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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殷醒來時,睜開眼,便發覺手掌心裡握住的軟嫩柔荑早已消失不見。

他眸底冷淡幾分,霍羨春上前?來要給他上藥,他也隻是語氣?冷漠地說了句“不用”。

話未說完,就瞧見端著?熱水進來的織霧。

霍羨春嘴裡嘀咕,“不肯上藥,傷口?能好久奇怪了。”

他丟下藥瓶轉身就走。

織霧看在眼裡,接著?繼續一言不發地來到榻前?。

晏殷望著?她,眸底恍若意?外。

織霧握起被霍羨春丟下的藥,解開他的衣襟,看到那新添的一道傷,霎時紅了眼眶。

她垂眸,餘光再瞧見他腕上的黑玉棺材,到底再隱忍不得,直接一把扯下來,將那東西丟入燃燒中的香爐裡。

接著?隱忍已久的淚珠便從?雪白?頰側滑落。

旁邊的小太監看直了眼,當場就要急了。

那可是陛下花費了極大代?價才求來的……

可他張嘴之前?,便被知情的宮人及時捂住了嘴。

晏殷對此反而沒有?吭聲,任由她的一切舉止。

仿佛手腕上再是什麼不世出的珍寶,也都可以被她隨意?摧毀。

織霧忍不住問:“疼嗎?”

男人抬起那隻燒傷的右手替她擦撫去淚珠。

他垂下眼睫,想到那些錐心刺骨之疼,皆是對她的求而不得……

晏殷沒有?開口?回答。

若赤足走過那刀山,滾過那鐵板床,又淌過那火海……才能得到她的垂愛,他絕不會喊一聲疼。

可會哭的孩子才有?人疼愛,這個道理晏殷眼下才明白?。

晌午後。

宮人端來藥後,天子卻披著?單薄外衣靠在窗下批閱完今日?要閱的奏折。

宮人提醒該喝藥,晏殷讓他們退下。

他看見那碗藥,伸手徐徐端起,接著?卻順勢倒入窗外。

病得再久一些又如何?

“陛下?”

聽見熟悉的聲音,晏殷指節微頓。

他緩緩抬起眼皮,餘光掃過去通風報信的小太監……倒不知會這樣巧。

織霧快步上前?,奪下他手中的藥碗。

可還是遲了,藥碗也徹底空了。

外表看似純良的男人隻低聲道:“阿霧是知曉的……我一向都不喜歡喝藥。”

織霧忙讓人再熬一碗來。

她走進來,原是想知會他一聲,自己該出宮回府去的。

知會完之後她便要離開。

可誰曾想,一進來便撞見了這樣一幕。

待新一碗藥呈上來後,織霧坐下,心不在焉地攪拌著?藥碗。

她將那藥抵在嫣紅的唇畔吹涼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慢慢抵在了天子的唇邊,試探喂他。

晏殷低頭盯著?她,見她會主?動給自己喂藥……他便緩緩張口?含住。

織霧見他一滴不漏地吞咽下,便隻好一勺接著?一勺喂,這才叫他將一碗藥都喝完。

喂藥結束後。

天子打量著?她的神態,恍若善解人意?道:“阿霧若要回去……我宮裡還有?其他宮人可以服侍。”

織霧攥緊指尖,心頭猶疑。

晚上他也還需要喝藥。

她想到他也許還會不好好喝藥,甚至還會偷偷倒了藥……

若自己不在,他還這般,又有?誰敢指責他去?

第85章

織霧第二日去找晏殷時, 對方卻早已離了病榻,照常上?朝,照常會見臣子。

霍羨春卻說, 他能喝藥已經很不錯了,指望他天天躺在榻上修養, 那?是想?都彆?想?。

要知道, 他從前是連藥都不肯用的。

織霧發覺宮裡人都見慣了天?子這般模樣, 她心頭亦是無奈,隻得隨著小宮人去止悅閣中尋晏殷。

隻是途中, 織霧卻遇見了一個曬著太陽的老者。

這老者坐在台階旁, 似乎在走神。

可在看見織霧的一瞬間, 卻忽然將她喚住。

“顧小姐?”

織霧聽這聲音隱隱耳熟, 她抬眸朝對方看去, 隻稍稍辨彆?了一眼, 當即認出來?這不是旁人,正是從前太上?皇身邊服侍的吳德貴。

織霧詫異,“您是在……喚我?”

吳德貴點點頭, “顧小姐,許久不見, 你怎也不去看看太上?皇?”

織霧發覺他喚的“顧小姐”是顧盼清,一時之間更是愣在了原地。

吳德貴說著卻自己拍了拍腦門,“嗐,都忘了, 太上?皇他老人家前兩年就賓天?了。”

織霧聽到這話,更為錯愕。

“您說什麼……”

不待織霧繼續追問, 一旁卻有個小太監冒出來?衝著她賠不是。

“實?在對不住,師父他年紀大了, 自打老主子走了以後,他便?時常神誌不清,認不出人來?……”

吳德貴年紀比太上?皇還要大。

眼下這個歲數,也全靠從前提攜過的乾兒子們的照應。

織霧想?到太上?皇去世竟是真的,心口微微一沉。

話本?裡的太上?皇去世的日期並沒有詳寫,可她以為他老人家身體底子尚可,不該去得那?麼早。

吳德貴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

“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啊……”

“好大的火燒了起來?,裡頭甚至有個小太監都沒來?得及逃生就燒焦了。”

“太上?皇都勸殿下不要進去,殿下不聽,瘋了一樣衝進火海裡,將顧小姐的白?骨小心翼翼抱了出來?……”

“太上?皇看到顧小姐的屍骨和殿下,情緒也難再壓下去,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吳德貴像是在和織霧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旁邊的小宮人小聲嘀咕,“可是……一具白?骨也值得去豁出性命救嗎?”

吳德貴搖頭,“沒辦法?,沒那?具白?骨,殿下活不了啊,那?是殿下的活路……”

織霧聽在耳中,不由微微出神。

她有想?過自己死後,晏殷也許不會在意,又或是短暫地為此?感到難過。

可沒想?到,這一切會讓他以後的日子這樣……難過。

止悅閣中。

霍羨春看見天?子肯喝藥後,便?不再保守,直接換成了更苦但效果更好的藥。

可那?苦藥晏殷卻擺在桌上?沒喝。

織霧進去之前,霍羨春對她道:“顧小姐不必太過保守……”

他話裡頗為暗示道:“男子都喜歡被?誇,你瞧陛下現在病怏怏的,肯定不希望彆?人覺得他弱……”

她也許隻需要提一嘴陛下看起來?腎不太好,也許陛下就會自己搶著喝藥。

少女心不在焉地聽了他的話後似乎領會地點了點頭。

霍羨春當即放心地離開。

織霧撥開了簾子入內。

發覺一碗藥擱在桌上?仍舊沒有少去分毫。

她走上?前去試探溫度,輕聲提醒,“陛下,藥涼了。”

晏殷一早就察覺她的到來?,卻在她開口之後才緩緩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眸看她。

他這幾日似乎因為生病,眉眼間的戾氣都消褪了許多?。

疏疏淡淡的情緒下,僅一雙黑眸時常凝住少女的身影不放。

似乎光是看著她,都能從她身上?汲取到一些極渴望的東西,從而將他周身的死氣沉沉逐漸褪去。

晏殷不想?病好的那?麼快。除了不喝藥,他還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織霧緩緩坐在他附近,看到桌幾上?一碟果脯肉。

她當著天?子的麵,將果脯肉含入嫣紅的唇瓣間,接著便?哄孩子的語氣一般,同對方道:“蜜餞很甜,陛下喝完藥也可以嘗嘗。”

男人盯著她宛若花瓣柔嫩的唇,似乎想?到了旁的。

他的喉結微微滑咽,答了個好。

苦澀的藥一飲而儘。

織霧見狀微微鬆了口氣,嫩丨白?的手指捏起果脯遞給他。

“陛下嘗嘗。”

可對麵的天?子好似愣住般。

他接住果脯,動作極其緩慢地放入口中。

天?子頗有些失意地瞥了眼她柔軟誘紅的唇瓣,方才還以為……

織霧繼續道:“陛下,我近日時常會想?起來?一些往事……”

她想?到霍羨春讓她暗示的話,卻不知該如何暗示。

思緒在心頭轉了一圈,織霧隻覺生病的人必然體弱,他應當會喜歡旁人誇他身體好才是。

“我覺得陛下從前的身體力氣很大,我很喜歡……”

織霧:“陛下要快些好起來?,才有力氣做旁的事情。”

晏殷驀地掀起眼皮,眸色愈發複雜。

一時之間竟不能確定,神態單純的美人說的意思和他想?的,是不是同一個意思。

他的體力未必會比兩年前差……

隻是受傷的確會限製一些較大的動作。

晚間。

織霧再不能繼續耽擱下來?。

便?是為了哥哥的壽宴,今日也該要回去了。

晏殷卻隻同她提及到另一樁事情。

“關於?阿霧的體熱……”

他頓了頓,卻忽然問道:“阿霧可曾打算在什麼年歲成親?”

織霧不解,不明?白?自己體熱和成親有什麼關係?

晏殷道:“霍羨春說,這事情並不難。”

甚至,都算不上?什麼疾病。

隻是……需要發生幾次情丨事就可。

織霧愣了一瞬。

那?……她若不想?成親,餘生豈不都要陷入時不時便?惹人尷尬的體熱?

她這當口明?白?過來?他方才問自己何時想?要成親的隱晦意思,不由微微耳熱。

“我暫且還不想?成親,也不想?一直這樣……”

少女羞赧地說完後,自己腦袋裡亦是一個主意接著一個主意往外冒。

若不想?那?麼麻煩,也許……尋個小倌就可以。

晏殷似乎看出了她的念頭,語氣若有所指,“我也可以幫阿霧……”

畢竟……

他比旁人更了解她會喜歡什麼。

一些姿勢、角度,或者更多?的東西……

他的姿態頗為溫馴。

看向她的目光似乎也在說:至於?名分……

她若不想?給,他也願意無名無份。

織霧麵頰愈來?愈熱。

她心下淩亂,隻當沒有聽懂,驀地起身。

“我……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至於?要想?什麼,她自己也許都不清楚。

……

沒隔幾日。

玉山侯壽宴當天?,天?子蒞臨。

爭先奉承的官員權貴更是泱泱擠滿了席麵。

織霧坐在女席,並沒有離天?子太近。

今日是哥哥生辰,她難免也為哥哥高興,好奇之下沒選擇果釀,反而飲了些口味更重的酒水。

酒水入喉,喉嚨便?是熱辣的,一路滾到腹中,連身體都隱隱發燙。

織霧自蘇醒來?後,便?不喜燥熱。

發覺酒有酒的美處,但也有它讓人難耐之處。

於?是中途少女便?趁著旁人不注意時溜出了宴席。

織霧依稀記得哥哥府上?有一處傍水的涼亭頗為涼快。

隻是她暈乎乎地起身走出去,走到涼亭附近腳下不過隻踉蹌了一步,卻忽然被?人自身後扶住,嗅到那?熟悉的氣息,織霧竟看都不看,安心地被?對方扶在懷中。

晏殷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離席。

他今日來?,哪裡會是為了玉山侯的壽宴……

以至於?織霧落單,他都也能暗暗找尋到她。

“阿霧要去哪裡?”

織霧悶聲道:“難受……不舒服……”

身上?出了一些汗,讓她覺得宴席間悶。

她說完,便?有一隻手掌替她將鬢角碎發捋到耳後,讓她麵頰更為透風。

隻是對方的指節碰到織霧耳垂時,她頓時在他懷裡輕顫了下。

織霧扶著他的腰身,掌下是他的身體。

腦袋裡那?些舊時的記憶浮現。

他褪下衣袍後,身材自是不差的……

她縱使?沒有看過旁人,也知曉,他頗有一些……雄厚的資本?。

她想?,陌生的小倌也許……也許服侍過旁人,不像他這樣乾淨,而且,旁的小倌也未必能比得上?他好看。

更何況,他服侍起來?……也沒那?麼差。

她那?日到底為什麼要羞,為什麼……不可以?

織霧腦袋暈乎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可迷醉之後,反而沒有了清醒時的顧忌。

她輕輕扯著他的衣襟,聲若蚊蚋,“我今晚吃了很多?蜜餞……”

“陛下……想?嘗嘗嗎?”

第86章

晚間涼風吹拂。

少女的語氣再輕, 卻還是一字不漏地傳遞到了晏殷的耳中。

她迷迷糊糊地對著空氣道,“不過,酒醒之後……便不作數了……”

晏殷怔住。

他眸色愈暗, 不動聲色斂下自己情緒的波瀾。

涼亭這裡四麵通透,隨時都會有人過來。

一旁的假山背後卻不一樣。

織霧被捧起?麵?頰, 唇瓣上覆著滾丨熱。

彼此交纏過近的氣息似乎也會變得黏膩膠著。

兩個?人在假山背後, 原本隻是意味單純的親吻。

織霧這副敏丨感的身體和?從前不太一樣……

她有些難忍, 額角覆著水光,指尖攥住對方。

她原就經不起?撩撥。

口中隻羞赧地說“想……”, 便叫對方呼吸的節奏都亂了一拍。

“果真可以?麼?……”

織霧沒有回答, 隻羞赧地攥緊他的衣襟。

像是行走在山路上的人。

身體微微的顛簸。

織霧看見?月亮好似有了重影, 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少女口中沒忍住溢出一聲顫顫的嗚咽。

卻將搖晃的樹影當做人影, 霎時收緊了呼吸。

手掌護住她後背的男人似因她的舉止, 溢出了更多汗丨液。

小褲上沾了濁色。

握在了晏殷的手掌。

對方疊了一道, 替織霧擦去流淌到小腿的痕跡。

織霧眼睫輕顫,目光都不知該往哪裡看。

最後晏殷又疊了一道,便將她的衣物納入了懷中貼身存放。

他撥開她的額發, 查看她頗為紅潤的麵?色,低頭柔聲問:“如此可有好些?”

美人在他懷裡羞赧地點了點頭, 又輕聲問:“霍郎中有沒有說……幾次才能好?”

晏殷眸色愈發幽沉。

“想來要不了幾次……就會好了。”

織霧疲丨軟地靠在他懷裡,嗓音微顫,似乎尚未從方才的餘韻中恢複過來。

“真的?殿下不騙我?”

她是真的醉了。

以?為他還是太子。

晏殷,“真的。”

可織霧盈滿水霧的眸底卻愈發不信, “殿下撒謊……”

“殿下……沒有自稱孤。”

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喟歎,聽見?對方低聲道:“孤沒有騙阿霧。”

織霧第二?日?醒來時, 已是天?中。

禾衣在啃一隻餅,瞧見?織霧醒來, 忙擦了手上前道:“小姐,昨夜發生了什麼??小姐身上怎麼?跌得紅紅紫紫?”

織霧迷迷糊糊反應過來,下意識將衣襟合攏。

她想起?昨夜的事情……

發覺是自己主?動勾引了天?子,甚至連他想要將她抱回房間都不肯,非得在那假山後……

織霧攥緊指尖,強迫自己壓下那些過於刺激的畫麵?。

她垂下眼睫,卻讓沉香進來服侍她沐浴。

禾衣道:“為什麼?,小姐的身體我也要看。”

織霧耳根愈發滾丨燙。

“下次……下次再給禾衣看……”

這次不行。

她腿丨間隱隱不適,興許還有旁的痕跡……

沉香從前服侍她有些經驗也就罷了……禾衣是真的不行。

禾衣過於直白,問出的話必然要叫織霧羞得沒臉見?人。

禾衣見?她實在不肯,也隻好等?下次再服侍小姐,這才去喚了沉香進來。

待片刻收拾好出來。

沉香卻也是紅撲撲一張小臉。

她原也想裝傻裝作什麼?都不知曉。

可小姐肌膚太過細嫩,雪白的腿上有一道手指印清晰的痕跡。

分明是被人握住了腿,且握了許久。

至於對方那般寬大的手掌握住了小姐的月退丨根之後做了什麼?……她便隻能繼續裝傻下去。

織霧卻始終心不在焉,總覺遺漏了什麼?事情。

直到宮裡突然來人送來了一隻漂亮的錦盒。

禾衣端著錦盒拿進來後,便要替織霧打開。

正在妝鏡前梳發的少女霎時想到什麼?,下意識轉身走上前去,想要阻止。

“彆……”

織霧雙手按在那蓋子上。

可禾衣是個?手快的,已經打開來了。

幾雙眼睛低頭看去,發現……

裡麵?是一盒極噴香、極精致美味的櫻桃酥酪。

“啊……小姐,可是禾衣也想吃。”

禾衣是個?嘴饞的,看見?這些櫻桃酥酪,眼睛都看直了。

織霧瞧見?那顆顆精致的點心,而不是她的小褲……霎時鬆了口氣。

她微微攤開掌心,“我……我也隻是怕燙著你。”

織霧說罷,又喚來沉香一起?分食。

沉香作為宮裡出來的宮人,比不得禾衣自幼與?織霧一起?長大的情分,自然更為拘謹規矩。

“可這是天?子賞賜……”

織霧輕聲道了句“無妨”,讓她們放心吃去。

可私底下,她嚇得心臟都險些要跳出來。

昨日?的小褲還丟在了對方手裡。

織霧猶豫,左思右想都覺得東西落在天?子那裡,好像一個?不定時炸丨藥。

必須……必須得進宮找對方拿回來才行。

第87章

夜間。

晏殷從玉山侯府回來後, 便將?殿內的宮人都遣出?。

他?兀自?將?織霧的衣物浸入平日浴手的銅盆中,以清水揉洗在掌心下?。

待他?自?浴房沐浴回來後,伸手從暖爐上拾起來, 衣物上的濕痕便已然褪去大半。

可上麵還殘留著淡淡香氣,以及……其他?東西的味道。

晏殷眼睫微垂, 原本要放下?的動作微微頓住。

他?的手掌輕而易舉地將?這件薄軟衣物握入掌中, 即便攤開?來, 整件衣物也都不是很大。

少女肌膚細嫩如新雪,貼身穿著的衣物麵料也柔軟得不可思議。

她醒來後, 必然會發現自?己的裙下?少了?什麼。

從而發現, 雪白輕顫的雙腿丨間, 柔嫩的肌膚沒?有任何麵料遮掩裹住……

晏殷眸色愈沉。

……

昨夜的事?情, 織霧原本是想裝傻, 糊弄過去。

最好短期內都不要再和對方見麵。

可意外就?出?在, 那樣私密的衣物落入對方的手中,她焉能坐視不管?

因而在今日天子讓人送來一盒櫻桃酥酪同?她示好時,織霧便讓沉香為自?己簡單綰了?發髻, 又簪了?一支粉芍花步搖,接著便匆匆更?換上衣裙。

入宮後原本無需任何通傳, 可織霧這次卻再不敢如先前那樣隨意闖入。

待宮人將?織霧引入茶室後,織霧見到天子卻還想裝傻,口中故作若無其事?。

“昨日醉酒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說?罷,接著對上天子幽幽暗暗的眸光, 心口好似突然心虛。

少女端起茶水要喝,卻被對方力度不輕不重地按住了?手背。

“茶水是熱的。”

織霧不解, 茶水是熱的怎麼了??

“阿霧的唇……”

見對方更?換來一盞涼茶,織霧這才想到, 昨夜他?們吻了?許久。

而且是在他?意識清醒、她意識迷醉的時候……她的唇瓣隻會比上次喂藥時更?加明顯。

少女眼睫輕顫,嘴裡下?意識道:“也許是我喝茶燙到的……”

說?完更?加後悔。

這樣說?,和當著他?的麵欲蓋彌彰有什麼區彆??

她發覺自?己越想遮掩便越難遮掩,索性趁著左右無人,小聲道:“我這次來是想……想拿回落在陛下?這裡的東西。”

晏殷聽到她的話後,自?然清楚她口中的“東西”是什麼。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溫聲答她,“昨日清洗過了?……”

見少女似要慌張,他?解釋,“是我親手洗的。”

沒?有旁人知曉。

織霧麵頰愈熱,“那……”

讓他?還給?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對方語氣恍若慚愧,“可昨夜不慎,又弄臟了?。”

上麵不慎沾了?他?的東西……

所以,晏殷昨夜用了?幾次後,手洗淨了?,眼下?也許還沒?有晾乾。

織霧愣住。

發覺他?拿那小褲做了?什麼……

眼下?再想當自?己沒?來過,都來不及了?。

昨日的事?情顯然讓天子嘗到了?甜頭。

因而猜到她今日會來找自?己後,晏殷一番心思自?也密密地深斂於?心底。

“既然都發生了?……”

晏殷轉而同?織霧道:“換旁人來也很麻煩。”

他?極擅長保守她的秘密。

而且……

“霍羨春說?,七次也足夠了?。”

他?們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還剩下?六次。

對外冷酷暴戾的帝王,隻要他?願意時,他?可以將?姿態放得無害,溫柔地用陷阱將?少女裹入其間。

他?今日穿著淺色月白,更?顯的人很純良,映襯著那張麵容也愈發霞姿月韻。

織霧指尖攥緊了?一些,被天子輕輕握起軟嫩的手。

他?低頭湊在耳邊,溫和勸慰起一些隻有他?們兩?個人才知曉的事?情。

拋卻深沉威儀的帝王身份,他?無疑是整個晏朝難尋的俊美皮囊。

微微的溫柔好似春風拂耳。

不管怎麼說?,他?無疑都是最好的人選……

為什麼不呢?

待美人反應過來……柔軟的唇不知何時與對方薄唇膠纏在一起。

他?的話好似蠱惑。

隻要有了?第二次,便、便隻剩下?了?五次……

因而在天子要將?她抱去寢殿時,織霧卻小聲道了?句“不要”。

不要去榻上。

她怕在榻上,留下?的痕跡更?多。

然後被旁人察覺……

晏殷喑聲道:“好。”

茶室裡有茶桌,窗子也閉了?一半下?來。

屋裡的光線卻並不暗。

織霧坐在高高的茶桌上,一旁茶壺蓋子卻一直在響。

她鴉黑的眼睫潮濕,貝齒輕輕扣住下?唇,將?一聲聲都掩藏在唇齒下?。

桌子晃動的厲害,茶水從茶壺裡撒出?來後,便流淌到了?織霧身下?。

天子屈起如玉的指節替她擦乾,可卻越擦越潮。

“彆?咬得這麼緊。”

他?撫開?織霧緊咬住的唇瓣,查看她有沒?有將?自?己咬出?齒痕。

織霧伏在他?的肩上,無聲的喘。

她似乎不那麼聽話,以至於?桌上的茶壺打翻後,茶水溢出?來多到將?天子也弄丨濕了?。

織霧衣裳整齊。

雪白的脊背上卻被一隻手掌撫碰到。

天子的衣袍也同?樣整齊。

可衣擺卻堆疊在少女的裙擺上。

內衫被她染濕地愈多,男人眸底便愈是黑濃得可怕。

……

還剩下?五次。

這是織霧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借口。

在離宮時,她的腿是軟的,好似架在了?哪裡架得太久……柔嫩的雙腿也會因此微微打擺子。

因而她沒?走兩?步,便被天子抱起。

織霧到底不想人前出?醜,便隻能任由他?抱入馬車。

“彆?……”

織霧阻止天子想要一並入馬車的舉止。

她垂下?眼簾輕聲道:“陛下?……陛下?要親自?收拾……”

晏殷頓住。

她臉熱地扭過麵頰,語氣愈發隱晦,“旁人來收拾,會發覺的。”

桌上殘留的是茶水,還是彆?的東西,他?們定然都會看見的……

她越想越覺羞臊。

直到天子柔聲答了?個“好”。

“我都親自?收拾,不讓旁人經手。”

織霧得了?他?的承諾,這才安心得點了?點頭。

大抵是為了?彌補天子親自?動手收拾東西……織霧隻能任由男人薄唇眷戀地吻過她的指尖,也沒?有掙開?。

不管是不是一時衝動,既然發生了?,總是要將?善後工作做好。

織霧也不知是後悔自?己這般把持不住,還是後悔自?己當時被天子皮囊蠱惑了?……

單是為了?此事?,織霧便回到自?己屋裡休整足足一整日都沒?有見人。

直到第二日早,禾衣才告訴織霧,阿序昨日來找過她。

織霧不由詫異,“昨日怎麼沒?說??”

禾衣道:“小姐昨日發燒,身上一直燙人,奴婢哪裡敢讓小姐操心。”

她昨日要給?小姐找郎中開?藥,都被小姐拒絕。

織霧訥訥反駁不了?,“今日……今日好了?。”

禾衣聽罷拿手試了?試織霧的額溫,語氣更?意外道:“誒?小姐果?真?好了?,沒?有再燒了?。”

織霧心裡虛得厲害,哪裡受得住她這些話,趕忙便要她去準備車馬。

織霧思來想去卻還擔心阿序會有急事?來找自?己,因而趕在午膳之前,便又出?府了?一趟。

阿序一直在藥鋪裡等她。

織霧見到他?人之後,便想到了?上次他?與自?己未說?完的那些話。

阿序兀自?整理著手裡的藥材,緩緩提及,“這次找小姐,便是想與小姐說?說?,關於?瑾王的事?情。”

織霧眼皮驀地一跳。

阿序語氣試探,“小姐可知曉我就?是……”

在他?輕易說?出?眼下?該自?保而閉口不提的瑾王身份之前,織霧便突然打斷他?。

她語氣緩緩答他?,“我知道。”

阿序目光霎時盯住她,發覺她真?知道,眼底竟漸漸浮現出?一抹慌意。

“小姐……”

織霧微歎,“我隻是不想讓阿序知道這件事?……”

不想讓他?參與到這樣奇異的事?情當中。

也不想讓他?知道,他?曾經踩過她的手指,也曾經將?他?的小姐當做棋子利用。

他?對她幫助了?許多,她不願意讓他?為此感到負擔。

阿序知曉其中諸多秘不可宣的事?情,漸漸苦笑。

“是我對不住小姐。”

“阿序……”

織霧輕聲道:“你一直為我提供續命的藥草,我都還沒?有謝過你。”

真?要仔細論起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誰對誰虧欠過。

沒?有他?,她這副身體?也早已消亡,談何得那機緣重獲新生?

“我們始終都該是極要好的朋友。”

阿序聽到“朋友”二字好似微微觸動。

他?掌心下?的藥材被揉碎,隱忍多時的話終於?脫口而出?,“小姐,倘若……我對小姐有男女之情呢?”

織霧怔住。

在他?們當日準備一起回雲陵時,他?要說?出?的話,她便已然猜到了?幾分。

眼下?他?果?真?說?了?出?來,織霧自?然明白一些話就?更?該掰開?來說?。

“阿序。”

“如果?……我們會是朋友以外的感情,就?不會做這麼多年的朋友了?,是不是?”

如果?她對他?心動。

也就?不會隻送他?胖螞蚱,而是相思紅豆,而是象征著情意的姻緣紅繩。

是不是?

阿序麵上的笑容冷凝。

“所以,這便是小姐一次又一次救我性命的緣故嗎?”

因為隻是朋友,所以不想欠他??

從阿序當上瑾王這一天,他?隻有死路一條,他?身後的人不會容許他?不去爭奪帝位。

他?想橫豎終點都未必能活,還不如為了?小姐去爭。

他?為小姐付出?,小姐也為他?付出?,這才是讓他?感到不安之處。

他?和小姐之間……分得太清。

“如果?那日不是陛下?為我擋刀,而是我為小姐擋刀,小姐一定會對我垂憐吧?”

小姐最容易心軟,也最憐愛弱者,對弱者的憐愛,讓他?們往往都會對她產生一種難以割舍的情誼。

他?是如此,她那兩?個婢女亦是如此。

阿序似想到什麼,倏然又打破了?唇畔將?將?要凝起的寒霜,微微笑道:“方才的話,便當小姐沒?有說?過。”

“我在雲陵等小姐可好?”

織霧:“阿序……”

“小姐彆?打斷我。”

“小姐何嘗不是給?了?我兩?次重生。”

那年冬日大雪,他?瘦骨嶙峋,奄奄一息,被小姐撐傘撿回。

今朝是春日暖陽,也是小姐幫他?徹底擺脫了?瑾王的身份,可以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做回從前的阿序。

更?彆?說?,哪怕她變成另外一個人時,也數次幫他?、救他?……

他?欠小姐的,永遠都還不清。

“三年之後,小姐不來找我,我會來找小姐。”

阿序彎起唇角,斂去眼底淡淡苦澀。

他?想永遠留在她身邊,哪怕隻是個奴隸。

可連這樣微薄的願望,眼下?都不能夠實現。

可是來日方長,焉知以後沒?有旁的變數呢?

*

天子聽聞瑾王兀自?去了?雲陵時,正在池邊喂魚。

塗奚撫著手裡彎鐮,陰惻惻道:“要不要直接殺了?對方?”

晏殷語氣淡淡,“不必。”

塗奚聽到這答案後,瞬間瞪大了?眼,顯然不理解向來殺伐果?斷的陛下?為什麼突然會心慈手軟。

“為什麼?”

殺了?對方,既可以解除後患,又可以直接避免那位顧小姐腳踩兩?隻船。

溫辭瞥了?他?一眼,“殺了?對方,對方就?會永遠留在顧小姐的心裡。”

陛下?不是那等莽夫。

陛下?對顧小姐用上了?全部的心機和精力,哪裡會叫自?己昏了?頭腦敗在妒忌這一處上?

溫辭向來都懶得和塗奚解釋。

隻是發覺陛下?在見到這位顧小姐後,好似終於?恢複到了?從前幾分生氣。

甚至連喂魚的閒情逸致都有了?。

偌大的後宮恍若不再那樣死寂可怕。

周圍人看著陛下?日漸漸好的氣色,難免心頭寬慰。

倘若黃昏時,顧小姐來尋陛下?,沒?有捏住裙擺囁嚅地說?出?,過幾日還是要決定回雲陵的話……

陛下?今日的氣色也許還會更?好。

外麵的小太監抬頭看著漸漸要落山的太陽。

往常顧小姐都有陛下?給?予的特權,想離宮便能離宮。

卻不知,顧小姐今日還能不能走得出?皇宮大門了?。

第88章

織霧一直想, 自己是不是錯了。

可已經兩次了……

第三次過後,就隻剩下四次。

這般帶有沉沒意味的誘惑,很難讓她抗拒。

織霧近幾日時常進?宮, 除了與天子一些不可告人的?約定外,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時不時查看天子傷口。

今日晏殷需要診脈, 檢查身體恢複的?情況。

霍羨春檢查完卻很是詫異, “陛下到底是年輕, 身體底子就是好。”

前段時間還病怏怏得要死,這?段時間竟也能恢複個七七八八。

倒也不是霍羨春誇張, 晏殷的?恢複能力的?確異於常人, 不知是不是打小就一直受虐的?緣故。

織霧聽到對方?身體能好, 心頭?久懸的?一塊大石這?才緩緩落地。

在霍羨春離開後, 宮人端送來一碗藥。

這?藥三日一喝, 今日卻是最後一次。

在宮人退下後, 織霧發覺天子又捧起了手中的?舊書。

她抿了抿唇,軟聲喚道?:“陛下……”

她喚他時,天子卻不能當聽不見。

於是晏殷便隻能緩緩將目光從舊書上?挪開。

織霧提醒他, “今日最後一碗藥了。”

晏殷溫聲說道?:“霍羨春說,我已經好了。”

織霧語氣?略有一些無奈, “可越是如?此,便越不能掉以輕心才是。”

晏殷頓了頓,視線從那?藥碗上?挪開,反而眸光黑沉沉地看向少女。

“藥很苦澀。”

“有果脯……”

織霧抬手將那?果脯碟子往他麵前推送。

可天子不說話, 指腹卻徐徐碰到了她的?唇。

他幽幽暗暗的?眼?眸似乎又替代他的?唇舌,說出了某些念頭?。

織霧呼吸微斂, 亦是沒有回答……

少女攥了攥指尖,垂下眼?睫, 將一塊果脯肉慢慢含入自?己的?口中。

她舌尖一點一點品嘗著果脯上?的?甜,卻沒有吞咽。

男人一雙黑眸盯著她,將藥飲儘後又抬手端起茶漱了口中的?苦澀。

待餘下茶清香……這?才俯身去嘗織霧檀口中的?果脯。

織霧緊緊攥住他的?衣擺,想到待會兒要和?他說的?事情……到底乖乖仰起了雪頸,由他貪婪索取。

好半晌。

織霧推開天子時,卻已然被他抱在膝上?,皆是被旁人撞見便很不得體的?畫麵……

即便如?此,織霧伏在對方?胸口微微喘丨息,身子骨都還有一些酥軟無力。

她想到正經事情,隻小聲道?:“我有一些話想要和?陛下說……”

晏殷薄唇貼在她的?鬢角,微闔著眼?眸好似意猶未儘。

“是什麼?”

織霧猶豫,語氣?輕道?:“玉山侯府的?壽宴已經結束有幾日,我……我要回雲陵去……”

晏殷驀地睜開一雙黑眸。

他的?麵容平靜,可眼?眸深處卻陡然陰翳了幾分。

“陛下不會阻攔我的?,是不是?”

懷裡的?少女話說出口,她自?己都有幾分不確定。

可阻攔了,她便會聽嗎?

她不會,而且隻會因為?他施壓的?手段讓她感到威脅,而像一隻受驚的?兔兒,紅著雙眼?躲進?地底下的?兔窟裡。

兔兒一旦想要逃跑,它便會多挖幾個出口,想不叫旁人察覺從哪裡逃的?。

兔兒向來便是如?此叫人又憐又愛,卻又叫人恨不得一口咬住它的?後頸,想要將它吞吃入腹。

晏殷注視著她,過了很久,才將美人頰側碎發拂開,語氣?恍若從容地答了個“不會”。

他不會阻止她離開。

織霧鬆了口氣?,這?時便想要離開皇宮,從而好回去收拾東西回趟雲陵。

晏殷卻道?:“宮門這?個時辰多半已經落鎖。”

織霧聞言略是詫異,朝窗外看了一眼?……才羞赧地發覺他們方?才吻了有多久。

“可是,先前不也有過可以離開的?情況嗎?”

晏殷掀起眼?皮朝外麵淡淡瞥了一眼?,“那?也隻是偶爾的?特例。”

“阿霧若每一次都如?此……也許會引起一些迂腐老臣們的?注意。”

織霧聞言,不由因他的?話而微微局促。

她當然沒有想要從他這?裡索要特例的?意思。

隻是眼?下出不了宮……

“第三次還沒有開始。”

天子語氣?逐漸柔和?道?:“第三次結束之後便隻剩下四次……”

“不、不行……”

這?樣的?突然,她沒有提前準備。

而且,上?回說好不在榻上?,可在那?茶室裡胡來,竟比在榻上?還要刺激驚人……

少女這?樣遮遮掩掩,不想叫旁人知曉她與天子私底下發生的?情丨事,晏殷亦隻能陪著她一起過於保守。

可現在想來,她先前說些喜歡他力氣?大的?言辭,他如?何能聽不出來,她這?是在嫌棄他病弱,也許會覺得他體力不濟……

晏殷:“我有一個主?意。”

“不如?……”

他說著便抬起那?隻修長好看的?手指,接著忽然扯下織霧髻上?的?簪。

待織霧無措捂住自?己垂落的?長發時,聽見他低低沉沉貼在她耳畔低語,“阿霧扮作宮人……”

這?樣,不管他們在寢榻上?如?何胡來,都隻是天子寵幸宮人的?戲碼。

這?樣她也不用擔心,榻上?留下的?痕跡會被旁人發現……

織霧麵頰發燙。

她想到什麼,語氣?愈發得輕,“陛下也寵幸過其他宮人嗎?”

晏殷垂下眼?簾,“自?然沒有。”

“這?幾年,我不過是個未亡人罷了……”

織霧聞言霎時怔住。

……

少女最終同意了晏殷的?主?意。

晚間。

一個新來的?小宮人在太監的?示意下,穿上?新的?宮人衣裙步入了寢殿。

天子將將與幾個臣子一道?共進?晚膳回來,身上?染了些酒氣?。

其他在寢殿換茶備水的?宮女太監都還未看清小宮人的?麵容,便聽見在裡室的?天子隻指了小宮人一人入內服侍。

小宮人低著頭?,發覺其他宮人們似乎朝她這?裡掃來一眼?,便已經開始緊張……

她與天子這?樣……竟像極了在偷丨情。

天子吩咐小宮人端解酒湯來。

小宮人端著解酒湯進?來時,天子似乎在椅子上?等了她許久。

她低下目光,在外麵宮人忙碌收拾時,乖巧將湯遞到天子手中。

天子接過時,手掌蓋住了她的?手背。

小宮人手指輕顫了下,沒有躲開。

帝王高高在上?的?寵愛,對於下位者而言,從來都不僅僅是情緒上?的?喜惡,也許更代表著指縫裡利益的?傾瀉,權勢、地位、金錢,比起上?位者本人,那?些才是下位者會無法抗拒的?東西。

因而小宮人沒有躲開天子看似調戲的?舉動?,也不奇怪。

織霧在扮作小宮人之前,詢問過太監,寢殿的?宮人一般都在戌時離殿。

她怕晏殷胡來,堅持要等宮人們在以往正常的?時辰離開才行……

一方?麵才不會顯得今日反常,另一方?麵,也可以……拖延一下時間。

畢竟對方?的?需求總是太大、太多……在榻上?從來都沒有過一次收場。

浴房裡備好了熱水。

除了送醒酒湯,小宮人還要負責替天子解除累贅的?外袍。

天子白日穿著帝王冕袍,雖然端肅威儀,但難免厚重,兼之腰間精致華美的?玉質腰帶和?極多配飾垂墜,自?然皆是負擔。

小宮人不光是個新人,笨手笨腳不說,靠近帝王時竟也不敢胡亂抬眼?去看。

東西緩慢地一件件卸下來。

可在解除玉帶的?過程中,小宮人卻碰到了障礙物?。

障礙物?像是平地拔起的?一道?高山,比之尋常山景都要更為?巍峨壯觀。

小宮人似終於忍無可忍,想要退後,卻被麵容沉寂的?天子扼住了手腕。

晏殷眼?尾微微的?紅,染上?了一絲醺意。

“演戲隻演到一半,阿霧是想功虧一簣不成?”

話雖如?此。

可外麵那?麼多宮人,他竟然也會對著她這?般……

這?樣沒有廉恥……成了帝王身份竟還是一樣。

織霧羞得彆開目光。

“要等到戌時……”

離戌時還有半個時辰。

可他現在便被她撩撥得受不住。

她穿著宮人的?衣著做事,舉手投足落在晏殷的?眼?中,都像是在勾引。

俯身奉上?解酒湯是,撫他腰間玉帶是,哪怕自?下而上?,用一雙漂亮的?霧眸單純看向他,也是。

天子似醉非醉眸光不甚清明,顯然想讓小宮人幫他……竟愈發有了昏君的?模樣。

織霧被他扼住手腕,麵頰愈漲熱。

從前他發燒那?一次,按住她雙手胡來,好歹有帳簾隔著。

可眼?下,他僅是背對著外殿的?眾人。

“我自?己來……”

“阿霧便看著……不離開?”

織霧見他黑眸染著醉意,便隻好連哄帶騙,又羞赧應下。

晏殷答了個“好”。

他不再扼住她的?手腕。

可織霧卻被迫,隻能看著他進?行一些愚公移山的?事情。

宮人們仍舊在外殿四處收拾。

織霧斂著呼吸,眼?睫似小扇子般垂落,攥緊著指尖不得不望著山峰巍峨輕顫。

直到有東西濺到了她的?裙擺。

終於——

外麵傳來了殿門閉合的?聲音。

第89章

屬於宮人的裙擺上濺上了星星點點的霜雪。

帝王卻全然不覺自己有多淫丨亂。

夜間帝王更是將小宮人哄上了禦榻, 將她不熟練的寬衣解帶的活計,紆尊降貴地扯開她的衣帶,親自又教了遍。

……

晚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新開的桃花被打落幾朵, 七零八落地跌落在泥水裡?,被那?泥水裹入地裡?, 一道化作了今春的護花春泥。

織霧迷迷糊糊醒來?時, 隻覺周身疲軟, 尤其是腰,其次便是雙膝之處……

她困倦不已, 全然沒有察覺自己睡了將近整日, 卻被外麵頗為吵嚷的動靜吵醒。

“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陛下……”

“為何?我妹妹昨日沒有回宮, 今日也沒有?”

織霧聽到這聲音, 沉脹的思緒陡然一個激靈, 人?頓時也立馬清醒過?來?。

是哥哥……

她先前沒有回府都?有托人?給哥哥傳個口信, 可昨日……昨日她被天子吻得?頭昏腦漲,竟給忘了。

她連忙想?要下榻,可一下榻便覺腿心發軟, 人?都?要往地上栽去?。

虧得?旁邊一雙手及時抱住了她。

織霧墜入天子的懷裡?,卻不知他從哪裡?冒出來?的。

男人?前夜難得?徹底饜足了一回, 眼下待少女隻對待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將她抱在膝上,替她揉著雙膝。

聽見外麵的動靜,晏殷卻不緊不慢道:“是哥哥找來?了, 阿霧打算如何?是好?”

織霧聽他口中?也恬不知恥地喚著“哥哥”,臉上頓時一熱, 心裡?更忍不住嗔怪他。

要不是他壞……昨夜那?樣欺負,她何?至於睡過?了頭?

哪怕今早回去?隻怕都?不會太遲。

她顧不上回憶先前的失誤, 隻道哥哥這樣不管不顧起來?,待會兒指不定會強闖進?來?。

到時候,就會撞破妹妹衣衫不整、露著雪白鎖骨與肩膀倒在天子懷中?的淫丨靡畫麵。

這顯然不是織霧願意看到的場景……

她闔了闔眼,因為麵對自己的哥哥而心慌意亂,更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可想?到身邊的男人?向來?城府深沉,心眼也多,她抿了抿唇,輕扯下對方的衣袖。

“陛下……”

晏殷卻語氣淡道:“我們的關係,為何?不可以讓哥哥知曉?”

“阿霧的哥哥不是外人?,對嗎?”

懷裡?的美?人?聞言霎時微僵了瞬。

他這樣說,若她不願,反倒成她對他不負責任一般。

察覺外麵愈發大的動靜,美?人?隻得?吻了吻男人?的下巴,將他衣襟攥得?更緊。

晏殷頓了頓,隻得?將她放下,兀自走了出去?。

過?片刻後?,顧宣清竟又安靜下來?離開。

晏殷回到寢殿內,織霧不由詢問。

“陛下與哥哥說了什麼?”

晏殷:“我告訴他……阿霧路過?寶珍苑時,想?要連續三日抄寫經書,為那?裡?的主人?悼念。”

顧宣清作為知情人?,自然當場啞然無聲。

隻當妹妹是觸景傷情,悼念過?去?的自己,悲痛之下才沒有托人?傳口信。

織霧微微頓住。

三日……

“三日後?,阿霧正好要啟程離開京城回雲陵去?。”

晏殷溫聲答她,“我自然不會耽擱阿霧的行程。”

見他如此通情達理,織霧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同男人?輕聲道謝。

晏殷低下頭,“阿霧何?須道謝……”

“隻是阿霧若不上藥,三日後?啟程,隻怕會不太方便……”

織霧微微遲疑不解,見他取出一盒白瓷藥盒,那?盒中?藥香竟略有些?熟悉……接著便叫她耳根子都?瞬間發熱起來?。

天子手掌熟稔的撩她裙擺,織霧正想?拒絕,卻聽他繼續道:“哪裡?紅腫得?厲害,我比阿霧更清楚……”

“阿霧若自己來?,必然會因為麵皮薄得?擦拭不到位……”

那?麼深,她的手指也不夠長……

天子還要說時,少女頓時忍無可忍地捂住了他的唇瓣。

為了不影響幾日後?的出行計劃……織霧隻得?顫著眸光,由他親自來?上藥。

有了三次,便還剩下四次。

若有了第四次,便隻剩下三次……

這畫出來?的餅又大又圓。

可織霧被迫留在宮裡?的這三日卻說什麼都?不肯被天子哄騙。

他那?張嘴慣是會說一些?讓她轉不過?彎來?、而後?便會相信的話。

隻是如那?夜在榻上的情景若再來?一次,三日後?,她也彆想?回雲陵了。

隻等第三日一到,織霧坐在天子對麵飲茶水時似都?等不及。

“馬車需要午時才能備好……”

晏殷指節在桌幾上輕扣了下。

他說午時,馬車自然不會在午時之前出現。

隻是他再想?挽留織霧,顯然也沒有了更多的理由。

晏殷為她倒了盞茶。

可織霧想?到自己騙了哥哥三日,愈發心不在焉,那?茶水送到唇畔磕碰到了唇齒,直接從指尖滑落,灑在了衣襟上。

春衫單薄,茶水讓衣襟一瞬間變得?潮丨濕透明。

織霧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

若隱若現的雪白與嫣紅……便被印出了少許。

天子遞上帕子的動作頓住,眸色瞬間暗沉沉地凝過?某處。

織霧隻當自己過?於失態,掩住襟口,隻口中?匆匆道了句“我去?更衣”。

她轉身進?入裡?室,還未來?得?及取出乾淨衣物,便被男人?攥入了懷中?。

天子眸底愈發幽沉濃黑,低頭欲吻,卻被少女抬手擋住。

想?到天子這三日都?時常用這般黑濃暗沉的懾人?眸光望著自己,織霧哪裡?會不清楚他隱忍得?厲害。

今日她茶水不慎潑灑在衣襟上,落在晏殷眼中?,那?潑灑的哪裡?是茶水?

分明是往火上潑灑的一捧熱油。

發覺繼續這樣下去?,事情便又會一發不可收拾,這三日與他保持距離的功夫多半就要白費。

織霧忙將人?推開,“陛下……”

晏殷卻垂眸道:“還有三次……”

美?人?耳熱,“等……等過?了午時,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說。”

午時一到,織霧便要準時出宮。

接著她回玉山侯府見哥哥,見完哥哥便要啟程回雲陵去?。

下次見麵……都?不知多久了。

她這算盤打得?精,可晏殷到底不能勉強了她。

他黑眸隱忍得?似乎都?要發赤,“阿霧說話當真?”

織霧為了哄他,自是連連點頭。

晏殷斂去?眸底的晦暗,倒是溫馴地聽了她的話,出了殿去?。

……

織霧換了衣裳,收拾結束,正是午時。

她鬆了口氣,底下的宮人?卻遲疑問:“顧小姐要不要與陛下當麵告彆?”

織霧自是一口拒絕。

這當口見了他,指不定又生?出什麼奇怪的變故。

為不耽擱時辰,她腳下一刻也不敢停留。

隻是在織霧打開馬車車門時。

她抬頭卻瞧見了馬車裡?一道熟悉身影。

不待她反應過?來?,便被對方輕輕握住手腕。

天子坐在其間,看起來?愈發像是被拋棄的大型狼犬,隻垂下眼簾低聲道:“隻是送送阿霧罷了……”

於人?前,他自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接下來?數日不見,若連送都?不準許他送,難免太過?不近人?情……

可車門閉合時,織霧卻被男人?捏起下巴吻住了唇瓣。

又熱又燙的唇舌不由分說地覆上來?。

她方才承諾過?了午時便許他近身的話……簡直就是給自己挖的坑。

織霧眼睫輕顫,想?要將人?推開,卻反倒讓他得?逞,將她軟腰攬得?更近。

衣襟上繡著櫻桃的位置,亦是浮出了手指的輪廓……

馬車裡?輕搖慢晃,織霧也是顛簸。

她雙手顫顫扶在對方肩上,想?到自己即將離開……心頭難免發軟,便隻能微微縱容。

天子的舌很燙。

被舔到時又覺被一隻狼犬舔咬般,讓她羞恥難耐。

宮裡?所有人?都?知曉,天子比起吃苦澀的藥,更不喜歡甜食。

可自打顧小姐出現後?,天子卻愈發喜歡上了他向來?嫌棄甜膩的蜜餞。

織霧隨身攜帶的蜜餞和甜點是天子最?喜歡的。

尤其是櫻桃,紅豔豔的色澤誘人?,天子咬了一口還嫌不夠,將剩下的櫻桃也都?要納入舌尖逐一品嘗。

車廂窄小,織霧熱的脖頸都?有些?汗丨濕。

“不行……”

她察覺到了玉山又起的勢頭,可自己回府還要見哥哥,哪裡?經得?起他欺負。

天子像是一頭不知饜足的饕餮,貪婪滑咽著喉結,怎麼都?吞吃不夠。

可玉山侯府已經到了,他為了不叫她接下來?對他更是氣惱,也隻能暫且收斂。

……

回到府裡?,織霧沒有立刻去?見哥哥。

而是在自己寢屋裡?緩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吩咐人?打開門窗,飲了一盞茶水方換了身衣裳去?見哥哥。

顧宣清瞧見她回來?,反倒神色微微複雜。

“往後?我也不想?與哥哥分開,所以這次回雲陵去?將些?不舍的幾樣舊物帶走,想?來?要不了多久便能回來?……”

少女乖巧地提出了自己的打算。

可顧宣清卻並沒有同意或是拒絕,而是將織霧帶去?了另一間屋。

織霧起初不解。

直到顧宣清推開房門,領她進?去?後?,她才發現,屋裡?那?些?擺設與用具……竟都?是她的東西。

是她在雲陵時自小到大用過?的所用物件,包括她的舊衣物和首飾。

“陛下……已經讓人?將你所有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織霧怔住,“可幾日前陛下分明還說……”

幾日前,天子還哄織霧,隻要……隻要多容他一次,他便不再阻撓她回雲陵去?了。

說他騙她,倒也沒有。

說他沒騙……可他將她在雲陵的東西都?搬來?了,她還有什麼理由回雲陵去??

再一想?到當天夜裡?,因為離開前而微微的心軟,竟真按他的要求,乖乖趴伏在了床欄上……

甚至在馬車裡?,她懷著安撫的心思,也主動喂他吃了果子……

織霧整張麵頰都?瞬間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