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聞也卻充耳不聞,他把話一撂,便大搖大擺地走掉了。
像是根本不在意他馬上要進入那個房間,甚至沒有回過一次頭。
……和一個聾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走廊裡人來人往,陶染努力平複著怒意,他垂下頭,用冰涼的手背微微覆上自己的臉頰。
待放下後,已經重新勾起唇角,仍是一副溫潤君子模樣。
他輕輕叩響了門。
“馥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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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染許是第一次來許馥辦公室坐的慣了,今天也直接到了許馥辦公室等她,甚至還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來,關心起住院病人的情況。
許馥寫著病曆,從電腦麵前探出腦袋來,看到陶染正在順手翻閱那些耳鼻喉的專業書籍,便和他開起玩笑,“怎麼,學長,想轉專業呀?”
“確實,”陶染坐在她辦公室的沙發上看書,此刻正漫不經心地翻過去一頁,溫聲道,“轉了專業來給你打工算了。”
許馥:……我給你打工還差不多。
室內又重恢複安靜。
許馥發現,陶染確實很有當老師的氣場。
就算不看書,隻坐在那裡玩手機,也很有些監督指導的意味。
她寫著病曆不小心跑神,往椅子上一癱,結果視線不小心和他對了上,他溫柔一笑,許馥便弱弱地又直起了身子。
連水都多喝了好幾杯,還多跑了一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回來,看到陶染正站在她桌前,已經將她亂七八糟的學習資料、文件、辦公用品都歸整好,正拿著自帶的消毒濕巾擦著桌旁的打印機。
陽光從他身後的窗戶透進來,籠了溫暖朦朧的光圈,抬眼看向許馥時,麵色平靜溫和,像極了下凡的謫仙。
還莫名很有人夫感。
許馥:……
這人潔癖還能更嚴重一點嗎?
她有氣無力地走過來,“臟麼?”
桌子常擦,打印機確實不常擦。
“還好,”陶染覺得差不多乾淨了,抽出新的一張濕巾細細碾磨他修長的指尖,笑道,“想展現一下我的打工能力罷了。”
“而且,桌子上的東西越少,人的注意力和專注力就會越高。你試試看。”
許馥壓根不信,隻草率演戲,“哦,這樣啊。謝謝了。”
沒想到,陶染說得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在他的“幫助”下,她專注力還真的提高了不少。沒有彆的東西分散她的注意力,而且在有一些困難的地方,會順口請教他一句,他總是能夠給到準確無誤、又讓她能夠迅速理解的回答,省去了很多查閱資料的時間,超高效率地完成了手頭上的工作。
就是節奏實在太緊湊,搞得她下了班人都晃神兒。
“你說今天的企業是要搞什麼的來著?”許馥打著哈欠,係上了安全帶。
“做AI助聽的,”陶染啟動車子,道,“音頻AI技術,幫助聽障人士融入數字社會,我覺得還挺有新意的。”
“是麼。”許馥沒太明白,也懶於深究,“定位發給我吧,我發給盛鬱。”
陶染手指輕輕叩著方向盤思索,“唔,不知道他來參加這種場合會不會不適應?他年齡還小,沒什麼社會經驗,而且現在的年輕人都討厭酒局。”
“沒有經驗才要培養呢,”許馥歪歪頭,像是天真地撒嬌,“一味縱容溺愛學生,他是不會成長的哦。”
正好到了紅綠燈,陶染踩了刹車,轉過頭來望向許馥。
眸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深。
半晌,才輕啟唇,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似的,很認可的模樣,“……你說的對。”
說完,順手就把那定位發給了盛鬱。
許馥滿意地點點頭。
說實話,許馥更懶得參加這種場合,要不是陶染說想讓她對聽力專業這方麵把把關,她一定會想個理由推掉的。
那麼無聊,如果再沒有個可愛的男孩在身邊圍繞著,去參加也就會變成純粹的痛苦。
她感覺有些倦,額頭抵上車窗,闔上眼,用那冰冷的觸感給自己提神。
心裡突然又響起陳聞也臨出門前的那句話來——
那時許馥正在給他沉浸式洗腦,兩個拇指紛飛,點得手機啪啪響。
[俗話說得好,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山窮水儘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你的人生會有新的轉機和方向。]
[而且世界上很多新鮮事物可以嘗試的,不必拘泥於其中某一項。]
“新的轉機……”陳聞也念著,若有所思,“你很喜歡嘗試新鮮事物嗎?”
許馥感覺他聽進去了,忙以身作則,樹立起榜樣。
[當然,我最愛嘗試新鮮事物了。]
“很有哲理,”他站起身來,一本正經道,“我覺得我明白了。”
真乖。
許馥很欣慰地點了點頭,用那種如海一樣深沉的長輩目光滿意地看他。
不去賽車也沒什麼關係,畢竟你還這麼年輕,人生路還長。
一定會有新的轉機,會有值得期待嘗試的、新鮮的事物。
“既然這樣的話……”他被許馥溫柔的目光鼓勵,於是咽了下口水,一邊往門外悄悄退著,一邊慢吞吞地道,“不知道你會不會想試試和一個殘疾人談戀愛?”
許馥倒抽一口冷氣。
陳聞也站得離她老遠,邊往門外退邊追了一句,“超新鮮。”
他顯然是不打算看她打字回複,話音剛落,就立即把那門關上了。
把她的訓斥關回了房間裡。
許馥想說——誰說你是殘疾人?
你怎麼會是……
殘疾人。
她緩慢地睜開了雙眸,望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這會兒正是堵的時候,車速極慢。
她覺得車內悶不透風,讓人呼吸不暢,於是降下了車窗。
形形色色的人們或說或笑,試圖加塞的車輛和堅決不允許被加塞的車輛頭對著頭,一個按著喇叭,一個降下車窗,大戰一觸即發。
街邊小店放著動聽的音樂,將一切喧囂絲絲縷縷地串起,緊密地送入她耳中。
她認真地聆聽,直到車流重新開始湧動,陶染升起了車窗。
“風很大,”他溫柔道,“彆著涼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