光發現角落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抹身影,她立刻扭過頭去,印入眼簾的是身著白色襯衣的男性身影,緊接著,那人從暗處走來,光線灑在他墨綠色的卷發上,黎希蒂這才注意到麵前人正是白天給自己賣課的那位男生。
她第一反應是再一次抓住手邊的垃圾桶,但下一秒便將手收了回去。
動物的本能告訴她,她之所以能夠放倒錫紙男完全是趁人之危,但眼下來人已經對她起了提防心理,強行再戰已無勝算,而且綠毛的眼裡似乎沒有惡意,先按兵不動觀察一下更為合適。
事實正如同黎希蒂所料,男生看都不看她一眼,環著雙臂徑直來到她身前,彎腰看著地板上奄奄一息的錫紙男,用腳踢了踢對方的胳膊,在確定對方已經昏死後,側頭掃了眼黎希蒂,麵無表情地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砸一下就讓他暈過去的?”
黎希蒂答不上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襲擊成年男性得手了,她深知想用一個空的不鏽鋼垃圾桶打暈一個身高超過175厘米的成年男性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可她確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能夠成功。
男生見黎希蒂答不出,便以為一切都是巧合,他收回視線,看了眼身側的空垃圾桶,頭也不回地問:“你想過打了他明天該怎麼交代嗎?”
黎希蒂沒說話,她先是在盥洗池前將拿過垃圾桶的手好好地洗了一番,確定乾淨後才關了水龍頭轉過身,接上男生剛才說的話道:“他喝醉了,摔一跤撞在垃圾桶上很正常,隻要你願意幫我這個忙,不把今晚發生的事說出去,沒人會相信我做出了這種事。”
“我幫你?”男生頓時發出疑問,似是在疑惑黎希蒂怎麼好意思向他求援。
黎希蒂則用裙子擦了擦濕漉漉的手道:“我知道你白天提醒過我要注意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有向你道謝的機會,同時,我也希望你能再幫我這一次。”
男生頓時沉下臉不說話,片刻後瞭了眼黎希蒂道:“我可以裝作沒看見,但明天等他醒了,該怎麼讓他相信你說的,就是你的事了。”
·
重新回到宿舍裡躺下,黎希蒂因為心裡有事,睡不著。
耳邊的排風扇太過於聒噪,讓她忍不住睜大雙眼,呆呆地目視著天花板。
但實際上她是什麼都看不見的。
地下室的黑不同於地上的黑,陸麵上的房間門至少可以通過熹微的霓虹燈辨認出世界的輪廓,可是這裡不能。
這裡的黑暗就仿佛藏著吞噬一切的深淵巨口,讓人本能地心生懼意。
“救救我吧……我們其實是一樣的……”
忽然,門外傳來微弱的女聲,那聲音模模糊糊的,讓人無法分辨到底是來自哪個方向,它更像是從四麵八方的牆壁滲出來的,輕輕的、弱弱的、卻又縈繞在耳邊,揮散不去。
黎希蒂下意識抬頭看向門的方向,果不其然,她又看到了那個幻覺中反複出現的少女。
渾身是血的少女就站在那裡,靜靜地與黎希蒂對視。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冰冷的係統音——
【叮!第二個任務副本已觸發——】
【本次任務如下——】
【成功完成黎珩交代的任務的同時,搞清係統安排你潛入此次救援行動的原因。】
【祝你任務成功,旅途愉快。】
……
“我的任務和你有關嗎?”聽著耳邊冰冷的係統音,黎希蒂問麵前的少女,“你說我們是一樣,那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是誰?”
少女不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黎希蒂,片刻後,便在眨眼之際消失不見。
·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黎希蒂被聒噪的起床鈴聲喚起。
女生們走出宿舍列隊,有幾名“學姐”給新人發了毛巾和牙刷,並給她們十分鐘時間門洗漱,等收拾完畢後,眾人在學姐們的帶領下,前往樓上餐廳用餐。
今天的第四檔位早飯是寡淡的白米粥和榨菜,旁邊的第一檔則在此基礎上可以吃到午餐肉、水煮蛋和炸藕合。
黎希蒂一邊吃著榨菜小粥一邊在心中默默懷念著楊春花做的培根煎蛋,這時,昨天的小甜妹端著盤子悄悄地湊過來,謹慎地問:“我可以坐你對麵嗎?”
黎希蒂應著:“隨便。”
“謝謝。”小甜妹謹慎地放下餐盤,主動做著自我介紹,“我叫陳哈尼,你呢?”
“黎希蒂。”
“哦,昨天對不起,說你頭大。”
“沒事,實話實說而已。”黎希蒂下意識地掃了眼對方的盤子,發現居然是第一檔的餐食,稍微有些震驚。
發現黎希蒂在看到自己盤中的食物後瞬間門睜大了雙眼,陳哈尼趕忙叉起一塊炸藕合道:“你要吃嗎?我第一次吃這個東西,咬起來拉絲,口感怪難受的,我不太喜歡吃,你要吃的話給你吃。”
“可以嗎?”黎希蒂問。
“當然。”陳哈尼趕忙將藕合放進黎希蒂的盤子裡道,“雖然這裡提供的食物不多,但我也吃不完。”
“謝謝。”為了避免被旁人看到節外生枝,黎希蒂道完謝立刻抓起炸藕合塞進口中吞得一乾二淨。
有了油水下肚,黎希蒂稍微精神了些,她象征性地問了句:“你真有錢,簽的是48888的教育培訓。”
陳哈尼一聽,有些羞澀地壓低聲音道:“其實不是的,我交的是28888的第三檔培訓費,是蕭徒給我偷偷升級了48888這一檔……”
“蕭徒?”黎希蒂正好奇“蕭徒”是誰,轉念之間門就想到了昨天講眼前的甜妹哄得六神無主的那個男老師,於是道,“昨天那個?”
“嗯。”陳哈尼靦腆地應著。
黎希蒂本想說“和這裡麵的男人玩玩就行了可彆動真心”,但又覺得彆人的愛情與自己無關,便低頭順著對方說了聲:“挺好。”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熟悉的男聲傳來:“黎希蒂!那個叫黎希蒂的在哪裡?給我出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