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謝棠眯了眯眼,突然直直盯著他,“你沒有彆的目的?”
這種壓迫感的目光讓蕭寒淩幾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處境,仿佛回到在師父身邊小心學習的日子:“沒有,弟子真的……”
後麵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謝棠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本書,扔了過來,轉身去給自己泡茶。
“這是一本我自己用來修行的《清心訣》,今日你斷了欲念,把這本書給我背熟,否則明早也不要吃飯了。”
蕭寒淩捧著那本書,就像捧著千斤巨石,手都在發抖。
一整本書,要背到什麼時候去?
來時預想的曖昧親近全都煙消雲散,深夜這裡點起了一盞燈,蕭寒淩坐在書案後,翻開書看見上麵的字,越發覺得頭疼。
現在他憑什麼還要聽謝棠的話!蕭寒淩越想越不服氣,怒上心頭,想要站起來去理論。
床榻上的謝棠聽見動靜,轉頭看向他,冷淡無波的眼神足以表達他的態度,蕭寒淩不禁又坐了回去,把頭埋在書裡,一遍又一遍地念讀。
整整一個晚上,蕭寒淩都在辛苦背書,第二日清晨,蠟燭早已耗儘。
謝棠起身,簡單換上了一件新衣服,用靈泉水來澆灌房間內外的花草,蕭寒淩放在這裡的奇花異草都經過挑選,香味適宜,無毒也無藥性,隻可觀賞。
在蕭寒淩心中,他這位師父簡直無所不能,而且想到了就一定做到,任何細節都要注意。
謝棠沒有走的意思,對他的防備可以毫不在意,走到院子裡閒情逸致地澆花,蕭寒淩趴在書案上還在睡,等他醒來,看到床榻上無人,又慌忙追咯出去。
“你大可以放心,我暫時不會走的,在我這裡不要一驚一乍。”謝棠將靈泉澆灌在花根部,向後看了一眼,如今連“為師”都不自稱了。
他已經和蕭寒淩解除了師徒關係,雖然一些習慣還改不過來,但蕭寒淩在他眼裡已經不是一個晚輩,而是……弱者。
蕭寒淩的能力足夠強大,意誌卻太弱,封印兩魄導致感情缺失,現在更容易被情緒所左右。
他站在謝棠身後,一字一句地背清心訣,毫無感情但很流暢。
這本書竟被他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
的確很有天賦的學子,如果他走正道,有麒麟血脈的加持,未嘗不可成仙,被自己拿走了麒麟血,深陷情感之中,隻怕這輩子不可能再成道了。
對於自己一手造成的這個結果,謝棠多少有幾分虧欠之感。
“你背得很好,但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今晨我喝藥的時間已經過了。”謝棠笑著走近,沒有責怪的意思。
蕭寒淩才想起來要去拿藥,柳成欒這個時辰已經熬好了藥在等著,他腳下踏出一步,想起什麼,忽然又轉過身來。
他發覺謝棠在笑,以前很少看到師父笑,還笑得這麼輕鬆,好像有無限的包容慈愛。
雪霽初晴,這個笑容仿佛滿園的鮮花在一瞬間綻放。
蕭寒淩不奢望謝棠能有什麼回應,但既然對方能願意,自己為什麼不敢!
繁花影中,仙人穿著一身素色的蜀山道袍,手中的花灑還未放下。
柳成欒把藥送到門外,隔著結界不能進去,看到蕭寒淩走到謝棠麵前,攀住對方的肩膀,腳下微微踮起,吻在自己那長老師尊的唇上。
手裡的藥盅當場摔碎在地,蕭寒淩向外望了一眼,柳成欒及時躲到了樹後,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
蕭寒淩拉起謝棠的手,帶著他回了房間,把門緊緊關上。
柳成欒閉上眼,神情有些沉痛。
長老師尊清心修行至今,一百多歲的老人家了,到底還是沒能幸免毒手啊!大師兄竟然有這等心思,難怪當年事事都和自己爭,是他為了把自己從師尊身邊擠開。
師尊相貌年輕,的確俊朗挺拔,但再怎麼樣,也是快兩百歲的老人,還是他們的師父長輩,大師兄這樣下手,不止是欺師滅祖,簡直是有些……禽獸。
以他之力卻又怎麼救得了,柳成欒搖了搖頭,收拾了藥盅的碎片,黯然離開。
兩百歲的老人謝棠身體還未好,略微激動時會忍不住咳嗽。
當他停下來咳嗽時,蕭寒淩動情的身體抖得就像落葉,眼角春意泛濫,手指收緊,在謝棠臂上留下幾道紅痕。
“我會儘快治好你的。”蕭寒淩看著他咳嗽的樣子,有些心疼,“你已淬煉成仙體,三十年都未痊愈,傷得這麼重嗎?當年我恨你,卻沒有殺你之意。”
“為什麼不?你本就該殺我,至今我也不明白,你為何還要對我這麼好……”
謝棠附身而下,看著蕭寒淩蓄滿淚水的眼睛,一種極致的渴望在浮動。
“我喜歡師父,我隻想依賴你,不想和你成為敵人,如果需要我的麒麟血,我可以給你,沒有什麼不願意。”
蕭寒淩不想成就什麼大道,甚至並不想努力的修行,如果不是謝棠督促嚴苛,他寧願一輩子在謝棠身邊,懶懶散散地做個小弟子,他喜歡依賴師父。
即便對方要奪取他的魂血根骨,甚至想殺了他,在最後一刻,他還是保存了一絲理智,沒有將謝棠置於死地。